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合到仿佛从来都没有过分别,倦鸟归巢而已。
他们如此熟悉彼此的身体,只消一瞬,情潮翻滚。
池野用力地深吻,想要一次性连本带利把错过的都讨要回来,贪心又执着,掠夺方盈口腔中的氧气,一下比一下更刻骨铭心。一呼一吸中,他们嗅到了来自彼此的眼泪的味道,读懂了死心不改心存幻想不是专属于其中一个人的执念。
池野吻技太好了,第一次接吻是方盈主动,后来池野的尝试主导地位,一开始还会笨拙地磕到牙齿,尴尬地对视笑出来,随着时间推移,熟能生巧,勤能补拙,慢慢地锻炼出来了,把持引导着方盈,总是闭上眼睛全心投入,在双方即将窒息的关口颤着睫毛睁眼,用湿漉漉的迷离眼神望着方盈,用这一招,会把方盈撩到两腿发软。
这一次也不例外。
绵长的亲吻过后,是方盈包着眼泪大口喘息,双腿软得像面条,脸上浮起难舍难分的潮红,因为缺氧软倒在凳子上,背后靠着墙,要强惯了的人无力在这种时刻伪装,因此眸中泛起了水花,将落未落,美得不可方物。
她口红斑驳脱落。
而池野的唇上染了醒目的红。正是他最喜欢的勋章,他不以为耻,笑得恣意狂妄。
方盈心神恍惚,没有支点,下意识攀援住了池野的脖子想要借力从沉沉浮浮的欲海中抽身,隐秘的地方隔着衣料感受到了彼此让人面红耳赤的变化,更深露重,兴致昂扬,长久的分别引发了不可言说的刺激,熟悉中又有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感觉,她有点想投降,先是勾住了池野,两眼失焦,几乎是默认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又猛然想起了他们如今的关系,以及池野的女伴,方盈回神,理智回笼后几乎是马上的,扬起了手——
“啪——”
一记非常响亮的耳光。
用力到把结实精壮的池野脸打歪过去的程度。
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是软肉撞上牙齿,破了,出了血。池野用舌头抵住细小的伤口,毫不在意地偏头笑,为这一巴掌的荣誉感到万分开心。
“池野,你这是什么行为?请你自重,不要让人误会。”方盈缓解着羞人的反应,不敢再骂池野了,怕把这人骂得更兴奋。
被赏了一巴掌,疼痛、出血,脑瓜子嗡嗡的,池野爽得很上头,要不是担心冷峻类型的帅气形象会破灭,早会咧嘴露出招牌的傻笑了,不过现在笑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帅哥,和他预想中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
空间太过于狭小,即便不是故意的,也会交换彼此的呼吸,池野俯身逼近委顿的方盈,尝到了甜头,喜不自胜:
“你在害怕谁误会?怕你那个小学弟误会吗?没关系的,有我在,你只管让他滚。”
迈出了这一步后,池野豁然开朗,放下纠结恩怨,专注当下的快乐,天地宽广。
毕竟,他只需要她。不管她需要的是谁。
剥开一层层的放不下的恨,是日以继夜的爱。还能拥抱接吻,还能触摸方盈的体温,就还好,池野不介意把底线放得一低再低。
好吧,池野承认还在意往事,在意那个让方盈生下孩子后死掉的男人,事分轻重缓急,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池野抓大放小,他的愿望,是要让她们母女过得好。
“我看要滚的人是你吧?要点脸。”方盈说着又要抬起右手,想赶走他。
池野脸上的五指印鲜红如血,这一招治不了他,他换了另外半边脸凑上去:“打吧,是不是肿了?你可以帮我打对称一点吗?没事,只要你开心,多打几巴掌,你甚至可以把我打死。”
“无耻。”方盈瞪他,轻飘飘地骂,用手背用力地擦嘴唇,结果又被池野扣住了手腕。
“别那么用力,蹭破了皮我会心疼。”
被他握住的地方火辣辣地烫,方盈尝试摆脱,没有成功。
想通了之后的池野简直成了一块沾上就甩不掉的口香糖,被骂被打,接受鄙夷,仍然是乐在其中啊。
方盈被桎梏束缚,脑子乱糟糟,一会儿想着不能和池野再有纠缠,一会儿又发现,在那个深吻持续的过程中,她意乱情迷,好像有不由自主的回应配合……羞愤地快熟了,姿势暧昧,而更令她害羞到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还在后面……
休息室门外传来男人皮鞋踏来的声音,有人敲门,是孟叙今在询问:
“学姐,你换个衣服也太久了吧,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方盈正欲借助外力摆脱困境,池野饶有兴趣,贴着她的耳边讲:“好啊,你要是想让别人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就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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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现在的状况, 乍一看,他们像是寻求刺激偷/情的一对野鸳鸯,换了任何人都会往这方面想。
根本不是这样的!
池野的气息酥酥麻麻地喷过来。
动作煞是温柔, 在耳边低语着揉揉方盈的头发, 没有镜子, 便替她稍微整理了凌乱的发丝。
仅是如此,还不够, 方盈的嘴唇红肿如同被蹂躏的蓓蕾,妆容乱了, 衣服领口压出了褶皱, 在深入的纠缠中还有头发落到了池野的白衬衫上,经历的事情, 成年人一目了然。
方盈是真的被他戳中了软肋,不敢出声, 眼睛里有惊慌和犹疑在闪动, 最后不甘地咬了下唇, 推开池野, 愤恨羞恼地瞪。
手脚绵软, 使不上力气, 阻挡不了池野的再度靠近。
她没有出声回应孟叙今, 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让熟人目睹颜面扫地。
池野计谋得逞, 笑意深了一层。
孟叙今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没人应, 他便拧开了休息室的门把手, 推门而入,在杂物中一点一点寻觅着方盈的踪迹:
“学姐,你人呢?理我一下啊。换个衣服人换没了, 我会担心。”
方盈提起了心脏,原来她忘了锁休息室的门,还好,池野尾随而入时,顺手把里面隔间的门锁了,否则这般缠绵过后的淫靡,会暴露于人前。
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孟叙今还在找,隔间更衣室门板很薄,假如孟叙今执意拆了门,怎么办?
方盈抬眼,带了示弱请教的意味,用眼神询问池野该怎么做。
眼中包裹的盈盈水光,使得池野下腹一紧。
方盈走了多久,他便禁/欲洁身自好了多久。
如今经不得刺激。
炽热的接吻后,食髓知味,纵然有着优越的自制力,也在爱人的眼波流转间倾颓倒塌,池野顾不得外面有人,再次品尝她娇艳的唇瓣,这一次,方盈有抗拒和呻吟,但提心吊胆,细细碎碎的喘息,一半被池野堵住,一半不想被人发现因而努力克制,宛如被架在火上炙烤,池野是她唯一能借到力的事物,能稍微遮蔽,可又是池野的侵略不容抗拒,是他把她带到危险中来的……
她内心疯狂祈祷孟叙今赶紧走。
孟叙今不是一般人,是孟家公子,离经叛道,和家里闹僵只身出国学美术,完整的本科读下来后一张画都卖不出去,业务能力非常堪忧,偏偏有着一张温和的妖孽脸,好多美术专业的女孩子们喜欢请他当模特,他又特别喜欢黏着方盈,方盈嫌他幼稚,一般是觉得按他的心智只能和方小满那样的儿童坐一桌。
孟叙今似乎被方盈触动了空缺渴望的母爱,嬉笑怒骂着,找了各种借口,要与之在人生路上同行。他至今没有越界的举动,方盈也无心情爱,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
他嘟囔着,拨打了方盈的手机号。
方盈的手机没有静音。
铃声欢快地叫起来,孟叙今没聋,这时候关机,木已成舟,来不及了。
孟叙今不聋,脚步微顿过后,循声而来:“学姐,是你在里面吗?你怎么不理我?”
手机还在响,遮掩住了暧昧的唇齿厮磨之声,却也暴露了方盈的行踪。
方盈屏息,自欺欺人不敢回应,惊惧到眸中的水光直闪,只能抓紧唯一的依托,心焦地掐住了池野的肩膀,耳边的脚步声犹如即将撕下她遮羞布的催命声,她的指甲用力掐入池野肩胛骨的皮肉中带着晃,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想指望池野想想办法带她摆脱羞人的困境。
“唔——”池野面上吃痛闷哼,实则很受用方盈在他身上施予的一切,哪怕是疼痛。
男人的呻吟喘息让孟叙今愈发觉得不对劲。
孟叙今迟疑地按上了隔间的把手,方盈无措地捂住池野的嘴,不想他再发出些不能听的声音。因而不自觉地有了更亲近的肢体接触,衣服的肩带在大幅度的动作中松垮,蕾丝花边脱垂散乱,撩动人的呼吸,轻而易举地勾动了池野的心弦。
池野打蛇随棍上,被捂嘴也不老实,用嘴唇紧贴着方盈的掌心,似是一种亲吻,在方盈触电般撤了手后继续反客为主,上半身发力,坚实的肌肉轻轻松松将方盈禁锢在怀中,胸口抵着胸口,交流心跳,然后决绝地再深入一吻。
这种侵略的掌控使人无法抵挡,方盈被劈成了两半,一面被浓重的情欲裹挟,一面提心吊胆地担心外面的动静,双重刺激冲刷着她的神智,她双腿一软往下栽,池野捞住了她没让她摔下去,不过,姿势变成了她完全地坐在了池野腿上,怎么也洗不清了。
曾经朝夕依偎的躯体,是有肌肉记忆的,方盈迈不动腿,挣不开,无意识地在他身上越陷越深,曲线贴合,不可分离。
“学姐……”孟叙今执着地探索,没拧开反锁的门,生出了一股暴躁,想要用暴力打开这扇并不牢靠的薄薄门板。
池野轻啄了一下呆滞的方盈的唇瓣,就着手机铃声的聒噪,用气声在她耳边提醒:“让他滚。”
方盈如梦初醒:“小孟,你,你先出去,我还有事情。”
孟叙今疑惑:“你已经在休息室呆了很久了,还能有什么事?”
“不要你管!你先走就是了!”方盈焦急到重了语气。
“你在做什么。”孟叙今一愣,从来没听过方盈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他有些轻飘飘的委屈,踯躅着不想太快离开。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里面的动静一定不是方盈一个人可以折腾出来的,到底还有谁?孟叙今不死心。
“说了不需要你管,出去吧出去吧,之后再说!”有门板阻隔,方盈仍想找地方躲起来,慌不择路,竟然将头埋到了池野的肩膀底下,一时没有发觉不对。
把池野爽到了。
他得意勾唇,下巴虚虚抵着方盈的发,觉得这才应该是正确的学姐学弟的相处方式。
男人最懂男人的小花样,就算孟叙今有上位的心思,也要讲究先来后到,好好在他后面学一下规矩。
饶是孟叙今再不情愿,想一探究竟,在方盈语气越来越重的催促下,拉下脸离开了,清隽的面容浮现了浓重的阴郁,与平日的无害温和截然相反。
方盈忙从池野身上起来,小腿成了僵硬的木棍,差点摔倒,池野眼疾手快扶住,方盈也不得以借了池野的力,可是她不想和他再有肢体接触了,他们刚刚从亲密的状态分开,池野嘴唇红肿,方盈不能细想自己的状态,扬手又是一巴掌。
落下后,池野拾起她的手腕:“手打得疼不疼?我还挺硬的。”
……跟一个纯种流氓无话可说。
方盈只得用眼神剜他,池野将这当作了打情骂俏的一环:“盈盈,我能感觉到,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你那么投入……”
“别说了别说了,池野,我要离开成都了,我不想跟你折腾,你也不用跟我耗。”
只恨有身高差的存在,起身后,方盈不便再堵住他这张喜欢乱讲话的嘴。
她正欲离开是非之地。
不知,池野刚从情欲中挣扎出来的样子,也是她的模样,要就这么离开了,一定会惹人非议。
池野拉住了她的衣带。
方盈抓紧了包,能说的话已经说尽,池野纠缠不休非要把她困于此地的话,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池野真不知是因何转了性子,前些天深受打击,眼圈红到要几乎当场把她撕扯入腹,现在又是另一种作风。
池野不是急于在今天一步登天,能尝到些甜头,已是莫大的进展。
方盈可以嘴硬,可以用嘴巴骗人,不由自主的意乱情迷骗不了他。何况,一个画家的作品最不会说谎,在画展上,池野看到了他们一起见过的风景,成了方盈最大的灵感来源,海岸、星光、流云被拆成极重要的元素呈现,即便有时方盈有意识地在避免,还是没有隐藏得很好,让他窥见了压抑的心意。
他的手指很灵活,给方盈散乱的衣带重新打好结,捋了一把她的头发,念念不舍于指尖传来的温度,松开了她,成竹在胸地靠在墙板上:
“嗯,回去注意安全,保持联系,记得分一点精力来想我。”
“厚颜无耻。”方盈惊讶于池野这么快松开了她,慌不择路,撂下话逃离现场。
好像……她也没忍住回吻了他?
一定是太久没开荤的缘故。才一不小心被池野勾引到了。
绝对没有下次!
方盈忙用气垫补了一层粉,当作遮瑕,掩盖住面颊上的潮红,耳朵还是红艳艳快要滴血一般,她合上气垫,心口有被封印住的东西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她深长叹息,恐惧于会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