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城堡》进行到结局时,他以为是现实世界里先是有月神的教徒影响了徐扬恩,才让他创造出了这三个游戏,然后才导致了厌清自己的穿越。
仔细想想还是说不通的,因为系统这个不老实的玩意儿一直在骗他,一会儿告诉他游戏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一会儿又暗搓搓引导他“游戏里发生的其实是真实的”。
中间还用心理健康值用作止血道具的兑换,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颠倒重组,使他看到的一切都像某种怪物的巢穴,举目皆是血肉模糊。
到了现在,与其纠结游戏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如说这些游戏是一个巨大的测试场更为贴切。
他更感觉系统的职能与其说是一个智能辅助系统,还是“监视器”这三个字更为贴合它的行为,因为它总是在偷偷摸摸的观察他。
观察他看到异常,接触异常,包括自己成为异常等等的一系列反应。
月神,伪神,系统......这些东西之间的关系或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只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所以才没能串联起来。
厌清不自觉的用牙齿研磨着笔头,皱眉继续整理思绪。
并且,频繁出现在他梦中和让他陷入环境里的那个半人的怪东西也一直在持续的用他前男友的形象对他进行骚扰,尽管伤害不大,但是效果显然十分持久且显著。
在《飞船》当中,系统出现的频率变得更低,而它口中所谓十分重要的心理健康值也变得可有可无。
但是它依旧颁布任务,让厌清继续拯救兰瑟这个所谓的迷失目标,而在这个世界里,月神已经从主流教派转变成为了邪i教,被一些秘密组织所拥护。
不过相比于赛西而言,兰瑟这个迷失目标显然更具有活人感,但是系统所发布的任务也更加模糊了。
比如让他回到一百二十多年前完成剧情闭环,成为明光号和太姆号菌丝入侵的源头。这和它原本“拯救”的主题毫无关系。
甚至在《飞船》里面,他感觉这个测试场对自己的针对比以往要更加强烈,包括生子和哺育这两件事,就像某种服从性测试,也不知是为了驯化他,还是为了挑起他的更多情绪?
可惜他所给出的反应过于平淡,结果大抵是不尽人意的。
直到现在,他进入《古镇》这个游戏里面,月神这个存在已经成为当地所有居民的信仰。
窗外传来的一声撞击打断了厌清的思绪,然后是翅膀扑腾的声音,循声找过去,厌清打开窗往下看,窗子的正下方正静静的躺着一只鸟形木雕,模样十分精致。
厌清皱皱眉,书房的窗口被这个木雕撞出一个小洞,他把窗放回去准备出去把木雕捡起来,但是刚离开几步就听到窗外又传来了翅膀扑腾的声音。
等他来到书房外,窗下的鸟形木雕早已不见踪影。
厌清踢踢墙角,见怪不怪。
到了晚上深夜时分,他确定院子里的仆人都休息了,便背上背包,鬼鬼祟祟的从后门离开了大院,准备自己去找找其它线索。
第78章 古镇9
黄家坡离镇子也就两公里远, 但是这地方却阴冷得不行。
厌清穿上外套,拢着衣服用手电筒照亮前路,正聚精会神的找路。
脚下的小路生着杂草, 有时候走着走着路就没了,厌清还得倒回去找, 没过多久林子里就开始起雾。
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模糊, 难以辨清方向。
厌清搓着手,抬头看了看天色,后半夜了。要是他出了意外死这儿,乔家的仆人找到这里可能还得一段时间。
林中有东西发出某种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尖细声音, 这让厌清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科普, 有一些鸟类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挺渗人的。
他不知在林子里走了有多久, 终于看到了一块儿空地, 空地上有口黑漆漆的棺材。
找到了。
厌清用电筒照着棺材的边缘,他发现这口棺材似乎并没有钉上,边缘甚至打开了一条小缝,整体看起来很新, 应该就是那些路人口中被丢弃在坡上的乔林棺木。
厌清伸出手探入缝中, 试图将棺材盖挪开。他料想自己可能会花费一些功夫,但没想到那棺材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里面什么也没有。
据说乔林死在泥石流里面,身体被冲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 因为实在集不齐完整的尸体,于是乔家的人就把残肢给烧了, 没想到连骨灰都没有,棺材里只有一身乔林穿过的衣服,蓝色的小短褂, 和一条黑色裤子。
衣服下面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厌清弯腰去拿,可是就是在他伸手的空隙,背后忽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厌清整个人直接掉进那口深深的棺材里面,电筒被棺材边缘一磕,掉出棺材外,没等厌清回身看清身后,棺材盖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被合上了。
厌清愣了愣,好在棺材内部的构造还算大,他勉强转了个身,拿到身下那个被衣服包起的硬物。
摸起来像一条腿,小小的,和他掌心差不多长,大概率是他背包里雕塑缺失的一部分,因为这条腿摸上去虽然是硬的,但是有种十分精致生动的活人肤感。
厌清摸索着把它揣到自己的背包里,开始寻找出去的方法。
棺材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闷得不像话。厌清摸向棺材盖的边缘,发现它已经严丝合缝的完全扣上了,一丝空气都透不进来,怪不得会这样闷。
试着敲了敲,棺材内部发出沉闷的回响,厚度可观。
厌清摸了摸身上的东西,摸到一把钥匙,他正想试试这个东西能不能把棺材板给撬开一条缝,摸索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有一道阴冷的鼻息轻轻拂过了他的耳垂。
这棺材里面还有一个人?
厌清屈起手肘猛地往后肘去,但是他的力道却落空了,仿佛刚刚身后的呼吸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在黑暗里面,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厌清摸索着身下,只摸到一套衣服。
他镇定的开口:“乔林,是你吗?”
棺材外面忽然传来巨响,好像有人在用斧头劈着棺材板,巨大的震动传到棺材内部,厌清被吓了一跳。
随后整个棺材也紧跟着剧烈抖动起来,倾斜,重心偏移.......厌清连忙用手撑住两边稳住身体,但是下一刻整个棺材徒然翻转过来,然后失重,不停的滚动起来。
棺材被人推下山坡了!
剧烈的动静将里面的厌清抛起又砸下,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跟着失控的棺材一起滚下山坡。
不知道多久的剧烈颠簸过后,棺材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才停下来,灰尘纷纷扬扬,约摸小半个小时过后,一个男人的身影匆匆从远处赶来,带着撬棍来到棺材前,用力撬动着棺材盖。
他的眼镜在快速又急切的动作当中掉落,磕在石头上当场碎裂,但是男人并没有空隙去把它捡回来,约摸三分钟过后,沉重的棺材板终于被撬开,被关在里面的人就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面滚过了一遍似的,肢体乱七八糟的扭曲着,脖子向一侧弯折出令人心惊的弧度,那是一个十分致命的伤势。
男人沉默良久,将棺材里的尸体抱出来,看见他怀里还勉强护着一个背包。
“清清......”男人的声音散在呼呼的夜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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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二少爷——”
厌清猛地睁开眼,看见了床前孙妈那张关切的脸,在摇晃的灯光下一览无余:“你怎么了?睡觉的时候一直说梦话,还忽然大叫起来。”
厌清摸摸脖子,那种被关在棺材里任人宰割,摔断四肢最后折断脖子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脑子里。
又开始头痛了,他忍不住叹气。
孙妈关心道:“二少爷,看您面色惊白,应该是做了噩梦,大夫为了防备这种情况给过我们一张药方,我去熬点安神汤给您喝。”
横竖厌清现在也睡不着了,对她点点头。
等孙妈离开房间,厌清把被子底下的背包拿出来,仔细瞧瞧,他从棺材里捡到的那条腿已经回到了雕塑的身上。看得出来这是一具男体,完美的雕工让它看起来就是一件残缺的艺术品。厌清下意识捏捏它的胸口,总感觉它似乎动了一下。
有可能不是错觉。
但现在雕像还缺少右臂,左腿,还有一颗头颅。
厌清把它揣回包里,思索着自己怎么会被关进棺材里,又为什么有人要把他推下崖坡。难道对方把他引去黄家坡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毫无疑问的是,《古镇》里肯定有东西想要他的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拥有屡次重来的机会。
喝完孙妈给的安神汤,厌清依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点睡意,却很快又被脚踝上凉凉的触感惊醒了。
什么东西?这么滑腻又恶心的触感,厌清试着把腿抽回来,但是却被那个东西给卷住了。
他忍不住低头看去,但是因为床尾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有东西在活动的黏腻声音。
那东西忽然顺着脚踝钻进他的裤腿里面,厌清一惊,踢着腿试图把它甩出去,他想要叫孙妈进来,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像蛇一样滑凉的触感一路掠过他的大腿,在小腹附近打转。
厌清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第二天早上孙妈发现二少爷没有准时起床,她感叹着安神汤的奇妙效用,决定让二少爷再睡一会儿,悄悄退出院子,大门轻轻合上,所有声音都被严严实实的关在了房间里。
中午时院子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魏深推开院门,不徐不疾的走到房间里,床上早已一片狼藉。
厌清脸上全是水,汗液,眼泪和口水涂得到处都是,他无法自抑的痉挛着,身体被魏深捞进怀里。
“你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安分点。”魏深拨了拨他脸上汗湿的头发,但厌清依旧全然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注意力全在肚子里那个作怪的东西。
半晌他忽然干呕起来,脊背弓起,全身紧绷,趴在床边一下一下的抽搐,有个东西从他的口唇当中探出来,然后像蛇一样沿着他的食道慢条斯理往外爬。
他的神经在这场折磨当中错乱打结,亲眼看着从自己口中出来的东西缓慢爬进魏深袖子里,脑子却好像已经宕机了,处理不了任何信息。
魏深叹一口气,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好好睡一觉吧,长点记性。”
厌清的意识在他的话语下沉入深渊,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下床时他的腿还是软的,好在身上衣服齐整,厌清低头,手腕脚腕上全是被勒出来还未消退的红痕,他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环顾四周。
这里大概率是魏深的房间,然后不一会儿推门而进的身影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么快起来?”魏深手里端着一碗药,朝他微微挑眉。
厌清一见他就开始反射性的干呕,食道被摩擦的恶心感仿佛还停留在他身体里,那种玩法太猎奇了,他的胃在抽搐。
魏深似笑非笑:“你连死都不怕,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怕我?”
厌清说:“我又不是变态,正常人接受不了的东西我当然会怕。”
魏深没有逼他太过,把碗放在桌上:“你先把这个喝了,恢复会快点。”
厌清现在很警惕他递过来的一切东西:“是什么?”
魏深耐心道:“你要是不想喝我也可以帮你,只不过后面你可能会失去吞咽能力。”他说着就要走上来,厌清连忙抄起药碗一饮而尽。
魏深眼里泄出一丝笑意:“好了,这不是很乖嘛。”
厌清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后面几天他都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没出门,算是被魏深给整怕了。
亨利进门时,他好几天没见过了的人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闭着眼睛,似乎是熟睡了。
魏满贤说这几天弟弟因为做坏事被父亲关了紧闭,闷了这么久应该很无聊了,让他有空可以来陪弟弟说说话。
亨利当时问他:“你也很想去的吧?怎么不去院子里看看他?”
魏满贤沉默片刻,却是笑了笑,“我就算了,他一见我怕是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