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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要太着急,我们小情侣有自己的节奏[星星眼]
还得把最大的难题解决了才行捏
第77章
“要是他真这么想通了, 你会不会觉得可惜啊?”
于小萌咬着贝果堡,嘴里含混不清,“我是觉得你俩折腾一圈怪费劲的, 不如就这么回去算了。”
“照你这样说, 回去了也无非是重回原点, 其实想通了反而才是最好的。”
“哎, 人家千里迢迢追过来,这诚意多动人, 一般小姑娘早沦陷了,就你铁石心肠。”
“正因如此, 我才不能那么自私呀。”郁雪非睨她一眼, “这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你自己也有麻烦。”
“我知道的,放心。”
于小萌虽然缺心眼, 但还不至于什么人的舌根都敢嚼。商家什么地位,四九城里人人门儿清,她犯不着去趟这摊浑水。
这两天商斯有病还没好全,郁雪非允许他暂住在她家里。Chelsea又出门找朋友过圣诞去了,她不用把人藏起来,就把他赶去睡沙发。
商斯有提出抗议,“这样对病号真的妥当吗?”
她卷起被子, “那就我睡沙发。”
自然, 这样的斗争商斯有很难占上风。
他养病的这几天,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寄人篱下。
郁雪非严格要求他戒烟戒酒,准时吃药,早睡早起。
但她始终没有逾越一个照料者的界限,除了关心他病情, 其他概不过问。
郁雪非知道,尽管那天开诚布公地谈完后,他们之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她已经那样说了,就不该再给商斯有留幻想的余地。
这种感觉很奇妙,之前闹得那么轰轰烈烈也没能分开,而眼下真到了决定是否继续的临界点,却意外地平静。
如果有一天,郁雪非醒来后发现商斯有离开了,永远从她生活里消失,她大概也不会奇怪。
街道上已经大张旗鼓挂满圣诞装饰,夕阳洒下来,金光灿然,几欲迷人眼。
郁雪非忽然想起前一年的圣诞,她赌气回了林城,在朋友圈看到乔瞒发的圣诞聚会照片,意外拍到一角的商斯有。
他偏头朝外看,身后是车水马龙的长安街中轴线,整个人融于声色,又疏于红尘,无端令人着迷。
那才是商斯有。
精心装点的橱窗里,摆着各色圣诞限定甜品,红彤彤的草莓垒成圣诞树的形状,挤上白色的奶油与糖霜,再点缀一枚榭寄生叶子,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郁雪非意下一动,推开门进去,铃铛声叮铃作响。
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一个苹果肉桂卷,还有姜饼人饼干套盒。店员很热心地掏出圣诞特色打包盒,系上红绿相间的丝带,递给她时笑吟吟说“Merry Christmas”。
听着喜庆的祝福,郁雪非心里却遽然闪过一丝酸涩。
和商斯有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就好好过个节吧。
到家时已是暮色垂垂,开门时意大利番茄肉酱的香气扑面而来。
餐桌上摆着两只高脚玻璃杯,葡萄酒已经醒好了,隐约漾开幽香。商斯有呈上两盘意大利面,干酪与香芹点缀在通红的番茄肉汁里,也别有圣诞风情。
不得不说,他们也算默契,连今天的准备都如此不约而同,仿佛默认了这就是最后的晚餐。
“我很久没做过饭了,如果不好吃千万别说出口,就当给我个面子。”
商斯有系着她的碎花围裙,画面荒诞又意外地和谐。放下了盘子,他又过来接她手里的东西,“买的什么?”
“蛋糕。”郁雪非恍然回神,只觉得鼻尖酸酸的,“没关系,如果不好吃,我还可以吃甜食。”
他笑笑,“行。把外套脱了就开饭,你去收拾一下。”
曾经郁雪非洗手作羹汤,倒非因不得已,而是她很享受这种亲手烹饪的乐趣,尤其是为最亲近的人。
而如今,这个角色换成商斯有,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决定做这顿饭的时候,是否怀着与她一样的心境?
他们斟酒、碰杯,第一口酒吞下去前,彼此什么都没有说。葡萄酒漾动时折散开的光波映亮彼此的眼,藏不住的小心,仿佛第一次约会。
郁雪非拿起刀叉,“那我就尝尝你的手艺?”
“吃吧。”商斯有说,“我试了试,应该不至于太糟糕。”
她搅起一卷意大利面放入口中,味道算不得特别惊艳,但并不坏,比有些餐厅做的要合她胃口。
“挺好吃的!”她由衷道,“原来你会做饭,竟一点也看不出。”
“只是偶尔会煮点东西吃,谈不上会。”
“家里不是有樊姨么,她应该不至于让你开火吧?”
“你来之前我基本住国贸,有时候工作晚了吃个宵夜,也不能惊动她老人家赶过来给我做不是?”
郁雪非又吃了一口,看着他,忽然笑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放心吧,”他依旧气定神闲,“除了你,我还没做饭给别人吃过。”
“?这你都猜得到。”
“当然,之前你给我准备惊喜时我就想过,有朝一日也要好好做一顿饭招待你,只是没想到像今天这样,多少有点仓促了。”
说这句话时商斯有的语气很轻快,但郁雪非还是听出一丝伤感。
她拿着叉子的手一顿,“上次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
“是啊。”商斯有朝她举了举杯,“我明天就要回国了,你不是该感到开心吗?”
哪怕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准备,听到最后结果的一瞬间,郁雪非还是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掏空了,只剩一个不服输的信念,支撑她坐着继续这出好戏。
“是,我……我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她勉力笑着干杯,“或许我说了太多谎话,你未必肯信,但是有一句是真的。”
“跟你在一起很开心,谢谢你,商斯有。”
商斯有呼吸一滞,片刻启唇,“我也是。”
他很想问,只有这句而已么?
那么那句“我爱你”,也只是蒙骗他的假话么?
答案到底不得而知。
后来,那瓶勃艮第酒庄的陈年好酒被他们喝得精光,记忆最深刻的不是它如何绵柔顺口,而是对方唇齿间慢慢发酵开的浓醇与苦涩。
就当是最后一次放纵,她接纳了他,缠吻着他的喘.息,彼此深深嵌契,所有没能说出口的话都变成肉.体的纠葛,让这一晚永远深刻铭记。
许是太久没做,商斯有不肯放过她,窗外从夜色迷蒙到天光大亮,她脱力时,才终于得以睡去。
醒来时商斯有已经离开,房间内的凌乱已被收拾过一遍,若非四肢酸痛提醒她昨夜的荒唐,她几乎要怀疑那是一出酒兴正酣而起的春.梦。
可事实是他真的走了。
除了身上的吻痕和脑海中的回忆,他从她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至于商斯有到底怎么想通的,郁雪非仍旧没有头绪,直到有一天,林秋实久违地找到她。
还以为是谢清渠又有什么指示,郁雪非有些紧张,喝柠檬茶时不安地将吸管咬得变形。
然而林秋实却说并非谢清渠的意思。
他推上来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次是商先生让我来找你。”
怕她误会,他又飞快补充,“不是主席,是你一直躲着的那位。”
郁雪非的心忽而悬起,手心沁出汗意,“怎么了?”
“商先生无偿赠与你一套房产,这是协议与公证书,还有房屋资料。什么时候时间合适,你需要回国办过户程序。”
她第一眼扫过去,就看见“西城区鸦儿胡同”几个字,整颗心像是被重重拧了下,连着胃也跟着疼。
原以为这个故事在他离开时就画上了句点,不曾想,原来还有这样的尾声。
郁雪非不敢再看,颤抖着把资料送回去,“可以不接受吗?”
“这需要你与商先生当面谈。”林秋实神色一晃,“不过现在这个情势,有点难。”
“……为什么这么说?”
“变天了。”
短短三个字,却足以扼住郁雪非的咽喉,让她许久才缓好呼吸,只觉得天旋地转,“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林秋实点头,“对。”
今年冬天注定不太平。
最开始商斯有递出辞呈时,商问鸿不以为意,因为很快有一波人事调动,而他极可能平步青云。
谢清渠的脾气、商斯有的出逃,这些后院失火的事他都抛诸脑后,打算等这次职位确定下来再逐一料理,岂料这次一切因果就像多米诺骨牌,将要倒下的前夕,那个站在牌下的人还浑然不觉。
先是商力夫病逝。
再是商斯有出国的事被举报。
紧接着,所有矛头指向商问鸿,让上面匆匆撤下他的公示,进行调查。
……
“所以现在,商斯有他也被牵连了,是吗?”
林秋实沉默,然而沉默就代表了他的回答,“之后事情的走向还不明朗,好在这份协议与公证没问题,我建议你收下,不然以后……”
郁雪非合眼深呼吸几下,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冷静,“能帮我买一张几天后回国的机票吗?给我点时间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没问题。哦对,商先生吩咐了,办理过户的委托手续都已经交代过,所以你不用担心,回去会有人跟你联系……”
“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这个事情回去。”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商斯有会突然放下这么深刻的执念,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帮不上忙,她也做不到作壁上观。
更何况,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依旧考量着她,用那套她住了最久的房子代替自己,做她后半生的靠山。
“无论好坏,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