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温然身穿正装,容貌还是那么出挑,除了皮肤不知道为什么略微深了一些,和记忆中大学时候的样貌并无不同。
不,还是不一样了。
严遇的记忆中,还有温然在人前的愤怒和歇斯底里。
但这些,如今都从温然的脸上消失了。
此刻的温然,正看着他,脸上有笑。
他终于还是入行了。
严遇垂落身侧的手下意识捏了捏。
飞快回神,严遇脸上重新挂起笑,也看着温然。
两方走近,严遇主动伸手,热络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啊。”
温然也伸手,笑着,和他握了握,“有几年没见了。”
“你们原来认识啊?”
策展人惊讶。
严遇:“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
“是同学啊。”
策展人开心道:“我还想当个中间人,原来都是自己人。”
点着头,“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在展厅逛过了?”
严遇非常自然地和温然搭腔。
“看过了。”
温然也一直笑着。
“觉得怎么样,老同学。”
严遇发誓,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聊,他才不需要温然评价他画得如何。
不想温然笑着说了句:“嗯,挺好的。”
“是吧。”
策展人:“严老师……”
温然没被打断,说完了要说的话:“还和大学时候一样,画得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啊?
策展人:?
严遇:“……”
“我开玩的。”
温然又笑:“严老师这样的水平,当然……”
策展人松了口气,和严遇一起又笑了。
温然:“……当然比不上我。”
两人:“……”
严遇心里骂骂咧咧。
第42章
但顾及面子和场合, 严遇又不能真的撕破脸骂温然。
这里可是他自己的个人展,谁都可以毁画展,只有他自己不能。
因此温然再次道了句“哎呀, 我说着玩儿的”, 严遇只能心里骂着,面上和策展人一起笑。
策展人汗都下来了:“温老师你可太坏了,哪儿能这样开玩笑啊。”
温然含笑:“这不是遇到老同学了么。”
“和别人,我也不敢这么开玩笑。”
“是是。”
严遇应和, “温然你还是这么幽默。”
温然:“我看过画了,画得挺好的,主题很多,看来严老师这两年很有创作欲。”
……
三人站在一起叙话说笑。
聊着聊着,策展人又对严遇道:“对了,严老师,你知道温老师的画最近都是谁在运作吗?”
嗯?
严遇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了之前见过的署名温然的那幅画。
策展人:“是艾文。”
严遇就知道, 心里无语。
策展人:“艾文可是很厉害的……”
温然含笑, 一派沉着。
严遇面上不露声色, 心里翻着白眼。
等策展人说完,严遇就试探道:“温然, 你怎么会认识艾文?”
“是他先生的朋友。”
温然没开口, 策展人抢先说了。
先生?
严遇心里一顿。
他诧异,看向温然:“你结婚了?”
“是啊。”
温然始终含笑,“今年刚结,新婚。”
策展人又嘴快道:“他的爱人就是他的经纪人,还是他公司的老板。”
“听说是特意为温然老师开的公司和个人画室。”
策展人又对温然道:“你先生真是爱你。”
“是啊。”
温然笑得柔和,“不是他的话,我现在也不会那么有创作的灵感。”
严遇心里嗤:哦, 原来是傍了个厉害的老公。
严遇懒得探究这位老公到底什么背景多少身家。
这会儿的闲聊已经把他恶心坏了。
策展人那么给温然面子,他却只想赶紧走人。
哪知就在严遇准备找了借口闪人的时候,温然突然看向他身后一个方向,然后笑着抬手挥了挥:“骆总,这里。”
策展人跟着看过去,严遇也转头,他们一起看见了一个男人:
皮肤偏深,很高大,穿着西裤白衬衫,衬衫熨贴地包裹着健硕的身形,露出猿臂蜂腰的好身材。
只看身高身形,就觉得对方很不好惹。
严遇愣了愣,没想到温然找了个这样的,再对上对方看过来的没什么流露的目光,马上感受了几分气场自开的压迫感。
说不上是嫉妒还是什么,严遇顿时没了交流的心情。
他刚要找个借口闪人,走近的高大男人向他伸手道:“我姓骆,骆萧。”
“你好。”
严遇皮笑肉不笑。
只有策展人一脸大家都是自己人的很开心的样子。
而走近后站在一起的温然和骆萧马上便牵住了手。
严遇眼看着骆萧转头垂眸,神色和音线都变得柔和,问温然:“他就是你那个舍友?”
“是啊,就是他。”
温然也一脸柔情。
两人的亲密落在策展人眼中是夫夫恩爱,然而落在严遇的眼中和耳朵里,却有另一层意思:
“他就是你那个舍友?”
——他就是那个偷了你画的舍友?
“是啊,就是他。”
——是,就是他偷了画。
严遇再笑不出来了,心里犯冷。
他道了句“失陪,我去招待下其他朋友”,便立刻转身走了。
一转身,他的神情便落了下来——当年发生了什么,温然清楚,他这个拿走画的“罪魁祸首”“始作俑者”自然也明白。
他更明白温然入行、来到他面前,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