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口饭一口汤,饭香汤鲜,只是吃着吃着,他突然叹气。
曲父不敢说话,他前些天吃牛杂煲没节制,打包回家的牛杂更是趁着半夜人都睡了偷偷吃,结果没两天血压又高涨,如今别说是菜饭,他连三餐都得按照老爷子的指示来。
看老爷子叹气,他小心翼翼问怎么了,是下午那个病人太难缠,还是说师兄们又打电话来催他去了?
自从老爷子在这里安营扎寨,两个师兄基本是隔几天就要给曲父打电话,话说的客气,都是让劝劝老爷子,在药店看能看几个病人?来我这里,病人管够(……)!
曲父没法说老爷子是为了一口吃的所以赖着不走,只能推说自己劝劝,人都已经来市里了,去你那儿不是早晚的事嘛。
曲父心想,这是师兄们忍不住了,终于决定把师父带走?
段老爷子看看糟心徒弟。
“不是你师兄……是你师伯。”
曲父更糊涂了:“师伯,哪个?”
他对自己的师门知之甚少,毕竟学了几年就开了个诊所的他,跟动辄就是大医院主治的师门实在调性不符。
段老爷子:“就本地中医大学那个。”
中医大学……
曲父目光变得呆滞。
段老爷子表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大概就是不想去但又不敢说的样子。
“他叫我去给他当一段时间的老师,一周去个两次就行。”
第104章
老爷子是真不想去,教一个笨蛋徒弟就够受了(曲父:……),再来几十个,日子还过不过?
偏偏师兄话说的客气,却上来就站住了跟脚。
“咱们学了这一道,教几个闭门弟子太少了,中医的传播是需要大量的人才的。你之前懒骨头待在乡下我不说你什么,现在你都来市里了,带几节课,也给自己积积福份。”
老爷子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个好。
一周两次课,想想都是头疼。
曲父心里高兴,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而是关心的问师父用不用自己帮着准备点东西?教具和药材,他这儿都能找找。
老爷子:“不忙,你跟我一起去,正好也帮我管管人,”
曲父:……
“你不想去?”老爷子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曲父身上。
曲父:“……去。”呜呜呜,好不容易能休息半天的。
段老爷子满意点头。
这个笨徒弟虽然不成事,但好歹听话。
“你跟隔壁说一下,周二和周四的中午不用做我的饭。”
曲父哦了一声。
还得跟安排好的病人们说清楚,那两天的上午不开诊。
……
段老爷子走了半天,远道而来的病人们就只能找到温记来,问清楚说下午回来,就在店里等,干等着也不好意思,就点上一锅牛杂煲。
一吃之下很是惊艳,等到看完病回家,谁再问起去哪儿看病,就总要说是某个药店,旁边有家牛杂煲做的很好吃,你要是去一定要吃一吃看……
搞的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好端端说病症呢,怎么突然扯到吃上头去了?
还牛杂煲,至于跑几百公里去吃牛杂煲?
本地难道没有卖的?
只有看过病的人才知道内情,想起来就忍不住流口水。
“你不知道,根本不一样!”
那家的牛杂煲吃起来格外香,根本不是普通的牛杂煲能比的!
曲父陪同师父去中医大学去了几次,眼见着师父从第一节 课的雄心勃勃,变成了后来的“这个知识点你们学过没”。
可以说是对自己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学生们一个个眼神清澈,但教起来也是真费劲。
本身中医就是很看重实操的学科,学生们倒是肯学,但学校的实操毕竟有限。
几次过后,老爷子壮着胆子找自己的师兄。
“不是我不教,主要是学校也要有些实际的东西啊!”
针灸把脉推拿正骨,哪一样都深的很,必须要有病人才能实际讲。
师兄微微一笑,好像终于等到了他来说这句话。
“我让你上课,又没限制让你在学校上课,或者是怎么上课。你自己安排。”
段老爷子:……
得,上了贼船了。
细问才得知,学生都有跟诊要求,学校不会限制学生必须要跟哪位老师,但次数一定要足够。
段老爷子一脸怨念:“说让我来上课,其实你根本就是让我收徒弟吧。”
跟诊一跟就是好几年,这跟徒弟有什么区别?就是觉得说让他收徒弟他一定不肯,所以故意搞迂回。
师兄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看你这么年轻就退休,实在是很浪费啊,多带几个徒弟,我们学校好歹也是收的高分学生,你挑挑,资质好的多着呢。”
段老爷子哼了一声:“带学生我就不来上课了。”
“好好好,只要你带。”
段老爷子手指在名单上滑了几遍,最后挑了几个自己有印象的。
“先这几个人,不行了我再换。”
一共四个,两男两女,成绩都排在前面,上课时候也比较认真。
把四个新徒弟收下,段老爷子一秒都不想等了,把人叫出来直接了当的表示。
“愿意跟着我跟诊吗?”
“你们的课表是一周四天有课,要跟诊就这一天和周末全天。”
“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会不定时抽查。”
四个人没有一个不愿意的。
毕竟老爷子在课上露过几手,一看就是经年的老中医,学生们私底下还会感叹这是从哪儿请出山的,这自己开个诊所不得赚翻?
两个男生,一个个子矮,一个个子高,倒是长得都透着股机灵。
两个女生,则是一胖一瘦,一脸好学生。
段老爷子收了四个人,没按正经徒弟算,打算先看看资质。
问了几句后,对几个人家庭也有了了解。
个高的男生家里就是开中药药材店的,个矮的家里爷爷是个中医。女生则是一个家里开诊所,另一个就纯粹是对中医感兴趣。
段老爷子对四人的基础背景还算是满意,约定了周末到店里的时间,自己马不停蹄就跑了。
一周两次不能吃到温记的饭,他早不想干了!
……
眨眼间就到了周末。
四人结伴循着地址找到了药店,一大清早的,药店还没开门,四个人就在门口等。
个高男生叫季柏意,问其他人吃东西不吃。
矮个子男生叫任海金,立刻响应道:“吃!这鬼天气,真冷啊。”
两个女生也冻的手脚冰凉,长发的胖胖女生颜郭跟另一个短发女生柯淼说道:“要不咱们去问问隔壁那家店?好像也是卖吃的的。”
四人一拍即合,走进温记的门。
今天周六,温梵一大早就起床跟温父一块去菜市场,去的早,回来的也早,店里蔬菜放了一地,温母和姚青芹都在择菜。温梵则是在后厨做早饭。
“您好,请问店里有早餐吗?”
温母站起身:“不好意思,店里没有早餐。”
四个人十分不好意思,正要离开,却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听到后厨传来嘶啦嘶啦的油声,颜郭咽了口口水:“您要不卖几份给我们吧?这大周末的,街上的早餐店好像都没开……”
这说的也是实情,温母看他们几个人都冻的缩着脑袋,于是进后厨问女儿行不行。
温梵根本不在乎多几个人,无非就是多烙几张饼的事。
“行啊,让他们进来吧。”
温母把人让进来,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水。
“你们是来看病的?”
这个点能等在药店门前,除了看病的不做他想。
不过温母也有些意外,四个人都这样年轻!
任海金:“我们是来跟诊的,隔壁是我们的老师。”
他倒是很自信,上来就先把老师顶在前面。
一说段老爷子,温母顿时更加温和,尤其在知道这几个还是中医大学的学生,温母已经自动把几人当做老爷子的徒弟看待了。
温梵已经做好了早饭,烙的金黄的饼,煮的皮蛋瘦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