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点,管家轻敲房门送来早餐。
门从里面打开,席琢珩随意地搭着把手,赤裸的上身线条流畅分明,肌肉紧实却不夸张,宽肩窄腰,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腹肌滑入低腰睡裤,每一寸都透着常年锻炼才有的精悍力度。
他侧身让管家进来布置餐点,道谢后走向里间。
半掩的房门内,隐隐传来他轻声哄人的声音,接着是浴室里细微的洗漱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时从意走出来,自己随意套了件白色T恤。
时从意低垂着眉眼,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迷迷蒙蒙地靠在男人胸口。
她肩上松松搭着条棉麻披肩,微卷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精致,透着一种浑然不自知的慵懒艳丽。
与她的懵懂不同,席琢珩依旧是那副矜贵清冷的模样,但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时,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托着她的腿弯将她安置在餐椅上,动作轻柔地帮她整理好滑落的披肩。
管家适时地垂眸敛目,安静地退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前一瞬,他瞥见那位向来冷淡的先生,将温热的粥碗轻轻推到他妻子面前,手指拂开她颊边的碎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句什么。
用完早餐稍作休息后,两人按照约定前往马场。
昨夜一场急雨洗去了连日燥热,七月初的京郊山区笼罩在舒适的凉意中。
灰白的云层低垂,山风带着氤氲清香迎面拂来,正是骑马的好天气。
电瓶车沿着林荫小道缓缓前行,微风习习。
抵达时,周茉然和杨真真正坐在遮阳棚下悠闲地喝着饮料,见到他们便笑着挥手打招呼。
展应臣则闲适地靠在凉棚下的藤椅上,目光懒洋洋地扫过来。
场地上零星有几名骑手在慢跑,其他人大都去体验别的项目了。
时从意笑着回应,被席琢珩扶着下了车。
“先去换衣服。”
他朝凉棚那边点头示意后,便牵着她走向更衣区。
专业的马术装备间宽敞明亮,空气中飘散着皮革和护理油的独特气味。
席琢珩为她准备了一套定制骑装,从马裤、马甲到长靴,一应俱全。
他帮她整理着装束,米白色的紧身马裤完美勾勒出她笔直修长的双腿线条,黑色修身马甲更显得腰身纤细。长发利落地束成低马尾,整个人焕发出飒爽英气,与平时的明艳慵懒截然不同。
注意到席琢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时从意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衣领:“穿起来很奇怪?”
席琢珩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仔细帮她系好护具,这才转身走进更衣间。
等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换上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骑装。
马靴锃亮,更显得他肩宽腿长,气质卓然。
他习惯性地扣着手腕处的袖口,动作干净利落。骑装将他那份沉稳与掌控感展现得淋漓尽致,既有贵公子的优雅,又带着几分野性魅力。
两人并肩走出俱乐部,展应臣这才笑着迎上前来。
“弟妹,总算能正式认识一下了。”他朝时从意伸出手,笑容爽朗,“展应臣,老席的兄弟,你随他叫我展哥就行。”
席琢珩扫了他一眼。
时从意弯起唇角,与他礼节性地一握:“您好展先生,昨天周小姐已经跟我提过您。”
展应臣哈哈一笑,“那丫头嘴里绝对吐不出一个好字来。”
话音未落,周茉然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展老狗你倒是对自己挺有认知!”
展应臣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欢:“我就说你俩绝对能玩到一块去。茉茉,别看你珩哥媳妇天仙似的,我可是见过她拿鞋子砸人。对吧弟妹?”
时从意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营业式假笑:“是呢,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别人给的。您再多宣传宣传,回头我就改名叫丧彪。”
她一边笑容得体,一边暗暗掐了一把席琢珩的手臂。
被掐的人敛着笑,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
说笑过后,席琢珩牵来一匹温顺的母马,耐心指导时从意上马。
他仔细讲解要领,扶着她坐稳,牵着缰绳带她慢慢走了两圈。
但时从意似乎天生就不擅长这种需要与动物配合的运动,身体始终有些放不开,始终没能掌握要领。
“不行不行,”尝试几次后她终于放弃,笑着摇头,“席师傅,看来我暂时没有策马奔腾的天赋。快去散发你的魅力吧,我给你拍照!”
她指了指凉棚方向一个视野极佳的观景台,那里有舒适的座椅,正好能将整个练习场和部分跑道的景色尽收眼底。
席琢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指腹蹭了下她汗湿的鼻尖,才将她扶了下来:“好,等会儿我要检查相册。”
时从意坐在观景台的藤椅上,目光追随着场中那个利落的身影。
席琢珩换乘了一匹通体乌黑公马,轻夹马腹,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控马娴熟,身姿如松。
专注的眼神和那份掌控全局的从容气度,在开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时从意托着下巴看得出神,连手机都忘了举起来。
“弟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展应臣不知何时也溜达了过来,手里端着杯咖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席琢珩。”
时从意眼睛一眨不眨,坦然回答。
“好看吧?”展应臣咂了下嘴,“老席这脸,这身段,这骑马的范儿,确实没得挑。当年在学校,多少姑娘为了看他骑马击剑,能把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时从意表示赞同。
毕竟她当年,也是被那个从击剑室出来的半大青年,一击即中的人。
展应臣啜了口咖啡,状似随意地闲聊:“他读书那会儿不光马骑得好,玩帆船更疯,考那个RYA(皇家游艇协会)离岸船长执照时,差点把船开进风暴中心,把教练脸都吓白了。哦对,还有潜水,他那堆证摞起来能有一尺高。”
他顿了顿,瞥了眼时从意专注的侧脸随口道,“像老席这样从小被架着活的人,这些玩意儿对他来说也就是个透气的口子,算是个消遣。”
时从意托着下巴的手一顿,所有所思。
“看来光管他吃饭和生活还不行……”
毕竟席琢珩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和爱好,以他现在被老爷子踢出权力中心的状态,恐怕难以维持,而且他那样一个人,不会愿意受制,更不会在她面前表露这些困难。
应臣一听,差点被咖啡呛到。
他强忍着笑,清了清嗓子:“咳……那当然不行。不过不用担心,他自己有的是办法,这点小爱好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
他暗示的是席琢珩,作为点云资本幕后掌控者的真实财力。
区区席家的波动,根本影响不了他。
时从意想的却是昨天席振山那番话。
“我明白。拥有这些的他,才是完整的他,也知道他总会有办法,但难免会受制于席家。”
展应臣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这姑娘一脸“他也不容易”的表情,再看看远处策马扬鞭,气势如虹的席琢珩,觉得这误会简直大得离谱又莫名喜感。
他忍着笑,顺着她的话半真半假地符合:“啊……对,没错,席家……嗯,挺重要的。”
时从意耙了耙头发,长吁出一口气:“还是得靠自己!”
展应臣挑眉:“嗯?”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得提上日程了,”时从意转头看他,“以科技创新驱动产业升级,跨界商业,积累资本!”
展应臣这次是真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咖啡杯挡住脸:“好,好,弟妹有志气!我支持你!只要你想,马上就能跨,先拿他们赵家张家练手!”
时从意却挑挑眉,语气超然:“现在我对他们老赵家老张家已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人生这种旷野要目光开阔,我看他们老席家就挺好,符合我现在的志向。”
展应臣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点了笑点,整个人仰倒在椅背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这动静实在太大,引得周茉然和杨真真都好奇地望了过来,也让远处正准备勒马回转的席琢珩注意到。
他微微眯起眼,看到展应臣笑得几乎要从椅子上滚下去,而时从意则是一脸“他疯了但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随即调转马头,不疾不徐地踱了过来。
展应臣见他靠近,立刻举双手作投降状,脸上却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一边摆手一边笑着往后退。
将缰绳交给快步迎上来的工作人员,席琢珩几步走到看台上。
马术服衬得他肩宽腰窄,步履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度。
时从意看看他,又望望展应臣远去的背影,眨了眨眼。
“怎么了?”席琢珩取下手套,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可能就是,单纯的爱笑?”
时从意猜测。
席琢珩不置可否,只朝她伸手:“给我拍的照片呢?”
时从意这才想起来,把手机往身后一藏:“没拍。”
见他挑眉,她理直气壮地补充,“但确认了人生的旷野,格局打开了。”
格局打开的时从意颇为自得。
席琢珩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忍不住问:“那时工确认的人生旷野里,有没有我?”
“有呢,这么大一个,想看不见都难。”时从意仰着脸,伸手将他拽到自己身边的藤椅上坐下,“你今天要给我画十朵小红花。”
席琢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逗笑,“时釉釉是立了什么大功吗?”
“当然!”时从意摇头晃脑,“刚才有一位意志坚定的女士,决定要永远做你最勇敢的同伙!”
只要你不放手。
他听完轻轻笑了,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阴沉的天空下,微风轻轻拂过。
换回常服后,他们沿着林荫小路走向中心别墅准备用午餐。
虽然没有阳光直射,但盛夏的闷热依然从潮湿的空气里渗透出来,让人皮肤泛起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