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宽大的荷叶边领口斜斜滑落至臂弯,露出大片细腻如瓷的肌肤。长发被汗水濡湿又干透后有些蜿蜒蜷曲,随意披散在肩背上。
微微凸起的蝴蝶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莹白的皮肤上,处处晕开着暧昧湿红的暖馨。
席琢珩埋首在她脖颈处,一个接一个湿热的啄吻,密密印在她微微生凉的耳后,沿着那漂亮纤细的颈子游走。
“缓过来了?”
低沉含笑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那是饕足后浸泡在醇厚余韵中的声线,随性而低哑。
时从意没有回答,身体软得快要化开。
意识缥缈间,她的手指,曾无意识地落在他圈抱着她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因常年练琴做事而蕴有一股温润优雅的力量感,此刻正轻轻抚摩着她平坦的小腹。
但就在刚才风暴般的激荡中,这只手也曾暴露出近乎可怖的力量……
她半敛着眉眼,将自己埋在他胸前透热的气息里,眼皮沉沉地把玩着他的手指。
“席琢珩。”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你现在还弹琴吗?”
十六七岁的暑假,时从意很多次穿过花园,听见琴声从琴房半开的窗户流淌出来。
她循着琴声悄悄绕到花架下,坐在被树荫遮蔽的石阶上望着天。
午后的暑气蒸腾,蝉鸣不绝于耳。
或舒缓或激昂的琴声如清泉流淌,才能暂时抚平她被那些晦涩古文,抑或少爷小姐们搅得烦躁的心绪。
席琢珩的手指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挲,低笑时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当年偷听的小姑娘终于敢当面问了?”
时从意有点被冲击到,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我就没有半点秘密的吗?”
“当然有。”席琢珩唇角微扬,一下下顺着她微乱的长发,“比如你总在琴声停下时,仰头对着窗户无声地喊‘再来一遍’。”
“……”
美女无语。
这都是什么黑历史。
她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带了点儿赌气意味:“那我现在要说的事你肯定不知道。”
席琢珩笑着去亲她的鼻尖:“好。”
“我爸这个人呢,在喝酒这件事上人菜瘾大。明明是个一杯倒,还总爱在完成新航模时开瓶啤酒庆祝。“她沉浸在回忆里,语气轻快,“他是地质水文工程师,野外考察时要保持绝对清醒,所以平时几乎不碰酒。但每次带我去长江边试飞新做的航模时,就会破例喝半罐。”
“他跟我说,釉釉,风看不见,但你可以用翅膀摸到它。然后我们会并肩坐在江堤上,看那些他亲手削制的航模在江风里飞翔。
他会在笔记本上记录飞行数据,我就靠在他身边数天上的云。”
那个戴着眼镜好脾气的男人,会在周末清晨敲她的房门:“釉釉,今天东南风三级,适合试飞新机型。”
十岁那年的春天,他新做的滑翔机在江面上空盘旋了整整六分钟,创下了父女俩的最佳纪录。
他在夕阳里举起半罐啤酒,笑得见牙不见眼:“釉釉,我们摸到长江的风了。”
那年夏天,他去野外勘察,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每次听你弹琴,我也在数天上的云。”
席琢珩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将人往怀里又搂紧了些。
“我们以后可以在老宅琴房装一扇天窗,让你数云数得更清楚。”
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席琢珩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
时从意靠在他肩窝,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展应臣的声音:“老席,茉茉这丫头闹着非要弟妹过来吃饭,说没有她意意姐在场,这顿饭吃着没滋味。”
“下雨,不过去了。”
“哟,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了?”展应臣不可置信,“以前下刀子都拦不住你出门谈生意,现在下点小雨就舍不得挪窝了?”
席琢珩:“此一时彼一时。”
“我真服了你,”展应臣啧啧两声,“认识你十几年,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老婆奴!”
席琢珩面不改色:“羡慕?自己找一个去。”
“滚蛋!”展应臣笑骂,随即声音里带了点遗憾,“啧,也是赶上了这破天气,晚上的安排都白费了。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成。”
在京郊山里放大型烟花,需要提前走复杂的审批流程,临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泡汤。
这个流程对席琢珩来说不算陌生,很多年前他也曾准备过。
那晚的烟花最终在席家老宅如期绽放,只是他想要看见的人,没有看到。
席琢珩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时从意,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改天再安排也一样。”
电话那头,展应臣咬着烟含混不清,“连应急预案都准备了三种,真是不赶巧……”
席琢珩“嗯”了一声,声音平稳而笃定:“没事,往后还有很多时间。”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便结束了通话。
时从意仰头看他:“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席琢珩将手机放回茶几,吻了吻她的眉心:“以后再告诉你。”
接着又问:“吃点儿东西?”
他不问还好,这话如同引信,落进意识深处。
时从意只觉得这个午后做了许多耗费心神的事。
脑中那点盘算计较早已被碾磨成稀薄雾气,散得无踪无影,倒是体力像是被彻底抽干榨尽,一丝力气都攒不起来。
要怪只能怪自己,选的老公平日一副金相玉质的矜贵做派,可一旦上了床就撕开出另一幅面孔。
又凶又霸道,时间还长还磨人。
席琢珩起身去打电话,结实的背肌在灯光下勾勒出流畅的线条,睡裤松垮地挂在腰间,平添几分慵懒的性感。
拨通管家电话时,他的目光掠过凌乱的大床。
丝质床单纠缠堆叠,上面还残留着几团深浅不一的痕迹。
很快门铃响起。
席琢珩没让人进门,只接过餐车和叠放整齐的床单。
他把时从意连人带毯子抱到餐桌前,自己转身进了卧室。
时从意听着卧室里更换床单的窸窣声,感觉自己短短一个月成长了不少。
现在都能面不改色地切着牛排,任由他收拾床铺了。
她胃口不大,吃了一半便放下刀叉。
席琢珩换好床单走出来,身上多了件敞开的丝质睡袍,开始慢条斯理地享用他那份餐点,顺便把她剩下的半块牛排也解决了。
明天就要下山回家,这趟短暂的周末之旅即将画上句点。
时从意简单收拾了一下物品,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看到他正倚在餐桌边喝水。
她走过去伸出手。
“过几天我要请师姐吃饭,打算定在臻顶阁,卡要给我。”
臻顶阁是一家实行严格会员制的私人餐厅,除了每年需缴纳高昂的会费,还保留着使用实体身份卡的传统。
这家店的招牌是顶级澳大利亚Blackmore全血和牛,席琢珩之前带她去过几次。
那油脂均匀、入口即化的细腻口感,确实令人难忘。
席琢珩放下水杯,握住时从意伸出的手轻轻一拉,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不用,”他的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腰,“提前跟陈叙说,他去订。”
说到这里,时从意就有十万个为什么了。
“之前一直没问,你从恒泰出来还带着陈叙?”
她一直以为陈叙是席家的员工。
“他拿的是我的薪水,我才是他老板,这位老板娘。”
时从意眨了眨眼,没有感情地“哦”了一声。
好家伙,一句话问出了一个大活人。
养他自己,养车养房,现在还要多养一个员工。
……开销又大了。
“小脑袋又在琢磨什么?”席琢珩注意到她的走神。
“没什么,”时从意摇头,“那我也尽量少麻烦他。”
“为什么?”
时从意没说话。
同为社畜,陈叙也够不容易的。
跟着一个被排挤欺负的老板,说不定哪天“啪”地就发不出工资了。
高层斗法,社畜遭殃,怎一个惨字了得。
席琢珩哪儿还看不懂她的心思。
他低头用鼻尖轻蹭了一下她的,随即偏头观察她的表情:“要不要看看陈叙上个月的工资单?六位数。”
时从意果然不负期望,脸上精彩纷呈地变化着。
她先是瞳孔地震,又用力抿住唇仿佛在努力消化这件事。最后一脸木然地转身,同手同脚地往浴室走。
“砰。”
浴室门被她关上,不重,但带着一股与世界隔绝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