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长得真不像。”她中肯地说。
谭移活跃开朗,谭谡凌厉严肃。
她评价谭谡:“这一身西服够禁欲的,再戴个眼镜就很有金融精英渣男的味道了。”
房萱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虚空地点了点烟头:“Ashely,上周的表做完没有?今天中午前发给我。”
李狸笑得推她:“你滚啦!”
她们一起坐了一会儿,李狸便被文曦叫走,她是今天的主角,可是要上台讲话的。
不一会儿宴会厅里安静下来,李狸落落大方走上台,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光临。
房萱在台下悄悄应谭移所求,给他同步地拍视频。
她在旁配音说:“看看你的小公主。”
谭移正趿着拖鞋去楼下拿外卖,上电梯的时候看着视频忍不住弯了嘴角,小猫儿在他眼里怎么都可爱。
他单手滑动着截图,准备一会儿拿来发朋友圈。
突然目光一滞,他好像在画面里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他向房萱求证:[镜头往上拉到二楼拍一张给我。]
房萱很快传来:这个?
聚光灯打在台上,他在灰暗的画面里,清晰地一秒分辨出谭谡。
他是李家的座上宾,坐在二楼上,微微颔首,俯视着看下面切蛋糕的李狸。
他在笑吗?谭移突然想。
他在那个位置,眼里是怎样看待她?
这一顿饭吃得很晚,却迟迟不散。李狸看着时间已经走到十点多钟,有些憋不住地跑到宴会厅旁的消防通道里,偷偷给谭移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李狸兴冲冲地同他说:“我奶奶今天问到、”
谭移径直出声打断李狸的话:“我大哥今天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了,是么?”
他的语气明显不好,周围又很安静,像是一瓢冷水兜头浇了上来。
李狸话音一顿,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高兴了吗?谭移。”
电话那头停了许久,说:“没有。猫,你过生日,我怎么会不高兴?”
他怎么会高兴?
他们从小到大多少年的生日都是一起度过,那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也没想过他们真的会被分开。
就像谭移最开始被谭诲明打发去香港的时候,他也天真地以为自己不过是被暂时性地冷处理,迟早还会回来。
但是一年又一年过去,随着谭诲明避世不出,自己被边缘化的颓势已经无可逆转。
现在这样的场合,再也没有一个自己的位置。
哪怕他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他是小猫儿的男朋友已经七年,却在离她越来越远。所有似乎都在证实,他已经不配待在这个位置。
李狸感觉心里空空的,像是大风天里飞着一只不着地的塑料袋,她轻声解释在安静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今天谭谡过来是我哥哥邀请的,谭移。因为我在他手底下工作一年了,家里人一直说想当面谢谢他。”
“上次我是不是说过、”谭移压着火,“我让你尽快回家,不要在中间参与了。”
“可是我今天……”
“我有没有说过谭谡对你别有用心,让你远离他。有没有?!”
电话那头随着他发火,彻底安静下来。
谭移的嗓子里像是卡着整根黄连,苦得要死,咽不下又吞不掉。
从他父亲失势,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同学都难以维系。
后来在香港所有认识的人,要么有求于他,要么他有所求。像一条大鱼吃小鱼的食物链,对上位者逢迎,对下位者鄙夷。
他察觉自己内心深处在这样的关系网里日益乖戾、暴躁,像是一个陌生的灵魂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他一直尝试努力地隐藏不想被小猫儿发现,可如今那些不可见人的妒忌、痛苦、贪欲,在此刻突然破溃,展现在李狸面前露出冰山一角。
他很害怕吓到她。
谭移的喉结动了动,低了声逃避道:“对不起,我今天有一点……你早点休息,猫儿。”
“生日快乐。”
——
电话被挂断,李狸有些难过地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握着手机的手垂下去。
她想这并不是谭移的错,他这些年心思太重,又屡屡受挫,这种情况任谁都会觉得难过。
尤其谭叔叔现在出来,对他也并不好。
她自我安慰地想。
自己就在这坐一坐。
等一个小时好了。
等谭移平静些,她再打电话解释一下。
走廊的门在背后被拉开,李舟渡声音冷冷地说:“起来。”
她回过头,看到李舟渡的脸,倔着性子不肯动。
他的步子晃到李狸的面前,垂眸看着她丧眉搭眼的颓样,轻嗤说:“你就这点出息。李狸。”
“平日里跟我顶的厉害,过个生日看外人的冷脸还甘之如饴。”
李狸回口道:“谭移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李舟渡拿食指抵住她的额头,怒其不争地说,“一家子都聪明,怎么养出你这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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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是按照我自己想法写啦,大家按团宠文看就好。
反正小猫全都要[抱抱]
第24章 李狸本来跟谭移闹矛盾就……
李狸本来跟谭移闹矛盾就很沮丧, 再被李舟渡这么一凶,连平日里跟他对呛的底气都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
李舟渡的手指还抵在李狸的额头上,看着她大眼睛含着水, 一点点慢慢往外润,真是不晓得多委屈。
他心里生气又莫可奈何,蹲下身在小猫儿面前,同她道歉:“对不起, 哥哥不该说你。今天过生日不生气。”
李狸别过头,也不说话。
正巧这时,文曦给李舟渡打电话, 喊他把妹妹带出来,外头在送客了。
“好了,别赖皮。”他揉了揉李狸的短发,搭着她的手腕,把人从地上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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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早上班, 李狸就闷着气,坐在办公室里写辞呈。
她在网上找了个模板,删删改改了一番,一气发给了谢宗舫,顺便抄送了谭谡。
中午跟游畅吃午饭的时候,李狸食之无味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用非常语重心长地口气嘱咐她道:“你以后自己在言契好好的, 实在干不下去了可以找我。”
游畅一脑袋问号,说:“你要离职啊, 谢总不是对你很好吗?”
李狸戳着面,说家里不高兴她来,男朋友也不高兴她来, 要么就算了吧。
游畅问,那你自己高不高兴呢?
李狸用筷子抵着腮,想了想,她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在言契久干,就是盘算着进来搭线找到谭诲明,虽然这一年也没什么进展,但是有人罩着,过得还是很舒服的。
但是现在谭移不喜欢,那继续就不值当了。
游畅也被她的低沉搞得有点难过,握着李狸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那等你回头路过国金这边,随时找我吃饭。”
李狸说好。
两人聊天的时候,她接到一通电话,是谭谡的。
他说:“李小猫,吃完上楼。”
李狸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称呼,一头雾水地看了眼手机以为他被夺舍了,又想谭谡大概是要谈离职的事,便应声说:“好的。”
她上了三十二楼,看到总经办办公室里躲着她的目光心虚不已的缪知,高傲地冷哼一声,推开了内里谭谡办公室的门。
他正在跟人电话,抬手示意李狸稍等。
她又出去问陈雅要了杯咖啡,端在手里,折回来坐在谭谡对面,摸了一份他的英文财经杂志跷着二郎腿假模假样地翻得哗哗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谭谡不管她放肆的小动作,挂了电话,从抽屉里递来一张信封。
“生日礼物,那天没给你。”
那天李狸出来送客的时候,谭谡已经跟谢宗舫走了,她私下跟文曦吐槽谭谡这么有钱竟然空手上门、白吃白喝被伯母敲了一记脑袋。
没想到还是有后续的,原来是自己冤枉他了。
李狸一摸信封里硬硬的薄片,好奇说:“是支票啊?这么大手笔。”
然后从里面拆出一看,是一封现代艺术展的邀请函。
“在G市啊?”她说。
谭谡问:“公费休假,包机酒的,去不去?”
李狸下意识说:“不用上班,我肯定去。”
说完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辞职了,没什么底气地问:“我早上发的邮件您看到了吗?”
谭谡点头:“辞职不是还有一个月的交接期?你不去看,就在这儿坐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