“真的假的,”越清欢准确地抓住了重点:“那意味着跟你在一起,我反而少了至少八十票。”
言斯诚:“……”
他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笑道:“你知不知道那二十票都是她差使我辛辛苦苦一张一张从杂志上裁下来,一张张填好寄的呢。”
越清欢忍不住笑了出声:“那真是辛苦我们言哥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废话,才挂了电话。
越清欢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抱枕压在脸上滚了一圈。
第二。
虽然只是目前的票数,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太多了。
像是许愿了一个小面包,却收到了一个七层的精美翻糖蛋糕一样。
不只是名次,更是无数纷飞纸片带来的素未谋面的喜爱。
全心全意,没有任何人作为喜欢的前提跳板,只仅仅是因为喜欢她的画作,而喜欢她。
她脸上微微泛起一点点热意,连着刚刚被齐深礼惹出来的郁结也稍微消散了一点。
越清欢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再次打开了出门前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拿着板子继续刚刚没画完的内容。
廿七、廿八、廿九。
眨眼就是大年三十。
街上的店面关了大半,往年沈家菜馆都会开到下午两三点,把年夜饭做好,等越清欢去拿了再关门。不过今年齐深礼回来,沈老太太却让沈叔不用再准备,而是张罗着要自己家做饭。
越清欢觉得齐深礼一回来,沈玉仪病都好了大半,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但凡齐深礼愿意住个一年半载的,保不齐沈玉仪直接痊愈去跳广场舞都不在话下。
不过到底也拗不过沈玉仪。
也许是因为血脉相承的缘故,祖孙三个人的厨艺都相当一般,也就是毒不死饿不到的一个水准。不过简单做个火锅倒也不需要什么厨艺。
沈老太太的病情虽然稳定了一些,不过仍然不能吃重盐的东西,所以越清欢用花蛤明虾熬个汤底,再自己另外调几个沾碟。
这种老式的房子客餐厅并不太大,所以家里也没有特地设置餐桌。火锅蒸腾起来的雾气给门窗禁闭的客厅带来些许热意。
三个人围着方桌坐下,齐深礼和越清欢隔着沈玉仪女士一左一右坐下,刚好面对面冲着。齐深礼把黑色的长发扎成低马尾,有几缕头发散落下来,被她随手别到耳后。就算越清欢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这个母亲,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素净着一张脸,也依然好看得惊人。
越清欢余光扫到沈玉仪夹了一只虾,剥了壳后放到了沾碟里,眉毛一挑,一句“沈老太太吃这么咸的不要命了”刚想脱口而出,下一秒就看见沈玉仪把沾好的虾放到了齐深礼的碗里。齐深礼目不转睛地看电视里春晚的小品,头都不转一下,筷子倒是分毫不差地夹起了碗里的虾。
越清欢把话咽了下去,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自己夹了一只虾放进翻腾的火锅里。几上几下,虾的颜色就从青灰色变成红白色,挂着透明汤汁显得水光油滑。
她刚刚把虾放进自己的碗里,腰上的口袋就传来些许振动的感觉。
低头一看,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人。
越清欢抬头看了一眼桌上其他两个人,拿着手机起身回了房间。
她关上房门,接通电话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房间窗户外深邃的天空一瞬间绽开了无数烟花,前仆后继摩肩接踵地把半边天际都染上光亮,宛若黎明时分。
几天积攒下来的情绪荡然无存,只剩下耳边伴着爆竹烟花传入耳中的言斯诚一贯带着笑意的声音:
“清欢,新年快乐。”
第51章 喉结 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一簇又一簇的焰火,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连成一线璀璨光亮把夜幕妆成黎明,天际线上难得的星河也掩饰在其中。
比起北方, 南江的冬天并算不上太冷。虽然没有暖气, 厚厚玻璃阻隔了外边的冷气, 房间里的温度也还算温和。
“斯诚,新年快乐。”
越清欢鲜少叫他名字, 要么跟着其他人“诚哥”、“言哥”一通乱喊,要么连名带姓地叫“言斯诚”, 像极了找他算账的常乐。这样简简单单却莫名带着点温软情绪的“斯诚”,算起来印象里倒是头一遭。
电话那边像是呛到,咳了几声, 把旖旎气氛给咳个干净。
越清欢:“……哥哥,咱不至于这样。”
对面轻轻笑了一声:“有点冷。”
“你那里不是有暖气嘛,怎么还会冷。”
“因为我现在不在家里啊。”
越清欢眉间微微一动, 一个有些许荒谬又有些许期待的念头浮在心上。
“大过年的,你不好好在家跨年在哪里。”
言斯诚那边的确是热闹得很:“在放烟花。”
“哦,”越清欢的声音有着些许难以察觉的低落, 她干巴巴地应和一句:“烟花好看吗?”
对面却像是复读机似的:“烟花好看吗?”
越清欢稍微怔了一下, 旋即向前一步走近房间的窗户, 她下意识抬起空闲着的左手,轻轻贴在冰凉凉的玻璃上。
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 透明的玻璃上隐隐约约印着她上翘的嘴角。
窗外的夜幕被烟火染亮, 往下是楼房林立万家灯火, 循着烟花来处,对面不远处的房顶天台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向她挥手。
她有一丝丝难以置信的迟疑, 摸起放在书桌的眼镜戴上:“是你在挥手吗?”
“那不然呢?”言斯诚笑着说道:“本来打算去你家蹭个年夜饭,结果飞机延误了很久。
……好在赶上了跨年?”
“我过去找你。”
再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犹豫,越清欢抓起放在椅子靠背上的过膝羽绒服,胳膊捅进袖管的时候还胳了一下。
客厅的两个人还在煮火锅,气氛一派其乐融融,越清欢却半点没有停顿:“我出去一下。”
然后登上雪地靴,跑了出去。
动作迅速,一气呵成。客厅里的沈玉仪和齐深礼来不及问句出去干什么,就听见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沈玉仪缓过神,站起身想去拦住人:“这大半夜,她是要去哪里。”
齐深礼看着越清欢刚刚进去接电话,现在就跑出去,心里也大概有个底。她拉住沈玉仪的手臂,拎着沙发上的风衣外套站了起来。
“你先安心吃着吧,我出去看看。”她笑着把沈玉仪按回椅子上:“放心好了,大过年的不会出什么事,我跟着就行。”
说着套上风衣,慢条斯理地穿好鞋子,也走出家门。
不出所料,走廊上已经空空荡荡,早就没了越清欢的身影。
她倚着走廊的铁栏向下望去,不远处一个黄色羽绒服身影向另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奔而去。
齐深礼眼神微微一暗。
越清欢的体育一向差得可以,800米能及格全靠一口仙气吊着。此时此刻却好像灵魂也飘了起来,一路跑下来没有一丝阻碍,跑道言斯诚面前才堪堪停下。
她脸上因为跑过来泛上一点儿红晕,眼睛也水润润的。
言斯诚伸手把她拉到怀里,阻绝了两个人之间最后一点点距离。
“来得还挺快,”他低着头,把下巴搁在越清欢的肩窝处,“围巾都不知道戴一条吗?”
越清欢眼睛亮亮的:“……想快点见到你。”
倒是轮到言斯诚噎住了,他指节抵住嘴唇,嘴角是挡不住的弧度。他站直了些,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圈上。
“不用啦,我这件衣服够的。”
越清欢把自己的羽绒服拉链一拉拉到顶,立起来的领子一下子就埋没了小半张脸。倒是言斯诚还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打底的毛衣也是普通的圆领,脖子裸露在空气中不说,甚至隐约看得到锁骨,皮肤在毛衣的深色和夜色映衬下显得有些许晃眼,看着都冷,脖子几乎都想要缩起来。
她拽着言斯诚的围巾,把围巾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了下来,小声嘟囔了一句:“自己还不是要风度。”
大概是越清欢的视线过于灼热,言斯诚循着视线方向,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眼睛一弯:“在看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风的缘故,越清欢脸上浮起些许热意,色厉内荏故作镇定:“怎么,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那你倒是别光说,行动呢?”言斯诚轻笑,原先搭着脖子的手顺着颈部的曲线,修长的手指一路划过喉结锁骨,停在领口边缘。明明没有勾下衣领的举动,也没有多少暧昧的神色,但是他有一张堪称造物主杰作的脸,就是在越清欢这里的通行证。
越清欢被说得恼羞,一时神使鬼差,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伸手搭住言斯诚的锁骨,嘴唇轻轻蹭过他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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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或许还有人记得跟在后面的妈妈
齐深礼下楼前:不能让小王八犊子占清欢的便宜。
齐深礼下楼后:没事了。
第52章 草稿本 坚决拒绝工资回收计划
越清欢触之即离, 她本来就不是多外放的人,只不过刚才一时上头没了顾忌。
她视线余光扫过言斯诚,因为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全貌, 单单就清晰精致的下颚线就让她有些许心猿意马。
这栋老式公寓楼最初是家属楼, 只不过岁月荏苒时移世易, 被三三两两陆续转手,如今已经没有几户人家是原先的住户了, 剩下的有一些被人租了出去。年关之时,众人陆续返乡, 又或是去与已经成家立业的子女团圆,现在反而没有平日里的热闹。
天边的烟花已经散去,周遭遥远的爆竹无法盖住她清晰而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她跑下来时脸上的热意丝毫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消散, 反而连耳垂都像是氤氲在温泉水蒸腾起的温暖雾气中一样有些许酥麻。
……只能怪自己太容易为色所迷。
她放在人家锁骨的手刚想用力推开言斯诚,后背就被人轻巧圈住,按在怀里。
头上落下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清欢, 新年快乐。”
她僵住的手微微放松,自然滑了下来,反手轻轻环住言斯诚的腰。
她一句“新年快乐”刚刚滚到舌尖, 就听见一句“我的腰也还可以的, 你要不要摸试试?”
越清欢恼羞成怒, 推开言斯诚气笑:“……你能不能要点脸?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出来卖的嘛?”
“嘶, 你发现啦?”言斯诚那双桃花眼轻轻一挑, 路灯单薄俗套的光落在他眼里仿佛潋滟了一池春光, 明明一张英挺精致没有半分女相的脸,偏偏被他用出了一点聊斋里勾魂艳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