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摇头。
“基曼呢,有没有离开过房间?”
“负责守卫的骑士说霍尔特夫人并没有离开过房间,她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迷。”
那还能是谁?
还能有谁?
听到风声来看热闹的温彻斯带着身后的赛西出现在厌清的视线里,温彻斯皱着眉头和赛西不在状况的懵懂神色都被厌清尽收眼底,他把眼镜收起来,吩咐丹尼尔去找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仆人把藏书室给打扫干净,然后把这里给封存起来,接着点名温彻斯和赛西跟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来到花园,他问温彻斯:“你们最近在找的那口井找到了吗?”他怀疑里面的东西出来了,就跟他们那天在水道里看见的东西一样。
温彻斯说:“没有。”
赛西小心翼翼的发完呢:“老爷,您的脸色不太好,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厌清看着他,一个十八岁的,春情萌发的单纯小男孩。
可惜的是赛西萌发的对象不对。
罗温下狱了,得知这个消息的赛西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不用费心我,你和温彻斯找到井就好。”
赛西像个漏气的气球,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温彻斯不着痕迹瞥他一眼,低头凑近了厌清的耳边:“你身上的甜腥味变重许多,情况恶化得很快,对吗?”
厌清转头冲他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或者......”
他压低了声音,用同样的音量对温彻斯说:“如果那一天我彻底失控,你就用你那把黑色的重剑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怎么样?不管是□□还是其它的什么,反正都是数据,对吧,徐扬恩?”
温彻斯就这么看着他,神色保持不变,没有任何一丝动容:“您说什么?伯爵,这听起来像是东方那边的名字。”
厌清没有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他们说只有被邀请的人才可以看到那口井,说不定有一天我忽然就看见它出现在花园或者城堡哪个角落里了呢?”
温彻斯的手紧了紧:“我们会先比你找到它。”然后弄清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东西。
厌清不置可否:“最近城堡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他意味深长:可要注意不要被那些东西找上门来。”
说完他走了,离开的姿势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脚步微跛,赛西目光担忧,身侧温彻斯却很突兀的在他耳边出声:“想追上去吗?”
赛西一个激灵。
“他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温彻斯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对他道:“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
赛西觉得后背蹿上一股凉意,可是等温彻斯也转身离开,他只能咬咬牙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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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曼这几天开始频频说肚子痛。
厌清让奥德莉医生去看过不少次,但是等奥德莉医生去看过之后都给厌清说霍尔特夫人腹中的孩子并没有问题,夫人的身体也很健康,就是她体质偏弱,胎儿营养又太好,体形长得偏大,到时候夫人生产的时候可能要遭不少罪。
可检查过后基曼还是会频频的说肚子痛身体不舒服,短短三天奥德莉医生就往她的房间跑了五次,连厌清都亲自去看过一回,基曼脸色正常,行动自如,根本看不出不舒服的迹象。
就这么往来几次奥德莉医生也有了一些小小的意见,她年纪大了,手头又有城堡的其它病人,经不起这么折腾。
厌清明白这是基曼对他囚禁自己的不满。
但厌清不为所动,对她道:“你每天能看医生的机会只剩下一次,自己好好酌情把握,如果还这样继续折腾奥德莉医生她老人家累出个好歹,到时候城堡里可没有其它有经验的医生来给你接生。”
基曼褪去了温柔的表面伪装,死死瞪着他,敢怒不敢言。
就算再怎么不满,她也不敢再拿自己和未出生的宝宝开玩笑。
自那一次警告之后基曼终于消停许多。
厌清对此很满意。
深夜,赛西正熟睡着,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吵醒了他。
被惊醒的赛西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以为是温彻斯有事要找自己,于是披着衣服下床,拿起了床边的蜡烛。
幽亮的暗黄烛光摇晃着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妖怪。赛西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门后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赛西觉得奇怪,还从房门里探出个脑袋,往走廊看了看。
同样幽暗的走廊也没有任何身影,应该不是夜巡的骑士,骑士经过时会有细微的铠甲声,每隔四个钟头一次。然而赛西看看窗外那轮悬在头顶的月亮,推算出现在的大概时间,夜巡骑士大概不久前才经过了这一带。
那到底是谁在敲他的门,难不成是他睡梦中的错觉吗?
赛西裹紧了衣服回到床上,注意到窗外的月亮。
迷迷糊糊入睡前他想,城堡的每个夜晚都有如此明亮的月光照耀,好像明天永远都会有一个好天气。
它亮得就像一个虚假的装饰物。
第二天一大早,赛西揉揉眼睛醒来,收拾好自己准备去叫醒温彻斯,开门后他却整个人愣了一下。
因为他的房间正好处于一个拐角,所以他的正前方可以看到接近百米长的走廊,侧个头还能将另一边的长廊完全收入眼底。
就在赛西的正前方走廊里,有一些肉红的赘生物像菌丝一样从墙缝里钻出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将一个身影固定在走廊的正中央,而那个身影......他的骨骼,肌肉,皮肤,都被这些赘生物给撑开,像个生物标本一样门户大开的展示着自己的内部构造,已经氧化发黑的肠子从腹腔坠在地上,洇出一团血迹,沿着洋洋洒洒的血迹一路延伸至门前,赛西顺着痕迹低头,看见了在自己脚下,有一颗皮肤惨白肿胀的头颅嘴里叼着一支月光花,早已发灰雾蒙蒙的眼睛正安静的看着他。
赛西认得他,他就是昨晚值班的夜巡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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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退一万步来说的话,退一万步有点累[害羞]
第28章 城堡28
时间越久, 厌清就能感觉到城堡里的仆人情绪越来越恐慌。
这个城堡已经发生了太多起令人匪夷所思的命案。
而且因为罗温入狱,没有人能够稳定和镇住这些仆人的恐慌情绪,一时导致城堡里各种各样的流言顿时像蒲公英一样飘散到每一个角角落落, 人人自危起来。
在同一天里已经有不低于三个仆人无视规矩大着胆子闯进厌清的书房,恳求他赐回自己的奴仆契约, 以望能够尽快离开这座城堡。
厌清批准了。
许多仆人们一时掀起了离开城堡的潮热, 仅仅五天,城堡里的仆人几乎走了有三分之二,这座恢宏庞大的建筑群有一半以上的功能都因为缺人而停止了工作,留下的除了十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仆人, 剩下的也就只有骑士团的人了。
其实骑士团里也略有骚动, 只不过被丹尼尔给镇压了下来。
厌清没有试图阻止任何人离开,他站在窗边看骑士把城门放下来, 那些收拾了包袱扬着脑袋等待放行的仆人具在开门的一瞬间, 全都争先恐后手脚并用的喷涌而去,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厌清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响了三声,托菲斯自己走进来:“伯爵, 时间要抓紧了。”
他忽然嗅了嗅, 绕到厌清身旁蹲下身,一把撩起他的裤腿。
腐肉已经烂到了骨头,呈现一种发黑的颜色, 旁边有一些细密的红色瘤子从腐肉当中挤出来,像某些新生的组织。
不太妙了。
他把手伸过去盖住那个可怕的豁口, 过了一会儿才拿开,却见原本被逼退的瘤子又从肉的缝隙里小心翼翼的探出来,贪婪占据着更多的部位, 跟有心跳似的搏动,寄生,生长。
厌清说:“我试过把它们剔下来,不过没什么用,它们好像本来就长在我体内似的。”
“祂的因不是你种下的,后果却要你来承担,”托菲斯冷冷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罪魁祸首却能够安然无恙,这世上哪能有这样的好事。”
托菲斯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项链的吊坠是一枚月亮样式的古怪图案,他把它挂到了厌清脖子上:“戴上它,可以延缓你异变的趋势,”顿了顿:“这是很珍贵的东西,要保存好。”
厌清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而是捏了捏那没冰凉的吊坠,头一次问他:“你们信仰的神叫什么?”
提到信仰,托菲斯冷凝的神色变得柔和,口中发出了一串发音诡异的词,厌清听不懂,但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可他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
“用我们的话来说,我们会称呼祂为月神。我知道你没有信仰,你大概也不会去了解我们,”托菲斯对他说:“不过没关系,你是被眷顾的人,不必去信仰任何神明,月神留下的吊坠会保佑你的,”说完,托菲斯的神色变得哀伤:“那个伪神一直在试图取代祂,还会侵入你的梦境,侵蚀你的意识,我们所看见的月是虚假的,伪冒的,请不要遭受伪神的蒙蔽,不然你会被祂永久捕获。”
厌清心想,咋一个两个都说得这么玄乎呢?
既然是真的有月神存在,那又怎么会忍受一个伪神的存在,还眼睁睁看着这个伪神妄图取代自己?
!
托菲斯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叮嘱厌清:“项链戴好,记住无论去哪里都要戴着它。还有,你不应该把罗温关起来,他对你很有帮助。”
厌清挑眉:“你怎么会为他求情?所以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托菲斯说:“我和他有约定,有些事情我不能说,除非他亲口告诉你,还有,小心你那个叫赛西的仆人。”
可厌清还不知道罗温加在曲奇和红茶里每天端给他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托菲斯不是支线攻略目标吗?为什么要叫他小心主角受?
厌清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好像所有支线攻略目标,除了丹尼尔,罗温和托菲斯都对赛西这个主角受有很大的敌意。
又是一天深夜,厌清被人叫醒,听到仆人说又出状况了。
奥德莉医生死了。
她的尸体是被一名起夜的仆人发现的,穿着睡衣肢体扭曲的躺在地上,整个后脑瘪了进去,另一侧则是高高的楼梯,尸体旁还有半截熄灭的蜡烛泡在一摊脑浆里。
奥德莉医生是摔死的,她本来就年纪大了,骨质疏松,可能是起夜的时候没有看清路,导致从楼梯上摔下来。
厌清让人把奥德莉的尸体收敛起来,看仆人忙进忙出,站在一旁思索。
奥德莉医生的死法可以说是城堡里那些非人死法里最正常的一个了,可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单纯只是起夜没看清路?
可是他记得,奥德莉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一直很好,她的身体甚至比其它大多数老人都要硬朗得多,不然也不会六十多岁的高龄了依然承担着城堡里的医职。
这位老医生身旁带着两个学员徒弟,但目前的关键是,两个学员徒弟并没有接生的经历,万一基曼随时发动,到时候要怎么办?
奥德莉医生死亡的背后针对的到底是基曼?是他?还是城堡里的哪一位?
不,明天得先让丹尼尔去附近的村庄找一位有接生经验的村医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处理完医生的尸体,厌清回到房间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注意着自己仅仅百分之七的心理健康值,思绪有些纷乱。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他忽然在寂静的黑暗里听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敲门声。
叩叩叩。
一开始厌清没搭理,但那敲门声接连的响了三四次,他只好掀了杯子下去开门。然而门外的却什么也没有,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厌清站在门口,缓缓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