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江峰,她立刻招呼他,“江总来啦!好一阵子没来了。”
“最近忙。”江峰笑笑,“寄舟那小子到了吗?”
“在包间里。”
江峰立刻快步走去包间,推开门,看到江寄舟坐在椅子上,依旧一副懒散玩世不恭的模样,江峰心里不由得恼火,虽然是自己亲生儿子,可是把人家虞白一个小姑娘给弄成什么样子了。
他有些生气的坐到江寄舟对面,“你这么些天也不关心你妹妹?”
江寄舟挑眉,“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江寄舟,你……”江峰气急,“你知不知道,白白她现在都瘦的不成人形了。”
江寄舟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江峰叹了口气,正准备详细描述虞白的近况,包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人端着菜走了过来,将盘子放到桌面上。
“怎么还不走?”女人放完菜,仍站在原地,怒火攻心的江峰这才注意到,他望向她,一时怔住,“林韵,你怎么来了?”
林韵朝她疯疯癫癫的一笑,“峰哥,你不要我了,我的孩子也被你儿子害死了,我要他偿命。”
说着,林韵举起藏起来的水果刀,向江寄舟刺去,江寄舟正在想虞白,跑了神没注意到,来不及躲闪时,江峰替他挡了那刀,鲜血从他胸口流出,染红了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积了一滩血。
“爸!”江寄舟脱口而出。
林韵扔了水果刀,颤抖着叫他,“峰哥,我没想杀你的。”
剧痛之后,江峰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看向江寄舟,“上次的事是爸对不起你,白白她……”
没说完,他便昏死过去。
林韵尖叫出声,疯癫着跑走了
江寄舟脸色也白了几分,没有管林韵,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医院里。
江峰被送到急救室抢救,江寄舟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靠着白色的墙壁,独属于医院里那种死人的凉意一丝丝钻进血管里,消毒水的刺鼻味让神经得以暂时清醒,垂着的手指颤抖了下,他抬起手捂住脸,手上还有血迹。
过去了数个小时,抢救结束,江峰被转到ICU,还没有脱离危险。
江峰的手机被江寄舟拿着,因为太晚没有回家,虞白给他打了电话。
接通后,她温柔的声音传来,“江叔,还在忙吗?”
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安静的听着她的呼吸声。
等了许久没有消息,虞白再次开口,“江叔?怎么了?”
江寄舟开口,嘴里像生锈了一样,有血腥味儿蔓延,“是我。”
“嗯。”虞白开口,“江叔呢?”
她的语气像是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江寄舟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垂眼,忽然很想见她。
“在医院。”
虞白很快匆匆赶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虞白的母亲虞女士,她在国外的工作已经全部交接完毕,提前回了国,一回国就来南城接虞白,因为虞白不是南城人,要回到户籍地参加高考。
“寄舟,好久不见啊,上次见你还是豆丁大点儿,现在都长成大帅小伙了。”虞女士和江寄舟打了声招呼,可江寄舟却是冷漠厌恶,她也没注意,赶紧去看江峰。
江寄舟和虞白相对而立。
几天没见,她瘦了很多,像一朵枯萎的花,衰败没有颜色,看向江寄舟的目光平静至极。
虞白走过去,和江寄舟擦肩而过之际,被他攥住手腕。
“你满意了吗?”虞白手腕刺痛,她嘲讽似的笑出声。
“看你这样,我很开心。”他的嗓音冷淡克制,随后松开了手。
虞白的心麻痹到已经感知不到痛楚了,她只是轻声地喃喃,像梦呓一般,“你问我那天许了什么愿望,我许的愿望是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说完,她踉跄着离开,去了病房。
江寄舟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心好像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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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出院那天,和江寄舟讲了当年他母亲去世的真相。
那天,也是虞白离开南城的那一天,南城下了雨。
江寄舟心里也好像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心脏一瞬间仿佛被飓风撕裂,他冲出医院。
江寄舟疯了似的联系虞白,用江峰的手机打虞白的电话,可那时候虞白已经上了飞机,手机是关机状态。
之后,他再打,是空号。
再之后,石沉大海,虞白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虞白离开南城五个月后,别墅庭院里她和江寄舟亲手种的花已经盛放,蜂飞蝶舞,生机盎然。
她还是存在于江寄舟生活的每一个细枝末节处,折磨着江寄舟,他沉湎于那段回忆中,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是虞白带给他的。
他不愿想起,他开始刻意遗忘,就当做从来没有在乎过。
高考后的同学聚会,有人提起虞白,众人纷纷看向江寄舟。
可江寄舟只是漫不经心的笑,像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大学的时候,他凭借着出众的外貌和优越的家世如鱼得水,喜欢他的女生成群的贴上来。
他好像真的彻底将虞白遗忘,不拒绝暧昧,可当女孩子想要进一步时他却残忍脱身,再没有正经谈过恋爱。
第二年的冬天,明镜和陈也在一起了,他们约江寄舟去吃饭。
饭桌上,明镜没有顾及陈也的眼神,提起虞白。
“早知道自己没心,干嘛还要招惹白白。”明镜替虞白打抱不平。
陈也想要拦她,可江寄舟扯了丝笑,问明镜,“她和你还有联系吗?”
明镜摇了摇头,虞白离开南城后,就和他们所有人断了联系。
江寄舟起身离开。
雪夜里,江寄舟给母亲扫墓,从墓地的台阶一阶一阶下来的时候,像是回到了那个雨天。
他牵着她柔软冰凉的手,他们约定好陪伴彼此。
万千灯火,雪夜温柔。
江寄舟一个人坐在车里,掏出打火机,是那年虞白送他的,不知不觉就一直用着了,他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抽烟。
他恍惚看到虞白的身影,她穿了粉色的带兔耳朵羽绒服,白色围巾,像个兔子蹦蹦跳跳,揉了雪球扔到他身上。
“哥哥,陪我玩。”她只有在他面前才笑得这般灿烂。
脸上感到冰凉,江寄舟以为是雪,可触摸到一片湿润的泪。
才知相思入骨,忽觉故人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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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校园部分结束啦!
第三十七章 清河
回忆是把锋利的刀, 刺破漫长的岁月,贯穿心脏,依然是彻骨的痛。
可是如今局势逆转, 持刀的人,变成了虞白。
她的一举一动, 牵动着江寄舟的心脏跳动。
“我不会接这个采访的。”
虞白从江寄舟身侧掠过, 一阵熟悉的发香飘过,江寄舟下意识抓住, 他攥住了虞白的手腕。
虞白低头瞥了一眼被握紧的手, 用力挣扎着却挣脱不开,她压住内心的愤怒, 淡声道:“我有男朋友, 还请江总保持分寸。”
魂牵梦萦的思念和强烈喷涌的爱意让江寄舟几乎丧失了理智, 但是还不可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 那样只会把虞白越推越远, 江寄舟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至于让自己做出疯狂的举动。
可是男朋友三个字彻底让江寄舟失去了理智, 攥着虞白的手愈发用力,江寄舟眼里像是一块玻璃碎了千万片, 红了眼眶, 染上些许戾气,“你骗我的, 是不是?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 白白。”
虞白手被他攥得生疼,她冷哼了一声,平静地反问他:“欺骗这种事, 你不是最擅长吗?”
她如今伶牙俐齿,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看向他的目光冷若冰霜,江寄舟一下子被这种眼神彻底击垮了,他蓦然觉得心脏也四分五裂碎成了玻璃渣,不对,早就四分五裂了,在她多年前离开南城之后,像行尸走肉一般,刻骨的相思如影随形。
江寄舟眼中闪过一丝卑微神色,他低头凝视着虞白,嗓音是破碎的温柔,“白白,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虞白瞪了江寄舟一眼,压根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的片刻里,她忽然笑了下,江寄舟眼神微动,可虞白的话却像钝刀一样割着他的肉。
她轻声说:“江寄舟,你不配。”
钝痛侵袭了整具身体,江寄舟感到已经站不稳了,晃荡了两下,而虞白则趁机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直接摔门离开,留下江寄舟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他垂眼,苦笑。
江寄舟靠着沙发椅坐下,头痛欲裂。
刚才被虞白甩开的手还残留着她的余温,江寄舟眷恋的摩挲着那处地方,眼神痴迷。
高远拿着文件走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往常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现在却是眉眼间是溢出的难言痛楚,仿佛沉溺在某段回忆中。
“江总……”
江寄舟抬眼,“滚。”
高远立刻麻溜的离开。
出去前,高远探头,小心翼翼地问:“江总,虞小姐要换人,您看可以吗?”
江寄舟顿了下,轻启薄唇,“只要她。”
高远明白了,总裁这是受了情伤,他悄悄退下。
夜色渐冷,城市的霓虹灯渐次点亮,办公室没有开灯,越发显得孤寂落寞。
江寄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七十七层高的楼层往下看去,点点灯光像是繁星闪烁,他点了根烟,尼古丁麻痹了心脏的疼痛,暂时使他清醒。
那年冬天后,江寄舟回到学校,彻底改变了以往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性子,伤了很多女孩子的心,可他翻脸不认人,也不再虚与委蛇搞暧昧了,转了专业,开始着手助听器领域的研发,多年来废寝忘食,从不敢松懈,借助母亲留下的资本和人脉,一手建立了听白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