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雪颔首,只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这一副清瘦的身躯,心里只想将她养得更好些:“还是太瘦了,其实在我们南属国那头,女子大多到了十八-九的年纪才会成婚生子,母后教导过子民,太小的年级诞下孩子,会有伤母体。”
所以是在关心她么?
沈落鸢在他怀里窝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你母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否则怎么会有这番见地,她祖父也曾说过,那些年方十五六,就生孩子的姑娘,总会落下一身病。
但当下事态态如此。
女子十五六岁成婚生子。
若有幸,便可在三十岁左右成为祖奶。
她上辈子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同她这般年纪的女子,早就儿女成群。
这本是她上一世的心结,这一世也颇为难解,不曾想,她会遇到这样的男子。
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顺利得不像话。
沈落鸢半信半疑:“你当真不急着要孩子?”
贺庭雪蹙眉:“急这个作甚?”
沈落鸢:“都城的儿郎都喜欢孩子,巴不得婚后三年抱俩。”
贺庭雪仔细想想那个画面。
一个孩子的哭声已经惊诧吓人,若是两三个,天天围着他……
贺庭雪暂时将要孩子的事情抛诸脑后:“我们俩都没处过,现在来个孩子,我怕你分心。”
沈落鸢不解:“分心?”
贺庭雪点点头:“多生一个孩子,你就分一份心过去,要是来两三个,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恐怕扶摇直降。”
哪里有扶摇直降的说法,向来就是扶摇直上的。
但男人的说法的确奇特。
沈落鸢抬头看他,额头却不小心撞上了男人的下颌,贺庭雪给她轻轻揉了揉额头:“小心些。”
沈落鸢笑笑:“这些都是你母后教你的吗?”
贺庭雪失笑:“这倒不是,母后从来不曾主动同我说过这些,但是她总叫我放心,无论她身边多少人,她只会有我这一个儿子。”
沈落鸢:“当真不一般。”
贺庭雪轻笑:“你见了就知,同这里所有的姑娘都不一般,但我相信她会喜欢你的,你也会喜欢她。”
但贺庭雪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他母后那性子……不着家,又爱看南属国的美男,会不会把沈落鸢也带坏了。
不行,可不能这样。
贺庭雪不知不觉搂紧了沈落鸢,言语之间有些警惕:“你到了南属国,就紧跟着大哥二哥!”
沈落鸢:“呜?”
贺庭雪咬牙:“母后要说带你去见见什么世面,切记,不可单独和她去!”
沈落鸢:“啊?”
“为什么不能和母后去,母后要求我去,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
对那一位南属国的女皇,沈落鸢早就好奇了。
更何况,她还从父亲那得知了许多这位女皇和他们这里陛下的恩恩怨怨,据说早些时候这位女皇也曾经入过都城,同长公主殿下关系不凡……而且,那位都已经生下了陛下的子嗣,居然还回到南属国,继续做她的女皇。
最主要的是,她能让这位陛下念念不忘至今。
沈落鸢彻底好奇了,贺庭雪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看她居然眼里放光,贺庭雪突然开始后悔。
他今夜说这些做什么,还不如不同沈落鸢叮嘱!
这只小狐狸恐怕已经记到心里去了!
见沈落鸢还想问,贺庭雪忽就低头,盖住沈落鸢探索欲过分旺盛的红唇:“你不需要记得这些。”
“啊?”
“你要记得想我,至少……我会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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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更[比心][比心]
第35章 南属国
次日,晓风和畅。
离京出发就在眼前,这次,沈羡青终于如愿以偿!
可以和自家的宝贝妹妹一起离开都城!
他还牢牢记着上次妹妹去江南只带着沈老二,而没带他的事情!
就很气!
于是这次的沈羡青神清气爽:“我一定将咱们妹妹保护的妥妥当当,不让一个歹人靠近她!”
说着沈羡青就炫耀了一下他鼓鼓胀胀的肌肉。
二哥身形颀长,乜斜一眼,就当没看见,但是暗地里,他白衣之下的胳膊也微微用力。
自从听妹妹说上辈子的他掉到寒潭里,后来疾病缠身,日渐衰败,他就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虽说比不上沈老大,但也比早先的自己好多了。
兄弟二人无声地等待起来。
而沈落鸢这个时候已经顶着一头稍显不那么干净利落的发丝出门。
仔细看来,沈落鸢的嘴巴也有些发红,薄唇肿起来。
沈羡青没什么心眼:“怎么了?可是早上就用辣,嘴巴怎么肿成这样?”
沈落鸢听到这话,突然不高兴地锤了贺庭雪一下。
贺庭雪倒是牵着她的手,面容疏朗俊逸,好生地揉捏起来:“大哥二哥,此行就拜托你们了。”
沈羡青摸摸脑袋:“这是说什么胡话,这就是自家妹妹!有什么见外的?”
沈羡青已经忘了,他还要出去做任务,妹妹脑满脑子都只有妹妹。
还是沈羡书记得,时长睫低垂着:“我们会完成陛下的嘱托。”
贺庭雪点点头,半掩住漆黑双眸里的不舍微光:“此去南属国也不必拘谨,我已经同母后那边打点好了,而庄子那边的事情,我也通通交给了鸳鸳。”
沈落鸢这才想起贺庭雪今早突然提起的庄子。
但她也不在意,只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会去眺望,好好查点一番。”
临行依依惜别,黑衣儿郎薄唇轻抿着,光是站立在那里,就透出一缕落拓的气质:“等你回来。”
对上这双纯净而璀璨的银辉,沈落鸢才终于吞咽下那一口梗在喉咙间的不舍:“好。”
沈落鸢甚是不舍,直到贺庭雪把她送上马车,他的身形逐渐变得随风渐小,
其实贺庭雪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只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不,准确来说,是贺庭雪单方面同她相处的时间太短,上辈子她可是飘在帝王的头顶上,足足几十年。
可最近想来那一段记忆日渐飘渺。
沈落鸢的眼神突然茫然起来。
她记得这些数,可具体的情形已经渐渐模糊。
她飘在帝王的头顶上都干了什么?
她嘴角的笑容已经挂不住。
等等,她是不是在遗忘上辈子的事情了?
沈落鸢忽就冰冷地攥紧了拳头。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对于自己的不对劲似乎一直忽视着,她知道自己厌恶那位已经被废弃了的太子,处心积虑的避免嫁入东宫。
可原因是什么?
她只知道那位太子在上辈子对她很不好,可具体如何不好……已经是一片浮云。
意识到这一点,沈落鸢的心情终于轻松不起来。
她忘记了?
她怎么能忘记?
上辈子她可是过得万分胆寒凄苦,她怎么能轻易化解那些苦楚?
沈落鸢使劲拍了拍脑袋,可以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有这辈子和父亲兄长相处的愉悦。
沈落鸢重重吐了一口浊气。
想到这一点,沈落鸢有些慌乱的抓紧手中能抓紧的一切,生生压出一片印迹。
不,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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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沈羡书早就发现沈落鸢最近话很少,神色也有些恍惚,经常神色恹恹地闭着眼睛。
就连迟钝的沈羡青也发现了。
吃饭的时候沈羡青拍了拍沈落鸢的脑袋,浓黑的眉毛刚刚拧起,脸上满是心疼:“可是近来赶路赶累了吗?这个怎么办?还没有行水路,鸳鸳你就这么吃力了。”
沈落鸢突然扭头,想说什么也只能轻轻笑了声:“不是,是我最近在南属国收药材的事。”
沈羡青松了口气,但很快脸色又黑了黑:“鸳鸳,你切记,不可把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