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岚,你和孩子们没事吧?”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显然是赶了很远的路。
孟时岚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
“我们没事,多亏了你和郭凡及时赶到。”
双儿抱着小胖喜,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此刻见到贺然,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贺小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些是什么人?怎么敢……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官道上动手杀人?”
这可是京郊啊!
天子脚下,何人胆敢如此猖狂!
贺然伸手,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帕子,自己则在孟时岚身边坐下。
她看了一眼那两具已经被拖到路边的尸体,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好。”
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这些人,不像是寻常的江湖草莽,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可奇怪的是……”
贺然顿了顿,“我总觉得,他们没有杀意。”
这话一出,不仅双儿愣住了,连孟时岚都抬起了眼,目露不解。
“没有杀意?”
孟时岚,“方才那把刀,可是冲着我的头顶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
贺然解释,“我指的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似乎并非取你的性命。”
“好似……要抢夺什么。”
孟时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抢夺?
抢夺什么,她手中有什么东西值得抢夺?
佛珠吗?
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一串佛珠值得出动杀手,是否太草率了。
随后她看向贺然,“你们这般紧急出城,可是出了什么事?”
贺然压低了声音,“时岚,我这么急着寻你,并非只是巧合。”
“我……我查到了一些事情。”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探查到,陈家,似乎与太仆寺有勾结。”
太仆寺?
孟时岚的瞳孔猛地一缩。
太仆寺掌天下马政,如今西南战事吃紧,周从显亲自督办军需,战马正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她的心,沉了下去。
遂当机立断,对着车外喊道。
“魏寻,郭凡,清理一下,我们立刻回府!”
“是!”
车外传来两人沉稳的应答。
马很快被重新套好,在郭凡和魏寻的驾驭下,马车碾过泥泞,重新平稳地行驶起来。
车厢内,气氛却比方才更加凝重。
贺然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鄙夷。
她自小在边关长大,父亲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她比京城里任何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女,都更清楚一匹好的战马,对于一个士兵,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
贺然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舅舅官至鸿胪寺,再无进益,为了调任户部之事,屡次写信求我爹。”
“我爹远在边州,从不会插手京中事宜,也最是厌恶这种靠人情钻营的勾当,便给回绝了。”
孟时岚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贺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齿。
“就因为这点事,他便怀恨在心。”
“如今国难当头,西南战事紧急,他不想着如何为国分忧,竟……竟然为了泄私愤,勾结太仆寺的官员,欲在战马的采买上动手脚!”
“这哪里是报复,这分明是要数万将士的命!是要我大周的国运!”
“这是叛国!”
贺然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孟时岚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可……”
她的话语顿了下,“宋积云在这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陈家到底是欲泄私愤,还是另有勾结。”
第250章 引蛇出洞
京城,水园。
秋风阵阵,湖边的残荷偶有水鸟掠过。
茶室里阵阵琴声,宽敞的屏风后是三个人影。
宋积云进来行礼后,赵氏就只是自顾地喝茶,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直到最后一个琴音落下,赵氏才轻抬眉眼,一旁的向妈妈这才意会地将茶室其他人带下去。
“宋小姐是带好消息来的吗。”
赵氏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茶盏磕碰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轻不重。
宋积云却攥紧了手指。
“她、她身边高手众多……”
她的目光倏地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勾起嘲讽的一笑。
“宋小姐是如何给我保证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宋小姐死得也太快了些。”
宋积云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站在屏风边,正在风口上。
裙角翻动,莹白的脸颊边上发丝浮动。
越发地显得楚楚可怜。
赵氏在后宅中度过了半生是,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宋积云什么心思,她一眼便能洞穿。
老太太自然是疼惜她。
可老太太毕竟已经老了。
宋积云是孤女,手里没有筹码,也不得显儿的心。
日后进门,孤家寡人。
她是婆母,而宋积云主动送上门给她解惑,不过是寻一份日后在后宅中的安稳。
而她的好处。
不论以后这件事会不会被发现,都能推给宋积云。
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这么不中用,连个小孩儿都不能掳来!
“你不是自诩聪明绝顶,计谋无双吗?”
赵氏冷声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周家的血脉,必须尽快弄来滴血验亲。”
“宋积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赵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宋积云咬紧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她已经花了大价钱找人,那几个蠢货竟然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
赵氏离去,桌子上的茶水渐凉。
宋积云缓缓在赵氏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