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在几封家书里读到了一些关于燕国新兴学说的见解,可知这些学说观念如今已经深入市井,并且迅速融入民众的日常大小活动当中。
她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被她们从襄州河里救上岸后又坚持渡河回去的女人。
而她自己也是去过燕国的,她深知那里的好处,足以动摇人心。
何去非把那些家书整理好,提笔开始写奏疏,先是把那些家书中的内容概括了一番,随后请旨在明年迎这些被俘将士归国时对她们予以宽大免惩,并由兵部做好后续的慰问安抚。
二月初一的建康宫朝会上,兵部也呈上了来年接回战俘的安排,其中的侧重点却与何去非不同,主要是关于在边地搭建临时营地用于隔离审查,以仔细甄别归国将士中被燕国策反的人。
季无殃看完这些奏疏后思考了几日,在二月初五下发旨意,命何去非与兵部侍卿共同负责山南军将士的归国安置事宜。
她们接旨后为这事筹备了月余,直到三月初十,朝中收到了燕国那边发来的消息,第一批归国将士已出发前往淮水北岸,请她们这边准备相应的接洽安排。
何去非同兵部侍卿带上一队禁军往淮南港口赶来,在三月廿一接到了对岸归还来的第一批三千名将士。
她们将这批将士安置在新营地里,何去非到营中慰问了一番,见众人神色皆颇为激动,提起在燕国的经历都说未受苛待,又连声感念督帅亲自来接。
接下来的两个月多里,淮水港口每隔十到十五天,就有一批或三千或五千的山南军将士,被燕国送回。
在此期间,何去非跟兵部来的众人分别加以慰问安抚和例行审查,得知将士们被俘期间,燕国并没有向她们询问任何昭国军情,兵部这才出具文书让她们分批归家。
到最后一批将士在港口下船这日,前几批被送回来的将士已经陆续归家了,她们通过了兵部的辨谍审查,但何去非还是能从她们的言语神情中看出微妙的变化。
看着最后一批将士朝营地方向走去,何去非神色凝重地往淮水上眺望了一眼,燕国的船已经开走了,河水还在滔滔不绝地向东流着。
与此同时的淮水北岸上,妊婋正策马立在山坡上,看着自家的空船悠然返回,她举目往南望去,想象着那边此刻的忙碌景象。
在对岸人眼中,她们如约送归了战俘,而在她眼中,她们顺利向南投放了三万颗待燃的火种。
第264章 风销绛蜡
“山南军三万将士已经全部顺利送归昭国了。”
妊婋这天回到洛京,走进上元府的议事厅里,对众人笑道。
坐在屋中正北侧的千光照笑着招呼她进来坐,随后将新拆出来的一封信放到众人中间:“江淮水师在登州外海的舰队也已经撤走了。”
妊婋拿过一个蒲团,放到千光照旁边,坐下来后又朝另一边的伏兆扬了下头,就算是打招呼。
伏兆是昨天到的,这次她还是留了隽羽在长安监国,自己则来洛京参加上元府关于各国协同解读楚墓古籍的重要议事。
妊婋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坐下来后,主持议事的千光照先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古籍解读进展。
自从去年秋天,灵极真人和千江阔等人,在玄微发现的云梦泽北部古墓群铭室里搬出了大量石刻铭文后,至今将近一年时间里,她们都在虎退林外村中馆驿内整理拓印,并誊录解读。
《归藏易》的楚墓版本全文和逐句解读,也在今年正月里送到了洛京,随后上元府请皇城大学堂誊抄多份,分送至长安、建康、黔南矩州、滇南洱州、肃真部舒兰赫、漠北众部联合中心答尔罕,以及流求岛。
伏兆是在收到这份解读后,决定再次回到洛京参加议事的。
目前已公布的《归藏易》中,除了包含灵极真人先前从蜀墓竹简残片内解读出来的阴阳坤乾含义和孕育占卜外,还有星宿规律和一些“地天人感应”之类的内容,其中不少词句都颇为深奥,灵极真人目前的逐句解读还比较简略,她在这份初版解读后面也做了标注,称有待与各国学者共同做进一步的深入分析和解读。
而在这一版的《归藏易》开头,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那是一句警告后世的谶语,称此书沉眠于地下后,“阴阳自娠”也将彻底封藏于体内,世间会陷入长达数千年终始循环的动荡混乱,直至世人走过这段漫长的弯路之后有所醒悟,此书才会再次面世,而书名中的“归”字,即代表着终结循环的“回归”之意。
但是此书为何会失传,以及这些石刻片被封存在那间铭室内的前因后果,书中并没有讲明,灵极真人认为这些事会在一同出土的古楚文石刻片上有相应记载,只是目前尚未完成解读。
这日上元府众人聚在议事厅里,是要确定接下来在云梦泽北部各国学者的招待事宜,以及后续公布进展的各项安排。
去年冬日里她们在云梦泽中部蕲州召开三边会谈的时候,苟婕跟昭国使团说了楚墓古籍的事,何却歧回到建康后,先将这个情况告诉给了季显容,随后由东宫与内阁协力推动此事,在今年第一批山南军将士开始归国时,建康派了三名楚地出身的金石学家,赶赴云梦泽查看古籍,去年会谈上隽羽称要派来协助的史学家,也在春日里抵达了虎退林。
与此同时,洛京也先后给黔滇两国和肃真部以及漠北发了邀请,各方都很快给出了回应,皆称要在近期遣使前往云梦泽。
这天上元府议事厅在座的众人,就云梦泽北部接下来的使团接待事宜议了半晌,确定完各项安排后,妊婋说想要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顺便把今日议定的相关内容带过去。
坐在她旁边的伏兆听罢想了想,也说要跟她一起去,议事厅中在座的其她人过去近一年里基本都交替着去过虎退林了,唯有她两个还没去过,伏兆自去年冬日里回到长安后,一直忙着整饬内政,妊婋也一直在筹备山南军将士送归的事,直到最近才终于得空。
大家对此都无异议,只又就后续进展公布的事谈讲起来,还提起了云梦泽一带驻军换防的安排。
如今云梦泽西侧还是铁女寺军和幽燕军各有几处驻边大营守着,上元府众人在幽燕军的部署上没有瞒着伏兆,鉴于她如今在两国军政上的特殊位置,自己防着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再加上出于减轻边防将士负担的考虑,妊婋先一步提出要在云梦泽西侧撤去半数幽燕军驻边人马回来休整,然后转头看向伏兆。
伏兆见状想了想,随即点头说道:“等在虎退林看完,我直接从西边回蜀中视察,到时候也吩咐西侧大营撤走半数。”
大家议完这些事后,妊婋和伏兆转天就带着文书上马出城,往南边云梦泽行来。
她们来到虎退林东侧村落馆驿外这日,黔滇使团也正好抵达,黔南主使仍是刀婪,她与妊婋和伏兆也有日子未见了,一见面便热络上前打起招呼来,妊婋跟她说完话后,转头见滇南使团那边也来了个久违的熟悉面孔,大巫蒙雌屹亲自带领巫使来到云梦泽,还带来了许多大巫部族的珍贵典籍,用以比对出土石刻片上楚巫铭文的内容。
因为《归藏易》中的“引坎”与大巫部族的孕育法如出一辙,蒙雌屹认为她们部族在上古时期与失传的楚巫一定有着不浅的渊源,是以对此格外重视。
大家这日晚间在村外馆驿里简单聚了一席,第二天清早一同往虎退林赶来,在这边的林外营地见到了灵极真人和千江阔还有玄微等人,也有前不久从建康赶来的几位金石学家,以及长安来的史学家。
如今那间铭室内的石刻片都已经搬运出来了,她们之所以还留在林外营地里,主要是为了就近研究和拓印铭室内的壁画。
妊婋和伏兆在这里看了看她们的研究进展,听说那几位金石学家已开始解读石刻片上的古楚文,但部分文字含义还存在争议,后来与滇南使团探讨时,她们发现蒙雌屹带来的典籍对文刻解读颇有助益,也算是有了些新的突破。
伏兆在虎退林了解完目前的进展,认为那些楚巫铭文正式得出解读版本,还得要些时间,随后又见妊婋开始安排边防驻军撤回休整的事,她也在这里告辞了妊婋等人,往西边回蜀中去吩咐撤军安排。
这次伏兆从云梦泽前往蜀中,除了调整边防部署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即在这里推动国内制度的新一轮变革。
在去年看过燕国的技艺发展并亲身体会过另一种制度后,她开始担忧国中目前保留的许多从旧朝延续下来的陋习,仍会促成门第僵化,从而使朝堂陷入内部倾轧,导致各方面技艺的停滞,并增加民间的发展不均。
好在前些年为了逐步实施“嬗让制”,她已在各地进行了一轮革新,去年从洛京回到长安后,她将进一步革新作为宸国下个年度的重要方向,紧接着在年前连发敕令,加强对全国男民的收整和集中管控,同时增设孕育院,大力普及滇南传来的孕育方式。
陇南孕育院这几年稳步发展,在民间也获得了不少支持,尽管此令发出后叫好者不绝,但也还是有许多人为了维护自家男儿表示抗议,伏兆对此也有所准备,拿出了自开国以来最为强硬的镇压手段,逮捕处死了十余名颇具煽动意味的抗议官员和学馆教谕。
此后她又开始逐步收拢长安权贵们手中的田土和垄断产业,这些人当年都是跟她一起从蜀中打进长安的,正经是开国元老,当年她自封为王时,分赏了大量田土以及盐铁和织造等支柱产业的垄断控制权,养出了一帮钟鸣鼎食的新国权贵。
而今她决意要将这些田土和产业逐步收回并还归民众,为了避免遭到激烈抵抗影响新政的推进,隽羽提出设立“枢政台”作为开国元老的议政院,再给这些权贵们加升爵位和财帛赏赐,让她们用手中的田土和产业来置换枢政台的荣誉席位,以实换虚。
此刻以储王身份监国的隽羽,正在长安落实此事,而伏兆从云梦泽回到宸国,在边防大营发完撤军敕令后,又径直前往蜀中,准备在这里建立新的民众议政院和新式学馆,作为制度革新的先行地。
蜀中是铁女寺军和整个宸国的发祥地,也不似长安那样权贵当道,世家与官场关系错综复杂,因此更适合作为试行新政的起点。
为了促进革新举措的快速传播,蜀中新式学馆将引入包括嫄学在内的多个燕国学说,旨在让年轻一代民众尽快摆脱旧世道的孝道枷锁,避免被家族利益捆绑,以进一步瓦解垄断产业催生出来的地方门阀。
伏兆也借着这件事,在蜀中各地微服私访了一段时间,过去总是隽羽代她来这里“巡狩”,也仅是官面上的视察,而今她去掉各种庞杂的仪仗侍卫,独自亲身感受了一回国内民情,深思与燕国民间的差异和改善之策。
伏兆在蜀中一直忙碌到深秋时节,才北上回到长安,此时新设立的“枢政台”已经在隽羽的恩威并施下,完成了对开国勋贵们的初步收权。
到年末时,宸国这一年的革新已有了不小的进展,进入腊月后,伏兆又收到了洛京上元府发来的议事邀请。
邀请书中的议题第一项,就是楚巫铭文的最新解读进展。
第265章 欷歔酹酒
又是一年飘雪季。
伏兆在这天午后轻车熟路地策马进了洛京城,回到晏安坊大院,推开自己那间套屋,登时一阵和煦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知道她今日回来,屋内的暖流阀被提前打开了。
她放下包袱,走到兰室水盆前,放温水洗完手,又洗了把脸。
上元府众人这段时间都在城里城外忙着张罗分发年货,所以这次回来她也提前说过了,叫她们不必特地抽空出城迎她。
她估摸着到自己进城这日,分发年货的事应该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上元府众人都会在一两日内陆续回城。
果然就在她躺在摇椅上浅浅眯了一觉醒来时,听到院子里有人回来的声音。
很快她的房门也响了,外面传来厉媗试图压低但依旧洪亮的声音:“回来了?还歇着呢吗?出来吃点东西不?咱们今天烤条大鹿腿!”
这些年燕国北地鹿群日益庞大,每年秋冬供配季结束,都有大批雄鹿被分发到各地,作为民众秋冬进补的首选佳肴,她们通常在秋天里吃新鲜片烤的,余下的则冻起来慢慢吃,能一直吃到正月十五。
因知这日有伏兆和其她几人忙完回城,留在城里的厉媗午后到地窖里扛了一条冻鹿腿出来,回来时瞧见伏兆的马在暖棚里,猜她进屋还得歇一会儿,于是自去敞厅里支烤炉,等那鹿腿架在炉边渐渐化开了,又有几人从城外回来,见大家开始点火,厉媗这才走过来喊伏兆。
当她们走到敞厅门外时,就听到里面传出热闹的说话声,二人掀开厚门帘走进去,见大厅正中央摆着一个长条烤炉,炉子上面架着一条巨大的鹿腿,再上面是一个吸油烟的转轮,连着厅中两侧打开的悬窗。
素罗刹跟陆娀正蹲在炉子两边控制火候,花豹子和杜婼站在鹿腿两头摇着旋转手柄,妊婋则端着一小盆油,拿刷子在鹿腿上来回仔细刷着,满屋里肉味飘香。
在她们右手边,是圣人屠和鲜婞正在桌边调拌解腻的菜蔬和汤羹,旁边还摆了几小坛汾酒。
看见伏兆跟厉媗走进来,众人抬头跟她们打了声招呼。
伏兆在厅里环视一周,看来目前回到城里的,就是厅中这几位了。
这时厉媗走到妊婋身边问千光照怎么没回来,伏兆听她们说话才知道,妊婋前段时间跟千光照一起到云梦泽三州分发年货,给那边民众送了不少北地雄鹿肉和煤炭等物,正赶上虎退林外灵极真人和一众学家们对铭室文刻的解读也有了些新进展,于是跟她们带着那些石刻片一起回到了洛京。
因洛京城外太平观的观主极力邀请,灵极真人决定先往那边观里住两天,千光照也有日子没往那边去了,遂决定跟着师娘在城外盘桓两日,请妊婋同各国学家先带着那些石刻片回洛京,妊婋这日进城后送了几位学家在皇城预留出来的殿宇休息,又将那些石刻片运到大学堂殿内,才回到晏安坊大院。
花豹子等人是这日从北边和东边县镇陆续回城的,有上午回来的,伏兆进院时都还在各自屋里补觉,也有在她之后回来的,而上元府里其她几位,大概要在明后两天陆续进城,其中最远回了一趟营州的萧娍和苟婕,昨日来信说已走到魏州了,预计会在后天傍晚进城。
伏兆听她们说着话,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烤鹿腿,忽然被妊婋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又被她塞了一小盆酱料在手上:“别在这儿傻愣着了,你也干点儿活。”说完朝鹿腿上比划道,“我刚刚刷完油的地方,你再刷层酱。”
厉媗这时候已开始从旁边架子上取碗碟杯盏摆桌了,伏兆见大家都在忙着,自己干站着也没意思,于是从善如流地拿起盆里的刷子搅了搅酱,按妊婋说的那样,一点点刷起鹿腿来。
她发现刷酱这活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能太厚不能太薄,更不能时厚时薄,所以还要反复涂抹均匀。
肉一上了酱料,立刻又有阵阵香味飘出,大家其乐融融地在这里忙活了一阵,看烤得差不多了,杜婼和素罗刹操刀把最外面的一层肉,连肥带瘦地片了三大盘子下来,随后陆娀减了炭火,让剩余的内层肉继续架在火上自转慢烤。
摆好肉菜后,众人随意落座,厉媗方才摆桌时,也筛出了几壶酒温在边上,想酌酒吃肉的就自己拿壶放在面前,除了汾酒外,桌上另外还有几样饮子和梅浆蜜茶。
伏兆在饮品面前没有多做犹豫,这几年她的旧疾已经养好了,太极宫的国医也说冬日里饮些温酒无碍,于是她从桌上拿起一支汾酒自斟壶,在妊婋旁边坐了下来,看到妊婋碗碟前放着一杯紫苏饮子。
席间吃到热闹处,花豹子跟妊婋问起了云梦泽的新进展,这些事在妊婋跟灵极真人她们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过两日等人到齐,也是要跟大家说的,于是妊婋就把进展中最重要的发现之一,给她们讲了讲。
最新的进展,主要是那些古楚文石刻片的破译解读,多亏了建康来的那几位金石学家,跟各国学者一起把古楚文的部分全部整理了出来。
从目前她们解读到的内容看,这个墓群建成的年代,距离战国还有数百年,除了《归藏易》之外,其余石刻片上还有不少上古神话故事,以及一段诗歌中记载的中原母系部族兴衰史。
在《归藏易》盛行的年代里,此书原本被称为《易书》,中原各地并无邦国之分,只由多个部族分治,定期轮流在各部地界商议要事,几大部族之间亦有物产互通和钱货交易。
当时云梦泽一带的楚巫部族,主要以《易书》中提到的“阴阳自娠”孕育后代,仅有少部分人需要使用“引坎”法,从临近部族借配生子,若生下男儿则会将其祭地。
其余部族中也有采用自娠法的,只是数量没有楚巫部族那样多,都是以祭司等主导部族事务的家族为主,而其余人还是普遍采用“引坎”法,唯有最底层的役民才会使用原始粗劣的方法孕育后代。
那个时候的各地部族里,还有尊卑之分。
上层是首领祭司家族,中间是普通民众,下面是底层役民。
“阴阳自娠”在各部族中被视为创生力中的最高神迹,非普通人可以接触的,对于楚巫部族让大部分人以自娠孕育后代的做法,许多部族首领曾表示不满,她们认为神迹一旦遍布大众,就无法体现出首领祭司家族的优越之处,而她们也还需要足够多的底层役民来供养自身,因此对于楚巫部族关于“自娠法可传授”的说法加以打压。
而对于楚巫部族以男婴祭地的做法,许多部族也常加以贬斥,认为这是对创生力的大不敬,男孩在她们部族中虽然不能担当要务,却也是尚堪一用的田力,而楚巫部族却称“男子引灾”,并将其彻底抹除,此举在其余部族看来十分冒犯,认为她们这是危言耸听。
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她们创造的生命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了不得的灾难。
直到后来各地遭遇了连年旱涝和地脉动荡,东边部族中有底层役民不堪重负,又为了自家男儿不在日益增多的祭祀中牺牲,于是反叛部族结伴出逃,其余部族也有役民闻声加入,并另寻了荒芜之地安家,为了尽快壮大自身,她们舍弃了《易书》中关于孕育间隙需隔三年的旧俗,拼了命为新部族诞育人口,使得部族人数迅速增长,男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她们将这些男人培养成战士,以抵抗旧部族的联合围剿,因她们忙着为新部族增添人口,于是只将自家男儿视为手中利刃。
然而随着男人在新部族里获得重视,族中的权柄也悄然发生了转移,有人意识到局面似乎有些失控了,她们尝试仿照旧部族的做法限制男民掌权,却遭到了男民母亲的激烈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