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你听我的。”虞白抬头,紧紧盯住江寄舟。
“这种时候也要和我保持距离吗?”江寄舟感到很大的受伤,被她疏离客套的眼神深深刺痛。
“不是的,器材也需要人拿,我没事的,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虞白尽量使声音更加平淡。
僵持良久,江寄舟终于败下阵,采用中和的办法,他单手拿住摄影器材,另一只手搀扶着虞白,虞白一瘸一拐地缓慢走着。
江寄舟几次心疼地想要先扔掉摄影器材,抱她去看病,但虞白却很坚持。
下山后,江寄舟便打车带虞白先回酒店附近的医院看脚伤,拍完片子,还好只是脚轻微骨折,需要用固定支具,拄拐杖。
医生听到虞白一路走下山的,夸她真能忍,处理完之后看到一旁望眼欲穿的江寄舟,笑了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就说我没事吧。”
虞白望着江寄舟紧皱的眉头,故作轻松。
一瞬,像那个怯生生的少女,江寄舟一愣,随即轻哼一声。
“轻微骨折还没事呢。”
虞白别过眼神,不说话。
处理好脚伤后,虞白只能拄着拐杖走路,她没用过拐杖,好不费劲。
回到酒店,有几级台阶,虞白还想要单脚跳上去,被江寄舟严词制止,直接不由分说地单手抱起她,虞白惊呼一声,跌进他温暖有力的怀里。
“你干什么?”
虞白用力挣扎。
江寄舟不和虞白废话,径直上台阶,走进酒店大堂。
虞白脸色浮现着急的红晕,眼神慌乱间,却撞见不远处走来的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
“迟清河?”
第五十四章 泪水
虞白慌乱无措的目光对上了迟清河惘然哀伤的眼, 他英俊的脸庞,本就因长途奔波而略带憔悴,此刻更显得苍白无助。
一瞬, 虞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紧,被他那股萦绕的悲伤所感染。
不过须臾间, 迟清河已然强压下悲伤, 变得淡定镇静,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虞白和江寄舟面前, 目光落在了虞白包扎后的脚踝上, 面露心疼与担忧。
“受伤了吗,抱歉, 我来晚了。”迟清河直直地盯着虞白, 嗓音是极致的温柔, 虞白呆呆的点头,然后又立刻摇头, 喃喃着没有没有。
随即, 迟清河迎上了那道锋利的包含敌意的目光,江寄舟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直视着他, 他毫无怯意,甚至手更加用力地将怀中的虞白抱得更紧。
虞白也挣扎的更加用力, “江寄舟, 你放开我。”
迟清河冷冷的笑,对江寄舟说, “谢谢你关照我的女朋友, 我现在来了,就不必你费心了。”
话落,他上前一步, 要将虞白抱到自己的怀里,可江寄舟后退一步,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紧,虞白的手腕被他禁锢着,挣扎的已经变红。
“放开她。”
迟清河干脆利落,嗓音已经带了些愠怒。
江寄舟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嗓音夹带着嘲弄之意,“你有什么资格?”
“我是白白的男朋友。”迟清河笑了笑,尚且还能克制。
江寄舟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那又怎么样,高中的时候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
“是吗?”迟清河无所谓的一笑,杀人诛心,“哦,所以只是过去式而已?”
语气极尽嘲弄,江寄舟眸色一暗,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都毫不掩饰自己对虞白的占有欲,和对对方赤裸裸的敌意。
空气安静地落针可闻,两个人像是掉在悬崖边的困兽,虽彼此间拔刃张弩,却心里忐忑地等待着审判者的审判。
直到虞白的出声,宣判了僵局的结束。
“江寄舟,请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软软的,好听极了,却冰冷疏离的很,像一把把尖锐的冰锥扎在江寄舟的心上,千疮百孔,一下子丧失了力气,手松软下去,虞白趁机用力地挣脱开束缚,甚至差点摔倒在地也毫不在意,江寄舟怕她受伤,立刻松了手,去扶她,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江寄舟只感觉心脏在止不住地流血。
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如今被她悉数奉还,江寄舟唇角无意识地流出苦笑。
而迟清河本来摇摇欲坠,压抑着所有害怕失去她的情绪,强撑着假装镇定自若的心,在看到虞白舍弃江寄舟,主动靠近自己的时候,安心落地,他温柔地将虞白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
结果显而易见,江寄舟似乎已然满盘皆输,他没有不甘心,他知道他活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虞白走向别的男人的怀抱,那样的扎眼,恨不得立刻一拳打在男人的身上,可虞白只会更恨自己,他只能痛苦地小心翼翼地爱着她。
江寄舟从来都是目光肆意坚定,意气风发的,可此刻却是只余颓废与悲伤。
可是虞白却是根本没有看他,她只是盯着迟清河,语调带着信任与关切,“清河,你是刚到吗?累不累?去酒店房间休息一下吧。”
“不累。”迟清河温柔地凝视着她,“我送你回房间吧。”
说着,迟清河就抱着虞白朝酒店的电梯走去,独留下身后的江寄舟。
从头到尾,虞白都没有再看江寄舟一眼,他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看着虞白和迟清河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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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清河把虞白抱到自己开的酒店房间里,轻柔地把她放到床上,蹲下去认真地检查虞白包扎的部位。
“抱歉,我来晚了。”他语气懊恼,将受伤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虞白摇了摇头,“没有的,不要再这样讲了,我没事的。”
因为刚才那一遭,虞白的心里现在仍然有些无所适从,语气也莫名带着些心虚与慌乱。
“好,我不再说了,你没事就好。”
迟清河定定地注视着虞白,这样浓烈深沉的感情,令虞白险些觉得自己要溺死在他温柔似水的目光中,她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虞白眼皮耷拉着,恹恹的,错开迟清河的视线,想要以此来逃避。
“有没有想我?”
迟清河也不恼,温柔地问虞白。
虞白点点头,伸出手将迟清河拉起来,坐到自己的身边,她的手软软的、热热的,迟清河因为她的这一举动,心里又软了几分。
两人心照不宣地决口不再提刚才在酒店大堂发生的事情。
“我也好想你。”
迟清河侧过身,将虞白揽到怀中,她的脸贴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上,迟清河的手放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虞白也不动,乖乖地趴在他怀中。
迟清河把下巴靠在她的头上,感受着鼻尖传来的淡淡发香,凌乱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着。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他不再问虞白和江寄舟之间的任何事,只要此刻,虞白是他的,就足够了。
那些明天的将来的遥远的事情,迟清河都不想再去考虑了,他只要抓紧每一个拥有她的时刻就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你有没有吃饭?”
半晌后,虞白小声地问迟清河。
迟清河一路上都在想着虞白和江寄舟,哪有心思吃得下任何东西。
“没有,你吃了吗?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虞白笑了笑,嗓音有些俏皮,“那我要吃鱼。”
“好。”迟清河语气宠溺。
他给酒店打电话,点了餐送上来的。
算起来,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一边慢吞吞的吃,一边零零碎碎地聊东聊西,总是说着说着就相视一笑。
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迟清河和虞白都刻意尽力地淡忘了刚才发生的难以启齿的事情。
夜色渐沉,窗外漆黑如墨,天边亮了几颗黯淡的星。
迟清河看着躺在他怀里的虞白,他情感上想要一整晚都抱着虞白睡觉,可是理智上却促使他做出正人君子的举动。
“白白,我送你回房间吧。”
虞白睁大惺忪的睡眼,抬头看江寄舟,他的面容温润如玉,像一缕清风拂过湖面,永远是那样的温柔体贴,他们在一起以来从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虞白垂下眼,犹豫片刻。
虞白的犹豫让迟清河情感上的隐忍立刻溃不成军,终于,他的情感彻底压倒性地占据上风。
“你要留下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虞白。
虞白亦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都红了脸,虞白率先挪开视线,用被子蒙住脸,而迟清河略带害羞的笑了笑,用手揉了揉虞白的脑袋。
随后,迟清河满足的将虞白抱在怀里,如视珍宝。
“好,我们睡吧。”
她忙工作忙了一天,疲惫不堪,此刻也是坚持不下去了,放下心防,安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可被遗弃的江寄舟却像是一只孤零零的流浪狗,莽撞的寻找着她的方向。
去虞白所在的酒店房间敲门,开门的是文琴,文琴一开门就看见老板站在门口,浑身弥漫着浓烈的低气压,满是烦躁阴郁。
“江总,怎么了?”
江寄舟强撑着内心的烦闷不堪,平静地问道,“虞白在吗?”
“啊。”闻言,文琴忍不住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即咽了口唾沫,小声道,“白白给我发消息说,她男朋友来了,今晚不回来了。”
“江总,您是找她有事吗?”文琴看着江寄舟转瞬苍白阴沉的脸,小心翼翼问,“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我叫一下她。”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听到文琴讲完这句话,江寄舟顿时只觉得浑身像被雷劈到了似的,不能动弹,心脏被劈的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