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站在他旁边的夏甜突然端起面前的柠檬水,直接泼到了赵硕脸上!
“赵硕你混蛋!嘴巴放干净点!”
夏甜气得胸口起伏。
顾文莹这位小姐妹别的没什么,就是姐们儿特讲义气特仗义。
高中时候虽然没少跟时从意武斗,但好歹分得清好赖。
冰凉的柠檬水顺着赵硕的脸往下淌,他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夏甜你他妈疯了?!”
扬手就要发作。
时从意和顾文莹反应极快,几乎同时上前一步拉住夏甜。
顾文莹更是直接挡在楚甜前面,活像护崽的母鸡炸开羽毛,冲着赵硕尖叫:“你想干什么!”
场面瞬间失控。
赵硕刚伸手想推开顾文莹,就被对方八厘米的细高跟精准命中脚背,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冷气。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包厢门砰地被推开,林墨去而复返。
她指尖捏着那只珍珠耳钉,冷着脸往时从意面前一亮:“你的耳钉。”
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二话不说上前扣住赵硕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林墨学过格斗。
这下彻底炸开了锅。
劝架的、挡人的、怒骂的、尖叫的混作一团。
椅子东倒西歪,桌布被扯下半幅,杯盘叮当作响。
“保安!叫保安!”赵硕一边挣扎一边朝外嘶吼。
西装革履的经理带着侍应生匆匆赶来,看见这满地狼藉,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各位贵宾请冷静!这里是餐厅……”
什么餐厅不餐厅的!打完再算!
时从意在混乱缝隙间见顾文莹已然杀红眼,高跟鞋在她脚下踩出地雷的奇效!
动静早已惊动了其他包厢的食客们。
有人探头张望,有人举着手机拍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打起来了?”
“那不是赵家的公子吗?”
“几个姑娘对付一个男的?”
“快拍快拍!”
时从意护着发抖的楚甜往角落退,还要分神盯着林墨别真把赵硕胳膊卸了,又看到那些举着的手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偏偏这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个不停。
百忙中瞥见屏幕上闪烁的“苏老师”三个字,时从意眼前真真切切地黑了一瞬。
前有疯狗赵硕,中有冷面师姐,后有猪队友组合,外围是焦头烂额的经理和看热闹的食客,现在还有位茶艺高手打来的慰问电话——
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第92章
京郊,中央别墅区。
暮色如墨,缓缓浸染着温榆河畔的林荫道。
一处占地面积极广的中式庄园静静矗立,青砖灰瓦在渐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突然,一阵撕裂耳膜的轮胎摩擦声悍然炸响!
一辆黑色轿车如同脱缰的野兽,以骇人的速度冲向主楼,在即将撞上红木门廊的瞬间才猛地刹停。
车身因惯性微微前倾,带起的尘土在暮色中飞扬。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庄园的宁静。庭院里修剪花木的佣人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计,愕然望向主楼方向。
主楼雕花木门应声而开,唐秘书快步走出,金丝眼镜后的神色写满焦急。
“大少爷!您这是……”
他话音未落,驾驶座车门已被推开。
席琢珩迈步下车。
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棉质T恤和长裤,本该是休闲随意的打扮,却因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而显得锋芒逼人。
八月傍晚的闷热空气仿佛在他身周凝结。
他下颌紧绷,眉眼凌厉,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径直往门内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周厉同样面色冷凝。
“大少爷!”唐秘书急忙跟上,压低声音,“老爷子正在书房鉴赏刚收来的几幅古画,心情正好,您有什么事好好说……”
席琢珩恍若未闻,脚步不停。
席振山显然被楼下的动静惊动,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上缓步走下。
他手持紫檀木手杖,身板挺直,面容肃穆,虽未开口,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到径直闯入面色不善的孙子,他眉头紧锁:“怎么,开着车横冲直撞,是打算把我这儿给拆了不成?”
席琢珩脚步顿住,抬眸直视席振山,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人呢?”
席振山被他这态度激得火起,手杖重重一顿地板:“放肆!你在跟谁讲话?还有没有点规矩!”
席琢珩扯了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讥诮,带着全然不将对方权威放在眼里的漠然:“我再问一遍,我太太,时从意,人在哪儿?”
“你!”席振山胸口起伏,盯着他,“为了个女人,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席琢珩,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爷爷?”席琢珩轻声重复,这称呼从他口中吐出,不带半分亲昵,反而充满了某种沉痛而尖锐的讽刺。
出人意料地,他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收敛了凌厉的气势,从容走向旁边的黄花梨木太师椅坐下。
他微微后靠,手肘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叉置于身前,目光平静地望向席振山,仿佛刚才那个驾车险些撞门的人与他无关。
“既然您不想直接回答,那我们不妨聊聊。”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掌控全局的笃定,“聊聊恒泰最近在东南亚那笔不太顺利的投资?或者,聊聊您那位表侄孙。听说他最打着席家的旗号,在境外做了几笔不太合规的能源交易,该不是您授意吧?”
每说一句,席振山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这些被他视为绝密的疮疤,此刻正被一寸寸揭开。
席琢珩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您以为这就完了?瑞锦轩的品牌所有权三天前已经完成变更,航运牌照的竞拍者是谁。还有您最看重的席氏港股——”
他意味深长地收住话头,“您最近应该为这些事寝食难安吧?”
说完,席琢珩靠回椅背,像是没看到席振山铁青的脸色,微微侧头向身后的周厉递了个手势。
周厉立即上前,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精致的银质雪茄盒,打开盒盖递到他面前。
席琢珩垂眸,从中选了一支深褐色的雪茄,剪开茄帽。
周厉“啪”地擦燃特制长火柴,熟练地为他烘烤点燃。
整个过程里,席琢珩的视线始终落在席振山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缓缓吸了一口,吐出灰白色的烟雾,氤氲的烟气模糊了他俊美却冷硬的轮廓,却让那双深邃眼眸中的锋芒更加慑人。
空气中弥漫开雪茄特有的醇厚香气,却也充满了无声的硝烟味。
席琢珩不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抽着雪茄,用这种近乎折磨的方式,既安抚着自己焦灼的心,也一步步击溃着席振山的心理防线。
他在用行动表明,他手中的筹码远比对方想象的要多。
而且,他不在乎掀桌子。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苏琼陪着时从意从楼上走了下来。
时从意脸色微白,唇色也比平时淡了些。
刚才在书房,席振山的斥责与苏琼劝导轮番上阵。从席家的声誉到琢珩的前途,字字句句都往她身上压。
她始终脊背挺直地听着,既不争辩也不退缩。
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留不下什么痕迹。
唯独提到那段被恶意剪辑的视频,可能给琢珩带来的负面影响时,她才抽空反省了一下自己。
不是害怕,而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确实给他添了麻烦。
席家这样的门第,最忌讳这些捕风捉影的丑闻。
但这念头只一闪而过。
错的是恶意传播的人,是曾经霸凌的人,不是她。
当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目光触及客厅里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影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席琢珩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灰白色烟雾袅袅升起,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笼罩在朦胧之后。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冷冽气场,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那慵懒靠在椅背上的姿态,不像是在自家客厅,倒像是坐在谈判桌主位,随时都能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陌生,强大,充满了攻击性和掌控力,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个矜贵从容,甚至会为她细心剥虾的男人判若两人。
席琢珩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
他赶来了,在她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