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谡被诅咒扫射,闻言微微挑眉。
夫妻之间做到这一步,比仇人还要不如。
顾韦华坐在那里,沉默地被这个相伴数十年的枕边人出言侮辱。
谭从胥看完了好戏,才满意地笑说:“好了,明总。你的股份还在那里,以后公司赚钱了,也不会少了你的那份。”
“你!”他张口欲骂谭从胥背信弃义,奸险无耻,却对上对方的眼睛。
谭从胥仰了仰下巴,冷然的眼神带着警告:“不要闹得这么难看,明总。事情解决了,大家一起过个好年。”
谭从胥的手段能有多不干净,他是知道的,明百泉憋住了满腹脏话,最后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他终于接受了自己的穷途末路。
顾韦华是生物医药学博士,两年前因父亲的病情危重,无心纠缠,与明百泉低调离婚。
在谭谡逼她出山对付前夫之前,她都没有想过真的要接手一个上市的公司。
庆功宴上,她捧酒对谭谡苦笑:“我离开职场两年多,家里还有孩子,有老人。事情走到这步,我也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了。”
谭谡说:“当上了董事长,下面的人员调配都可以重新任命。要是一时着急,我也可以派人去帮你过渡。”
夜晚的玻璃上映出他高大的身影,谭谡的面容轮廓冷峻,似乎生来有可手掌万物的淡定从容,他确实是一个很牢靠的伙伴。
顾韦华问他:“谭总,也快要三十了。私人问题,没有考虑过吗?”
谭谡只说:“是有一个比较合心意的。”
顾韦华等他的后续,结果却没了话。
“然后呢?”她说。
“她不太喜欢我,”谭谡道,“不知道怎么找理由见面,很麻烦。”
顾韦华闻言调侃地笑道:“谭总一表人才,在感情里这么被动么?这么好的条件,谁会不喜欢你还反而避之不及?”
谭谡没有回答,顾韦华这时从镜子里看到来人倒影,转身打了个招呼:“从胥总。”
谭从胥对她点头,顾韦华看出叔侄有话要谈,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谭从胥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摊在掌心,让谭谡拿取。
“这是什么?”他问。
谭从胥含笑说:“是我的别墅,在找买家。谭谡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可以安排一下。”
——
谭谡对谭从胥的房子并没有任何兴趣,但是看他的表情,又察觉大约是有什么深意。
他开车,第一次进到陌生的社区,各栋别墅之间的间距互相差出百米,眼前的房子掩在树荫里,看不出任何特别。
他对这里谈不上反感厌恶,情绪只是平平。
客厅里亮着灯,他推开门,踏进去,看到伏在桌案上等到睡着的李狸。
她早前接到中介的电话,说有客户有意向订房,问她有没有空见下买家,双方面谈一下交易意向?
李狸在家无聊,无不可地同意了。
在房子里等了一两个小时,没见人来,她就等困了。
李狸的睡眠质量很好,侧脸压在手臂上,露着脖颈后头软白的皮肤。
自从不上班,她的着装偏于日常休闲,颜色鲜艳,面料松软,有些她当时自称为艺术家的味道了。
谭谡饶有兴致地提着桌上宽大的衣袖,将艺术家的手腕带起来在灯下观赏了一番,细细的手指,粉色的甲床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很可爱,像猫爪的尖尖。
哪怕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也总是比平常人可爱一些。
谭谡扫望了一眼屋内的四角,施施然放下手里的衣袖,落回桌面。
李狸被动作震醒,看到眼前的谭谡的那一刻还以为是做梦的幻觉。
她愣了几秒,下意识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又很快反应过来:“是你要买房子?中介呢?她不是跟你一起过来。”
谭谡大约猜到这段话发生的前因。
他没有戳穿谭从胥的伎俩,只是配合她往下说:“这本来就是谭家产业之一,由我接手也合情合理。”
“什么叫合情合理?”
李狸觉得他的逻辑实在卑鄙可笑。
这个地方是她跟谭移一起长大的地方,记录着两人那些共同长大的青葱美好的时光,谭谡的妄图染指让她觉得恶心又冒犯。
李狸骂谭谡说:“你是不是就那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他思考了一下,竟然没有否认。
李狸激动起来,她说:“我不卖你,你滚出去!”
谭谡戳穿她的色厉内荏:“这不是你的房子,你说的话应当不算数。”
“叫!你!滚出去!”李狸抓着沙发上的抱枕砸他,被谭谡反拽住手腕,一把拉到眼前。
他垂眼瞥到李狸因为怒火而泛红重重起伏的脖颈与前胸,他说:“你越不想叫我买,我反而会越感兴趣。”
李狸真的恨死他:“谭谡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讨厌,阴魂不散?”
谭谡笑了笑,说:“你帮我画幅画,买房子的事,我就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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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撒花]不好意思,今天特别特别晚。
本章留评发红包啦~[抱抱]
第36章 李狸发现,谭谡某种程度……
李狸发现, 谭谡某种程度上而言,是跟自己一样对于目标格外偏执的人。
他想做的事,一定就要做, 哪怕上次被李舟渡那样不留情面地拒绝,还是会伺机再次提出相同的要求。
李狸坚定地拒绝他:“我是不会给你画画的,谭谡,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和笔墨。”
谭谡礼貌地纠正她的用词:“我是替万女士以慈善公益基金会正式向你邀约, 你可以在网上查到成员背景和合作的对象,不要小看她们的能量和规模。”
“你无非是用我来做人情牵线搭桥。”
“不。不仅仅是,”谭谡微笑, “她记起我之前,首先回想起的是万鲸李家的女儿。”
谭谡不待她继续发声,已经又说:“我母亲有个独立工作室在复新路上。你可以去那里,保证不浪费你私人的用具和笔墨。”
“你母亲?”
谭谡颔首。
——
复新路北接S市的金融中心,南邻高端商业区, 贯通两者,闹中取静,是老城区文艺地标。
齐溪的工作室是复新路上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楼龄能追溯到民国,是家里的祖产,也是她当年的陪嫁之一。
谭谡的车开进门内, 跟等候的齐溪的助理打了个招呼。
李狸被谭谡带在身边, 她仰头看着灰色水磨石拼成鱼鳞状的外立面,感觉像进了一栋古旧的教学楼。
齐溪将别墅改成一间间画室, 李狸被带到三楼的其中一间,所有的用具都是新的。
谭谡挽着袖口,站在窗前, 外面是一棵移栽的棕榈树,常年鲜绿挺阔。
助理用杯子盛了两杯茶水送进来,听他评价道:“环境还可以。”
李狸说:“搞得像你第一次来。”
“确实是。”谭谡说。
“怎么可能?”李狸觉得挺不可思议,这里离谭谡工作和生活的地方都很近,一脚油门的事,他为什么是第一次来?
谭谡没有回答,转问一旁的助理:“齐女士什么时候回来?”
李狸为这个称呼微微侧目,听对方答:“老师在欧洲参加巡展,大约一个多月后回来。”
“好。”
助理的鞋底敲着大理石的地面,清脆的声音一路远去。
李狸看着眼前捧着水杯的谭谡,在画板前坐下,硬梆梆地问:“要我画什么?”
他抿了一口茶水,随意道:“随便。”
“没有主题?”
“都可以。”
“那什么时候要?”
谭谡说:“本来还能更长一些,现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李狸就没再问。
谭谡稍待不久以后离去,她对着画板,却迟迟无法起笔。
她很久没认真在这样的环境里作画是一方面,另一个是心气焦躁的时候,看什么都那样。
李狸自我安慰地想,能在这儿见一面齐溪也是好的,起码得让她知道,她的儿子在做些什么好事情。
李舟渡晓得她在外头找了间画室练笔,也没往深处想,接送过李狸几次。
邻近春节假期,这里来往的人都是齐溪的一些学生,她只带女性,年龄大的有五六十岁的退休老师,年纪小的才十岁出头。
听她们说,齐老师为人冷淡严格,招生只看眼缘,平时很难得一见。
李狸在工作室的手册上,看到齐溪的介绍,讲她学习绘画的背景、经历和多年来所得的荣誉与成就。
不过从手册上,看不出任何关于她家庭的痕迹,李狸想起那天谭谡一口流利的“齐女士”,想,他们的关系这么差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