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不少盛大的人在闲鱼上代买这次《玛戈夫人》的票,并且保证只要买了就能带进学校。
要不是校内网购买《玛戈夫人》的票也是限购,越清欢一度觉得是不是服化道实在是太耗钱,缺钱到想自己当黄牛。
不过这种攻势下,《玛戈夫人》的第一场演出的门票居然全部售罄,等越清欢想起要买门票的时候,已经一张票都没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票根本不可能被卖完,所以一般还能剩几张位置不错的票自己内部占点便宜,也忘了给越清欢留。
冯问理百般道歉,倒是越清欢自己没什么感觉。
言斯诚笑了下:“到时候我带你进去,你打电话给我我出来接你。”
“不用了,”越清欢神色不改,唇角微弯:“我到时候跟预然一块过来,我坐台下看过了,这次刚好看看后台的视角。”
“你还来陪场吗?更新画完了?”
越清欢点了头:“我会按时交的,回头发你邮箱。”
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太过公事公办的语气把他原先说的话衬得像是在催稿一样。
言斯诚微微蹙了蹙眉,本来想说点什么往回捞一下,越清欢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头跟盛预然说笑。
有很多事情过了当时的点,再说就显得刻意了,言斯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就连着越清欢把稿子发过来的时候,他都有些许不知所措。
向来拖稿成风的越十一,这次非但没有拖稿反而提前了一天就发过来了,质量也无可挑剔,好不容易找到理由挑茬子,她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好,改完明天发你。”而已。
像无懈可击的盔甲一样,四两拨千斤地把所有暧昧情绪拒绝在外。
盛大戏剧社的演出是连着周五、周六、周日三场,周五这场无疑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次折腾出来的声势实在太大,甚至来了媒体想要报道。所以就连学校里边负责社团工作的党委副书记也主动找了冯问理要门票,整个戏剧社搜刮了上上下下,才倒腾出第一排留给学校领导。
演出是七点开始,六点不到演员就在后台化妆。
虽然那天越清欢不过是说说而已,但是盛预然却一脸“你不陪我来的话就是始乱终弃”的表情,越清欢拗不过也只能陪着人来。
很多布景之类的东西都得提前准备,演员们的衣服和妆容也确实繁琐,所以戏剧社也准备了一些饭团之类方便食用的东西。
冯问理提着一个小篮子:“吃饭了吃饭了,没上口红的可以先放一放,吃完再化给社里省一点口红。”
“至于这么抠门吗?”盛预然顶着一头被抹了不知道多少精油做出来的光可鉴人的盘发,翻了个白眼。
“盛预然等下不许吃饭团,我怕你裙子穿不上。”
盛预然:“……”
玛戈夫人的这件全剧组最贵的裙子是复刻自中世纪时期绘画的,也是标准的洛可可风格,虽然腰身的部分没有以前那种病态般的不盈一握,但也相当纤细。
盛预然第一次试这件裙子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崩了衣服,也是后来把后边的拉链换成了绑带才好了不少。
几个人说笑的时候,言斯诚在边上递了一个寿喜烧牛肉饭团给越清欢,笑着说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全家里你最喜欢吃这个?”
演骑士的那个同学正好路过,听到了这句话揶揄道:“哇,副社区别对待,我闹脾气了,不演了。”
“去去去,你跟人家能一样吗?”
“想开点,女主演连口饭都不让吃,一想你还能吃饭是不是好受多了。”
“是好受了点。”
骑士好受了,盛预然不好受了。
“你不给我吃晚饭等下我晕倒在台上怎么办?”
……
边上的人打岔到别的地方去了,倒是没多少人还在留意越清欢和言斯诚。
越清欢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饭团。
她和言斯诚去那家餐厅吃饭的时候偶然提起的,他都能记下来。
他确实太擅长这种蛊惑人心的小把戏了,越清欢确实很吃这一套。
但是脑子却清醒无比。
越清欢低垂着眉眼,回绝道:“不用了。”
第20章 面具 向她伸出手
言斯诚怔了下, 没料到越清欢会不接,脸上生了几分手足无措的茫然。他从小就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像这般直接的拒绝真的很少。
越清欢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多唐突, 哪怕只是交集平平的两个人, 那么说话也是不合适的。沈老太太讲究了一辈子,在她礼节上的教导非常看重。
……只不过下意识把人看做是可以“不讲礼貌”的自己人范畴才会出这种过错。
她抿了抿嘴唇:“……我最近减肥, 不用了谢谢。”
边上本来就没法吃饭的盛预然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你还减肥?你多少斤了你还减肥?明年大戏排赵飞燕, 你不用威亚就能跳真人掌中舞了。”
越清欢本来骨架就小,加上人也清瘦,一个一米六出头的人体重才刚过九十没多少, 说出“减肥”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所有听到的女生手上吃饭团的动作都顿了顿。
冯问理也附和道:“是啊,你看人家胳膊比你细一圈都在减肥, 你还有什么脸吃饭?”
“你这个审美过于病态,我拒绝与你对话。”
几个人吵吵闹闹,倒是把这件事翻篇了。
越清欢原先在和言斯诚的关系处理中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但是一旦想清楚之后就进入了她得心应手的主场了。
不着痕迹地疏远又不至于开罪一个人, 向来是她最擅长的。
《玛戈夫人》的那张海报影响力确实很大, 加上《玛戈夫人》本身也是一个相当经典的戏目,所以整个剧场座无虚席。
越清欢和一众戏剧社的人坐在帷幕后边, 离舞台不过咫尺之遥, 近到伸手就可以摸到演员们的葳蕤的裙摆。
刚刚推拒了言斯诚的饭团的越清欢隐隐有些后悔, 毕竟旁的不说,肚子里的饥饿感是真实的。
她平日里吃的东西不算多,但是也从来一日三餐带夜宵, 从没有间断过,如今一时赌气不吃晚饭确实相当不明智。
至少她现在的肠胃确确实实已经在反抗了。
不过说实话,在舞台边上的视角和坐台下的视角确实完全不同,坐台下的时候看台上的戏码,会被带入当时的场景,但是坐台上又完全不一样。
是一种明知道在演戏,却又仿若置身其中的时空交错的陆离感,有种别样的体验。
舞台边上自然就没有多好的条件了,因为怕被座位侧面的观众看见而穿帮,加上也怕影响到候场的演员和布景工作人员的工作,所以他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人就坐在帷幕靠里的道具箱子上,举高临下的看着人。
道具箱是木头箱子做的,上了清漆,周围还加固过,坐着倒也牢靠,就是两个垒在一起稍微有点高,别说越清欢坐上面,就是言斯诚坐上面腿都够不着地板。
“我亲爱的玛戈夫人,天上的阳光难及您的裙子万分之一……”
舞台上的演出还在进行着,后台那边却“啊”了一声,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就有人来找冯问理。
来的是负责道具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一脸惨白:“社长,刚刚有人摔倒砸到面具,坏了很多。”
最后那场换面具的戏堪称《玛戈夫人》整场戏里最经典的一幕,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画家以此为题创作过多少名画。
“最主要的那两个没事吧?”
“那两个倒是没事,就是其它的基本上坏了大半。”
在反抗军闯进皇宫之前,那场宴会上还有不少戏码,不可能把所有其他角色都砍掉,可是台下现在坐着无数的观众。
“你们去超市看看有没有类似的面具,有就买下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冯问理也清楚,为了尽善尽美,这些面具他们做了多久,虽然临近万圣节,但是超市里的那些面具跟他们的道具的质量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只是还能怎么办,说到底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拿起剧本,在不动主角戏码的情况下几乎是现场重新编写了一遍假面舞会的戏码,把能砍的角色都砍掉了,可仅剩的几个面具依然不够,还是少了两三个面具。
最后一幕不少群演现在还在台上,能够临时彩排的时间只有不到十五分钟,虽然一人一句台词背起来不困难,但是面具的事情依然没有下落。
去买面具的同学已经打了电话过来,超市里不是没有面具,却没有符合这次戏剧要求的面具,只能再去另一个超市买。
越清欢张望了下那边的动静,蹙了蹙眉。她向来懒得多管闲事,可是她也算是为了这个剧付出良多,虽然说不是戏剧社的人,但良心早就被绑上了船。
刚想跳下去,但是却发现刚刚拿来垫脚爬上来的那张小凳子因为后台的兵荒马乱早就不知道被塞到哪个犄角嘎达里去了。
言斯诚察觉到她的意思,腿一支,稳稳落地,向她伸出手。
-----------------------
作者有话说:发烧要去看医生,晚上更长一点,抱歉抱歉。
第21章 事从权宜 泼皮无赖相
事从权宜, 轻重缓急。
然后越清欢也学着刚刚言斯诚的样子腿一支跳了下来。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腿长,也低估了这个两个箱子垒起来的高度。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微微跛了下, 还是抓住了言斯诚的手臂才站稳。
她若无其事地松开手, 走向冯问理, 问道:“刚刚预然化妆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边上有人体彩绘颜料?不然可以用颜料先画个面具,等下让她稍微站后面一些的位置别太明显可以吗?”
“可以啊。”
冯问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转头问边上负责化妆的同学:“颜料呢?”
那个负责化妆的同学脸色一顿,就从边上拿了自己的化妆箱, 有些迟疑:“颜色好像不太合适?”
越清欢抬头问了一句:“有白色吗?”
白色还是有的,那个同学赶忙点头:“有的。”
“那就够了。”
对于所有学美术的人来说,缺什么颜色都可以调, 唯独白色必不可少。有道是“烟可以一起抽,酒可以一起喝,头可以一起烫, 但是你要是动了我的白颜料,那对不起我们不是朋友。”
唯一一个最后一幕不在台上的演员坐在后台的椅子上,因为裙子太大, 越清欢没法坐着给她化妆, 只能微微弓着腰拿着笔在她脸上画画。
越清欢从四岁就跟着沈老太太开始学油画了。
沈玉仪女士还是个闺阁小姐的时候, 她的家庭老师是一个留过洋的落魄权贵家的子弟。
就如同《简爱》里说的那样,当一个家庭教师是一位贵族小姐的耻辱, 对于那位家庭教师而言亦是如此。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他教了沈玉仪从天文到地理, 从弹琴到油画,不管是不是闺阁小姐该学的,他都几乎倾尽所能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