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电梯下到地库,李狸先一步挣开他拉人的手掌。
“还在生气?”谭谡举手投降。
李狸站住,回身说:“所以你追求我,是为了跟谭移作对,还是看上了李家的钱?”
谭谡被她的问题逗笑:“这是哪里来的想法?我看来像缺钱吗?”
“不然我想不通,”她说,“你明明一开始并不喜欢我,从第一次见面就是。”
谭谡哭笑不得,问:“这是又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他对李狸一直以来的态度,或许开始对这个娇气的小毛头无感,但是后续绝对与“不喜欢”三个字不相干。
从那年在书房看她画画、到看她偷偷坐轮椅,又或者是她爬到了自己床上,谭谡从未抗拒过与李狸的接触。
哪怕是多年以后,在言契再次碰面,他对李狸的宽容也一直是在正常的范围外做了极大的让步,甚至是喜欢她那些任性至极的、无理取闹地骚扰。
他说:“你是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会盯着你家里的钱?”
李狸犯倔说:“我不知道。”
她抗拒着不肯再走,谭谡无奈一笑:“你是娇气包吗?”
他最终妥协,手指抬起李狸下颌,正过的脸,问:“记得第一次你来求我带你去香港出差吗?”
“事前答应得好好地跟我寸步不离,结果在谭移出现的那刻,你毫不犹豫地就奔向他去了,还说——”他回忆着李狸的的话,“‘你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谭谡哥哥’。”
“就是那一次。”
这是他对于为什么决定追求自己的回答,李狸觉得听起来很可笑:“你从那时候盯上我?我是谭移的女朋友,你真的很变态,谭谡。”
“他那时候是什么处境,什么都没有,还被明百泉无视羞辱。你竟然喜欢我?”
谭谡并没有否认:“我那时很羡慕他,能被一个人会无底线、无条件地选择。”
“是你的爱,太炽热了。李狸。”
李狸反问:“难道爷爷还不够偏心吗?你只是为掠夺谭移所找的借口罢了。”
谭谡:“我不是谭家唯一的血脉,也从来不是爷爷唯一的选项。”
“我父亲去世,他选择了谭从胥;我挤掉了谭从胥上位,他睁只眼闭只眼;若是有一天我不够优秀呢?他还有另一个孙子。”
“商场如战场,本质是弱肉强食,我占尽先机不作为,总不能等着别人来害我。”这算是他对自己过往的总结。
李狸咬唇:“所以你树敌太多,哪天输了也活该。”
“那你呢,”他笑,“如果我有天一无所有,处境落魄甚至不如当初的谭移。你会像对他那样,义无反顾地站在我这边吗?”
这是他第一次跟李狸问这些话。
而李狸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她无数次跟谭移说想要一起离开,却被对方拒绝的沉默;
是李舟渡意味深远的警告。
她迟疑了。
谭谡的本能是杀伐,他太过危险,李狸不能允许自己去做一件开门揖盗、引狼入室的事。
她无法做出任何承诺,谭谡的笑就变得有些落寞,他敞开双臂抱住她:“没有关系,那就趁现在,多陪陪我。”
李狸被谭谡扣在怀里,仰面迎接他的吻,他的嘴唇很柔软,覆在李狸的唇上,坚定地撬开她的唇齿。
他的气息干净清洁,手指修长,接吻的时候托着她的脸颊,手指又从脖颈滑到肩胛,然后落到腰际将人死死扣在怀里几乎想要融为一体,隔着裙子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对方的滚烫的身躯。
他们的纠缠很快从地库转到了车里,谭谡在甜蜜的吮吸中感觉到李狸的战栗,耳边传来没头没尾的喃喃一句:“可是我不会了。”
她不会也不能再像当初那样,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头脑发热,不计后果地做出选择。
谭谡想要的,从很早前,她也已经不再拥有了。
“没有关系,”谭谡说,“我现在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
辉盛的停牌对谭从胥而言,无疑是黔驴技穷的垂死挣扎,生物医药大盘猛涨,辉盛逆势而行已经引得中小股东和众多股民不满。
没人在乎夫妻俩窝里内斗到底谁来执掌公司,挡住大家赚钱才是其心可诛的拦路虎。
顾韦华和谭谡的占股优势岌岌可危,更别说尽失人心的情况下,还能坐上几天?
明百泉自挨了谭移一顿拳头,再没有飘飘然,夹着尾巴做人,当前表现可堪称是听话。
谭从胥自然知道他这人吃里扒外的秉性,抽着烟,指示说:“给我盯紧他。”
又问戴喆:“谭移最近在忙什么?”
戴喆说:“在休息。”
房萱看了他一眼。
谭移已经很久没有再公司露面,他从内地回来以后,一直居家,没有上班。
除了阿姨和戴喆偶尔能够出入,他基本就是一个人。
最近在做的,就是翻出之前云端保存的很多照片和视频,按不同的年份用光盘刻录,用电视播着,坐在地上反复地看。
之前和李狸过的每一个生日,每一次度假,每一个校园活动,几乎都完整的保存,屏幕上的两张脸极度熟悉又陌生。
那些不敢回头,被刻意屏蔽的过往再次栩栩如生回到面前。他窝在沙发里,自己看着都能笑起来。
他发给李狸的邮件,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猫:
前些天翻到你十七岁时的生日愿望清单。
高中毕业后想去圣地亚哥打卡巴尔博亚公园的心愿一直未能成行。
你还想去吗?
盼复。-Br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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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求你了]
第60章 (大修) (大修)
李浚川这年度体检结果不佳, 脂肪肝加重还有第一次查出的高血压,他是生意人常年应酬,吃饭喝酒, 免不了一些基础病的困扰。
文曦看他半年来圆了一圈的腰身,显得格外焦虑,管控他的饮食,不许抽烟喝酒、不许大鱼大肉。
李浚川自己倒并没有太当回事, 在家接到球友电话约晚局,爽朗地应了。
文曦在旁听完,佯怒说:“又趁机出去开荤是吧?皇帝不急太监急, 就该是我这个操心的命!”
李浚川苦笑:“我应之前你又不说?”
文曦道:“哦,你不懂自己爱惜身体,合着倒是我的错?”
这时幸亏有李狸在,她看李浚川使了个眼色,立即上前挎上文曦的胳膊解围, 说自己天天在家待着,骨头都松啦,既然大伯约好的,那我也跟去锻炼锻炼吧!
我一定帮您看着他,不大吃大喝,好不好?
文曦被她一打扰, 倒也不好继续发作。
隔日, 李狸穿着白色短款运动服,戴着帽子, 背上自己的套杆,清清爽爽地坐上家里的车去了球场。
晚场是五点半开始,去更衣室戴好装备和防晒, 去到VIP休息室找李浚川,刚推开一道门缝便听到内里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言契最近……”
是她许久没见的谢宗舫,还有其他几个人。
李狸支着耳朵,在门口鬼鬼祟祟听他们的聊天,原来辉盛停牌十天来等待言契表决融资的二轮会议在董事会再次表决失败。
辉盛预计下周就会复牌。
李浚川因为这件事对谭谡多少有些芥蒂,问:“那女人失势已经是板上钉钉。谭谡还能干什么?”
谢宗舫轻叹一声,说:“谭谡总最近是为这件事比较上火的,他这几天抱病,都没在公司露面了。”
李狸下意识划开手机看了眼,两人的聊天,还停在了前天。
她跟谭谡私下的聊天不太多,他该发什么发什么,李狸感兴趣了才偶尔回一句。
这次好几天没消息,是病得严重么?
李浚川喝着茶水,看了眼时间,李狸恰时推门而入,他喊人过去:“来,跟你伯伯们打个招呼。”
预约的晚场快到点了,下面高尔夫球场在天色大亮时早早开了夜灯。
李浚川他们下楼开球,这么一轮打下来怎么也得四个多小时。
李狸站在电梯前打定主意,她说自己不太舒服,想在这儿待着休息,要么大伯你等回去了再喊我吧。
李浚川好笑:“难得都出来运动一次,怎么还犯懒?”但他到底是没有坚持。
李狸自己留在休息室,她高脚椅上拨了谭谡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她又转手拨给陈雅,问她谭谡什么情况呢?
陈雅在电话里犹豫了下说,谭总应该是在家。
“应该?”李狸反问。
她有些生气陈雅的失职,下楼喊了车,就往谭家去。
谭家别墅亮着灯,但是没什么人走动,四处安安静静,李狸贸然而来,噔噔噔地跑上了楼,直接拧开了谭谡卧室的门。
她按开灯光,床上躺着的人随着动静,支起了身子。
谭谡十分出乎意料,问:“你怎么会来?”
李狸气喘吁吁,拿手机砸到床上去,说:“你为什么不回消息?”
“嗯?”
谭谡眯眼看了眼床头手机:“发烧难受,刚刚睡着了。”
李狸不满的话被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