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ta的出现就会让你快乐,能治愈一切。”
祝黎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最终还是下载了邮件中的压缩包,从公司介绍到产品目录,一应俱全。
看完所有资料已经是半小时后,派星的产品比祝黎之前看好的小达与好曼都更成熟些,产品线也更完善,远远超出祝黎的预期。但售价过高是个大问题,这也是派星难以打开市场的关键点,不知道有多大议价空间。
考虑后祝黎决定先接触试试,当即通过一个多小时前派星负责人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并备注【派星邵彦凡】。
那头很快发来打招呼内容,祝黎顺势问询样品。
不过十分钟【派星邵彦凡】就给她发来产品清单,并说:【祝经理,以上是我们公司目前在售的所有产品,每个类别可以寄出两款主推作为样品,以及有一款即将发售的智能烘干箱会一并寄出。】
上回在商城路医院见到邵彦凡的时候,祝黎原以为他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商人,没想到第一印象竟然如此不准确,他做事专业且高效率,祝黎提醒自己今后不要随意给人打上标签。
面对派星对样品需求的回复,祝黎稍稍惊讶,一般厂商提供样品,只会给几款销量最好的产品以及新品,派星却如此大方,直接每个类别给两款。
她数了数明细单,大致估算样品总价值近两万,祝黎觉得没必要,她也没空评估这么多产品,便直接给邵彦凡去了个电话。
铃声很久都没人接,祝黎刚想挂断,却突然通了,那头安静几秒才开口:“祝经理,你好。”
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和那天邵彦凡说话的感觉有差异,但祝黎也记不太清,只觉得是有些耳熟的。
“邵总你好,对于样品的选择,我想和你电话沟通一下,现在方便吗?”
“方便,有什么要求你说。”那头声音压的更低,像在克制呼吸,又像在克制声线。
祝黎看了看时间,七点多,确实不早,也许是她打扰到对方的个人生活了,便加快语速道:“你们的样品很全面,但不需要这么多,像小品类及耗材,每家厂商都做的差不多,不寄也没关系,但是门店里使用需求最大的大机器可以多寄一款。”
“好的。”那头答应,“晚上我再拟一份清单,你确认没问题后,明早我去仓库打包。”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但既然对方愿意如此积极,祝黎也不会反对,总归她是受益方,便说:“好的,麻烦了,以及纸质说明书可以多给我们几套。”
据祝黎之前了解,派星产品配置里不包含纸质说明书,使用方法通过同名小程序告知消费者,很智能且现代的方式,年轻消费者会喜欢,但祝黎并不完全赞同无纸化方式,因此特地强调这一点。
“可以,但我们的新产品还未上市,目前说明书没有定版,可能需要两周后再给你。”
说完那头咳了一声,声线也异常浓厚,像是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又像是故意为之掩盖什么。
祝黎觉得奇怪,她突然想起上回在门店遇见邵彦凡时,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像是认识她,但她翻来覆去想了好几轮,确认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况且他们只是打个电话而已,有什么可掩饰的,祝黎不再多想,道谢道别便挂断电话。
成计明回复完邵彦凡的消息,把手机放回运动背包里。
健身教练在旁边等了十五分钟,见他终于结束工作,教练立刻走过来说:“这节课还是到八点,不能加时的,我等会儿还有学员约课。”
成计明没计较,“行,继续。”
教练喜笑颜开,上前辅助他继续做深蹲,还兴致冲冲地问他:“帅哥,你平时工作挺忙吧?”
成计明一边使劲,一边龇牙咧嘴地说:“还行吧,开拓新客户会忙一点。”
教练继续打听:“新客户是女老板吧?”
成计明瞥了教练一眼,嗯了声,继续做下一组动作,还主动加上五公斤重量,表情更加咬牙切齿。
教练眼睛一转,扬着大笑脸说:“要不你推荐这位女老板也来我这健身,我带你们一起练,没准多接触几次,她发现你这么帅,身材这么好,就把生意给你了,还没准你们能在工作之余发展发展,我也算做了一回红娘。”
成计明保持呼吸,压根没功夫搭理教练的推销,暗暗吐槽这营销话术可真够差的,他是开公司做业务,还需要卖脸卖身材换订单吗。
训练课结束后,教练一溜烟跑走去迎接他的下一位女学员。成计明掏出手机给健身房经理发信息告状。
成计明:【我要换教练。】
健身房经理秉持热情的态度,秒回道:【成先生,方便问下什么原因吗,以便我们给您匹配更合适的教练。】
成计明:【他怂恿我给前女友做鸭。】
聊天框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久久没有消失,成计明以为经理要跟他诚心诚意道歉,结果对方只回复:【?】
成计明心想这什么态度,下个月不续费了。
他关掉与健身房教练的聊天框,打开买票软件,心想明天样品寄出去,也差不多时间去上海跟邵彦凡汇合了。
选定车票日期时成计明又开始犹豫。成父几天前刚做了个取结石的手术,虽说不是大毛病,昨天就已经出院回家,但他毕竟是长期血透患者,成计明终归放心不下,派星公司里也还有两个续期合同没处理完,干脆收拾干净再走,免得有后顾之忧。
第5章 最好的爱情,就像钥匙和锁孔
上回李颂来本打算和祝黎一起吃晚餐,有急诊需要加班就耽误了,正好这周轮休排到周末,有空买菜下厨,李颂来就让祝黎睡醒了来她这边吃饭。
两人住在同一小区的不同楼栋,看似很近,但小区实在太大,从最东边到最西边要步行十五分钟,因此不常见面。
原先她们是住在一起的,祝黎刚来上海的时候经济困难,租房子时认识李颂来,两人一起合住在这个小区的一套小两室里,只不过祝黎是租客,李颂来是独自怀着孕的房东。
后来祝黎升职加薪,决定搬出去单独住,李颂来也生下女儿,置换成三室的大房,母女两住了几年,才再次迎来新租客。
祝黎刚从电梯出来,隔着大门就听到李颂来家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按响门铃,马上有人哒哒哒来开门,李夏探出头,仰着脑袋喊:“祝黎阿姨你终于来了!”
祝黎笑着进去,指了指沙发上抹眼泪的黄佳欣,问李夏:“她怎么了?”
“小欣又又又又失恋了。”李夏不过刚上一年级,却人小鬼大的,对大人的事一清二楚。
黄佳欣哭得起劲,耳朵却很灵,哽咽地纠正:“哪…哪有这么多又。”
李夏吐了吐舌头,捂着耳朵往厨房跑。正在炒菜的李颂来听见动静转头看来,指指客厅让祝黎先坐,午饭马上就好。
祝黎把带来的水果和酸奶摆在茶几的果盘里,随口问黄佳欣,“又怎么了,不是才两个多月,又分了?”
“祝黎姐——!”黄佳欣咆哮地朝她张开手,一把抱住祝黎的腰,伤心欲绝地说:“我遇人不淑啊,他是个王八蛋,他对我冷暴力,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祝黎怕她把眼泪蹭自己身上,赶紧拨开她往后退,无奈道:“你上回还说你们互相一见钟情,情深似海,相见恨晚,这么快就成不喜欢了?”
“都是有原因的!”黄佳欣愤恨地抽了张纸巾,用力吸了两下鼻涕。
李夏做完试菜员,又蹦蹦跳跳从厨房跑出来,接上两人的话:“小欣说那个哥哥走路不会主动牵手,生病只会让她多喝热水,骑自行车不会陪她等红绿灯,那个哥哥一点都不体贴。”
黄佳欣开了话匣子,吐豆子似的朝祝黎抱怨前男友的种种不是,尤其控诉了昨天分手的导火线,说着眼泪又跟漏水的水龙头似的落下来。
祝黎问:“昨天你不是去领养活动了?”
黄佳欣是李颂来家的新租客,两年前来上海读研,和寝室舍友处出矛盾,因此租了李颂来家的次卧。后来祝黎和她渐渐熟悉起来,黄佳欣是个没心没肺的自来熟,一口一个姐姐喊着,时间久了祝黎也把她当成朋友。
黄佳欣还是学校流浪猫狗救助社团的重要成员之一,后来得知李颂来与祝黎都在宠物大公司安灵工作,便近水楼台先得月,半年多前给祝黎递了份求赞助的合作方案。
安灵宠物有长期合作的救助机构,每年会赞助一些公益活动作为品牌宣传,这部分工作一直是祝黎负责。黄佳欣学校的社团有高校背书,祝黎觉得可行,从年初开始便一直固定提供赞助费,还会给每位从救助社领养宠物的领养人赠送一张安灵的美容卡。
这点成本对安灵来说算不上什么,但能带来一定的客户转化率,也算有利可图。
“早上活动,下午分手!”黄佳欣不让人岔开话题,又哭着对小朋友说:“夏夏宝贝,要是你在学校谈恋爱,千万不能找这样的渣男!”
祝黎哑然失笑,在黄佳欣嘴里塞了瓣刚剥的橘子,又把剩下的递给李夏,“别跟李夏瞎说,她才多大,都没到青春期。”
李夏笑嘻嘻地点头:“对,小欣你别乱说,我和我们班的男同学是纯友谊。”
李颂来在厨房喊人端菜,李夏又胡乱给黄佳欣擦了一通眼泪,起身蹦蹦跳跳去帮忙,还高兴地举起手说:“妈妈,吃完饭我能不能去祝黎阿姨家玩?”
李颂来盛着汤说:“我们说好午饭后就开始写作业,写完才能出去玩哦。”
李夏眼睛一转,“那我去阿姨家写作业。”
“不可以。”李颂来拒绝女儿的提议,“答应的事必须做到,等你写完作业可以再打电话问祝黎阿姨能不能去她家做客。”
“那好吧。”李夏很懂事,也没不高兴,反而兴致冲冲地跟祝黎说:“阿姨,那我们下次约,等我。”
祝黎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好。
李颂来准备了五菜一汤,被几人很快一扫而空,黄佳欣吃的最多,完全化悲愤为食欲,除了眼睛还红肿,一点看不出伤心的痕迹。
饭后李夏回房间写作业,祝黎几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李颂来也听黄佳欣哭啼了一上午,见她这会儿吃完饭终于正常些,便劝道:“你可以和男朋友聊聊,他第一次谈恋爱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要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说不定他能改正呢。”
黄佳欣一瘪嘴,干脆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祝黎早就猜到,黄佳欣恋爱谈不少,但没持续超过半年的,每回提分手的都是她,但每回哭到撕心裂肺的人也是她。
李颂来笑着摇摇头说:“你们现在的小朋友都不屑于经营一段感情了。”
黄佳欣振振有词地解释:“不是我们不经营,是实在没精力经营。你看我,还只是学生,但是每天焦头烂额,又要搞科研又要给老师打工又要参加救助社团,怕写不出论文,怕毕不了业,怕找不到工作,哪有空和对象磨合。”
“而且我认为最好的爱情,就像钥匙和锁孔,契合得严丝合缝。如果你发现钥匙打不开这扇门,难道你会去打磨钥匙吗,肯定是换一把钥匙啊!”
黄佳欣说完自己,又指着祝黎举例,“你看祝黎姐,她比我更草率,帅气多金成熟魅力男,她也一年踹好几个。”
“别扯上我。”祝黎朝她扔了个纸巾团,“我什么时候一年甩好几个。”
“夸张,我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黄佳欣笑嘻嘻,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八卦道:“姐,你和上次那个帅哥律师,叫孟炜的那个,最近怎么样了。”
祝黎说:“预计下个月初分手。”
黄佳欣一愣,挠挠头说:“讲的都是中国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颂来姐,你听懂了吗?”
李颂来配合地摇摇头。
祝黎又说:“哪儿不懂?”
“第一,预计,这个词就很奇怪,哪有人能这么精确地预测分手时间。”黄佳欣掰着手指头,“第二,分手,这个也很奇怪,你俩不是炮友吗,怎么称得上分手,只能算散伙。第......”
祝黎在她说出第三前及时打断,“他下个月初要移居深圳,所以分手,而且我什么时候说和孟炜是炮友了。”
“谈恋爱有你们这样的?”黄佳欣满脸无语:“一礼拜见面一次,不谈心不说情话不腻歪,冷静得好像两个套了剧本的NPC。”
祝黎用她刚才的话反驳:“没精力腻歪,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开。”
黄佳欣可没被祝黎的辩论绕进去,虽然她们的爱情都没修成正果,但谈恋爱就该有甜蜜有忧伤,开心的时候心花怒放,分手的时候大哭一场,哪会像祝黎这般NPC。
她凑近祝黎,像八卦般问道:“祝黎姐,悄悄问一下,你谈恋爱从来就是这样吗,没有过那种浓烈的时刻吗,你不会初恋的时候都这么淡定吧?”
“初恋?”祝黎轻声重复,她忽然想起大学那天的食堂。
祝黎以为自己应该不记得了,但回忆冲进脑袋里的瞬间她才发觉,不是不记得,是被她自己藏起来了,藏的太好太深,没有一点磨损,再次翻出来时竟然还那么崭新,像昨天才发生。
祝黎轻笑了声,“太久了,忘了。”
黄佳欣无言以对,求助地看向李颂来,想让她站自己这边反驳祝黎。
李颂来笑了笑说:“你们啊,都太草率。真的爱一个人 ,会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白头到老,除了他谁都不行。”
黄佳欣和祝黎互相看看,怕多说再惹起李颂来的伤心事。跟李颂来比起来,她们确实没资格谈爱。
但黄佳欣是个话唠,跟祝黎的恋爱话题打住后,又跟李颂来说起中午的菜单,称自己也想学炒菜,让李颂来给她传授经验。
祝黎没兴趣,笑着摇了摇头,刚好手机震动,有工作消息进来,她便解锁屏幕简单回复两句,又顺便打开朋友圈随意看看。
最上方第一条就是【派星邵彦凡】新发的动态,没配任何文字,只是一张杨浦大桥的实况图,天清气朗,桥下黄浦江水微微波荡。
祝黎盯着这张动图循环播放几次,又想起那位几分钟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初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