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欢耳朵发烫忍无可忍,捞起旁边的枕头把盛预然压到床上。
盛预然装模作样地抱着枕头笑得快岔气:“别这样,我不是那种人!我不做小三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越清欢多少还是有一点不合时宜的期待。
她给齐深礼发了个短信,不过一如她过去十几年一样,信息又一次石沉大海。
齐深礼其实解释过,她很多时候用的手机卡都不是国内卡,收不到信息,并不是刻意不回复。越清欢发这个短信不过是往功德箱里投钱,向许愿池里抛硬币而已。
寄托一些不切实际的心愿和美好期待。
更不用说越舟渡。
越清欢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其实找其他人都有点舍近求远了,其实校区范围里就有她血浓于水的亲生妹妹。
虽然越清欢嘴上说着带家属之类的话,但是并不需要她主动提,言斯诚就已经上赶着要求出席了。
甚至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
越清欢很少在言斯诚脸上看到过这种为难神色,毕竟自从发现自己的脸在越清欢那边的优先级之后,言斯诚的阈值也越来越高,经常顶着一张泰然自若的脸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下流请求。
今天倒是难得。
言斯诚迟疑了一下:“有个不情之请,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越清欢瞬间警觉:“你先说,如果实在太不当讲的话建议你别说。”
言斯诚:“……常乐女士让我问下你,她还没有参加过毕业典礼,如果你的观礼嘉宾名额还没有邀请其他人,介不介意她出席。”
越清欢:“……”
她已经是一个即将22周岁的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理论上来说的确是不太需要家长这种存在的,但是这种时候当然也听得懂常乐的善意。
甚至是一种非常妥帖的语气提出来。
不过她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没参加过?”
言斯诚体贴地微笑,不过语气里总带着几分咬牙:“对,我毕业的时候日理万机的常乐女士抽不出空,最后派的言季晨过来,你甚至不用担心别人认出她。”
不过当时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言斯诚的父亲身份敏感,出四九城需要层层审批,常乐也在节骨眼上才没有来参加。
学校里早已人头攒动,虽然典礼碍于会场缘
故每个人只能带一个家长,但是对于进学校倒是没有太多限制。
盛预然家里的宾利上下来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甚至还把家里的小狗也带来了,一条漂亮的陨石色边牧,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得生动灵巧,总感觉今天是它的毕业典礼。
而越清欢这边一个都没来。
不过沈老太太虽然被越清欢和护工阿姨一块按着不让来盛州,但还是一大早打了视频来,还特地穿了一件米白色罩衫,头发也梳得体面。
盛预然的母亲倒是一式两份准备了花束,翻瓣郁金香和跳舞兰像是跃动的音符,递给了两个人。
“预然,清欢,毕业快乐哦。”
盛预然的母亲早就被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加上越清欢也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心软的长相和背景,倒是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问什么不该问的事情。
越清欢笑着接过花束,道了谢,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她是应该有些怅然若失的。
但是惆怅情绪的计划已经被某个即将来临的人给打乱了。
一直到一台迈巴赫停在楼下时,悬着已久的心也是终于吊了起来。
越清欢:“……”
比人先下来的是花束,也是一式两份准备了两束花,马蹄莲和海芋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绽放角度。
倒是越清欢和盛预然两个人抱了一怀的花。
毕业典礼时,常乐也坐在越清欢旁边,如同边上千千万万的同学一样。
一定程度上来说,言斯诚和常乐女士也确实是亲生母子,放哪里都是毋庸置疑的发光体,单单是坐在那边,越清欢就没忍住偷看了好几眼。
常乐笑眯眯地看向越清欢,招了招手:“欢欢宝贝,告诉你一个秘密。”
越清欢不明所以,附耳过去。
“看我不收钱的,这样眼睛不累吗。”
越清欢脸一下腾红。
一直到典礼结束,来搭话的人也不少,毕竟很少人会在这种美好场合红脸,常乐倒是也来者不拒,对所有客套和夸奖照单全收,包括但不限于夸赞她和越清欢长得一脉相承漂亮相像,以至于到后面越清欢已经开始有些许麻木。
不过常女士的确是日理万机,典礼结束之后马上去机场,像是交接什么珍贵文物一样把越清欢交给言斯诚之后才起身上了在旁边等候已久的车。
两个人一起坐在学校路边的长椅上,越清欢看着常乐的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言斯诚是作为优秀毕业校友参加的典礼,没忍住伸手在越清欢眼前晃了晃,颇为幽怨:“我在上面讲话,你从头到尾都在看常女士,我在你眼前,你还在看她,你干脆跟她过得了。”
越清欢迟疑:“……”
然后脸就被捏住了,眼前的人气笑了:“你居然还犹豫吗?”
越清欢的脸颊肉被搓圆捏扁,看着言斯诚的眼睛仍然亮如星宿:“那你可说话算话哦。”
言斯诚:“……谨言慎行哦,毕业礼物可还在我手上。”
“你耍赖言斯诚,怎么还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
言斯诚叹了口气:“以前都叫我言哥诚哥,常乐女士来一趟就变成言斯诚了。”
越清欢轻哼一声:“再不给,就叫你言总了。”
“不敢不敢,越老师。”
一个小皮箱被递给越清欢手上,她眼皮轻轻一抖,打开才发现是房产小黑盒。
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她。
言斯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清欢,不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毕业快乐清欢,你愿意分我一个房间吗?”
虽然强作镇定,但是尾音却难得有一丝失真。虽然越清欢没有少在他学校旁边的公寓过夜,不过鉴于他也一直天南地北地跑,并不太算是正式同居。
即便是理智上分析越清欢大概率不会拒绝他,但是他依然在脑海里预演了千百种说法,但是不同于他预想的任何一种情况,越清欢愣了一下,脸上的惊讶迟疑多过于惊喜笑容。
“唔……”越清欢沉吟。
言斯诚强作从容,笑着问道:“怎么了?放心这不是条件赠予,不分我房间也可以收下的。”
越清欢抬头才发现言斯诚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和不安,她没有丝毫犹豫,合上箱子装作为难:“几个房间啊还得分。”
言斯诚瞬间会意,顺杆子向上爬:“分半张床就行。”
越清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郑重:“这得看你表现了,小言同志。”
“那就请多关照了,清欢宝贝。”
越清欢把箱子收好放在一边,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刚说要看我表现就叹气呢?”言斯诚有些好笑,“还没开始答题呢上来先扣我五分?”
“你这样,我都有点拿不出给你的礼物了?”
“越老师毕业我都能收礼物么?不胜惶恐还来不及,还有我挑的份么。”
越清欢最后还是打开自己的包,今天毕业典礼,她包里东西太多,只能先把一些碍事的东西拿出来,只不过她刚刚把学士帽拿出来就被言斯诚接过去了:“刚好我毕业的时候的学士帽还留着,回头可以放一起。”
盛大的学士帽是定制的,穗子是黑红渐变色,帽子上还绣着黑色的盛字,有不少人会收藏。
越清欢瞥了他一眼,强忍笑意,稍微用力把帽子抽了出来放在一边,又拿了毕业证书出来。
言斯诚面不改色:“这个也很好,我回头拿个画框裱起来,我们的毕业证都是红色的放一起怎么不算结婚证了。”
越清欢笑得岔气,又拿了许多出来,言斯诚像个npc一样,输入一个礼物就能触发一段礼物相关夸奖语音,言斯诚也看出眼前人在玩什么了,从善如流非常配合。
就连越清欢拿了一个刚刚为了典礼特地买的十八块钱随身小风扇给他,他都能说出“刚好咱们新家没有电风扇,这个也算是你为新家买的第一个家具了”这种鬼话。
“太贪心了,怎么什么都要。”
言斯诚环着她的腰,自怜自艾:“刚才满心满眼别人,现在说我贪心。”
越清欢强行把言斯诚捆在自己身上的手扯开,终于从包里里面摸出来一个黑色皮质小盒子。
言斯诚脸上的笑也收敛了,原先还半睁半闭眼波流转,一下子连瞳孔放大了。常乐女士经常买这个牌子的东西,这个大小的首饰盒,里面放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张了张嘴,原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脑子有瞬间宕机,在谄媚逢迎和感激涕零里选择了失声。
一直到越清欢把那枚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套在他的手指上时,才眨了眨眼睛,从核弹级震惊里回过神。
玫瑰金切割菱格纹的戒指严丝合缝地套在他的食指上,越清欢满意地点点头:“我的形准果然牛逼。”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语气也随着盛大的风变得温柔郑重:“但是特批你可以永远一直贪心。”
言斯诚反手握住越清欢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明明坚定不移地收紧却又微微发抖,不知道是不是握得太紧同频共振,原先泰然自若的越清欢也开始有一些发抖。
她已经打过腹稿,甚至正儿八经地在纸上写下来字斟句酌地反复修改过,但是这个时候声音却仍然像是宇宙深处传来的信号源,熟悉陌生仿佛与自己身处交叠平行世界。
“……我实在没有经验,可能很多时候做得不太好,我认真思考过应该如何改进,最后想出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现在只差最后一个实现条件了,你愿意吗?”
日光浮动在六月的空气里,铺开盛大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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