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鸢抬头:“它没有名字吗?”
贺庭雪懒懒散散地道:“有啊。”
沈落鸢拭目以待。
就听贺庭雪指着脚边三只:“虎一,虎二,虎三。”说着又指向沈落鸢身边娇里娇气的那只莫菱虎,“这是虎四,里面最娇气的那只,也最能吃,每次都要抢三个哥哥的奶喝。”
沈落鸢:“……”
她好像不该对贺庭雪的取名有所期待。
她摸摸虎四的脑袋,福至心间:“不若叫它红糖。”
这下轮到贺庭雪:“……”
沈落鸢想了想,敏锐的给它改了个字:“红姜糖。”
贺庭雪不解:“为何叫它红姜糖?”
沈落鸢听而不语,这只是她的一些小遐思罢了,每年到了深秋寒冬,她总是怕冷的要命,祖父便托人带来他亲手熬制的红姜糖。
热水冲泡一碗,马上就热了起来。
沈落鸢只好笑的抬头看着贺庭雪:“今日难得有空,不如我给贺哥哥把个脉吧。”
刚好瞧瞧贺庭雪是不是真的不举。
她即将要嫁给这个男人,自然希望她身体康健。
如果能孕育子嗣,自然也是极好的。
贺庭雪并无任何隐瞒,他只应了一声,走到石桌边,顺势伸出了手臂。
沈落鸢把脉的动作很精准。
搭脉,摸脉,寻脉,只是她面上表情愈发凝重。
贺庭雪颔首低眉:“可是有疾?”
沈落鸢摇摇头,讷言:“并无。”
贺庭雪好笑:“那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嗯?”沈落鸢暗自狐疑,身体康健,也并未不举,那上辈子怎么自己一个君王,自处了那么久……
不对,也全然是自处的,他身边还有许多面容尚佳的侍卫。
沉沙,折戟二人先不说。
朝中新晋朝臣也都腰背挺直,姿态端方。
那便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当初的他偏爱男子……
那现在呢?
偏爱男子的话,为何又要向陛下求取那一道赐婚的圣旨?
所以现在贺庭雪应该没有歪吧?
沈落鸢收回手。
而贺庭雪有些可惜。
诊脉居然这么快……
那温热细腻的触感消失,他也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腕,只是暗处,他的手指紧紧抚弄在那残感留存的皮肤上。
真可惜,他们现在并未成婚。
-
次日,天朗气清。
阳光大盛,甚至有些过分炽热了,以至于沈落鸢从房门出去,刚走到庭院中,她就被这暑气熏了个满脸。
莫菱早起服侍她,端水,递巾子,也热了一身汗,当下莫菱看着这日头,有些犹豫:“小姐这太阳也太盛了些,不若今天不去庄子吧?”
沈落鸢也看着这日头叹气:“也好。”
她当务之急,便是继续给南属国的百姓搓药丸子,而这样炽热的烈阳想必已经足够引起朝中官员们的注意。
沈落鸢去了食厅。
父亲已经上了朝,沈羡书端着书在窗边瞧看,依旧是那副温润尔雅,清淡如竹的模样。
沈羡青则在厅堂之中,摆弄着那只嗷嗷乱叫的小老虎。
只是无人知晓。
他昨天被沈老二拉着的那个胳膊今天还隐隐作痛了,也不知道沈老二这厮天天在书房书院读书,怎的力气这么大?昨天那一拉扯,生生把他拉脱臼。
后来还是沈老二大力给他复原的。
只是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同时老二说话。
他一边逗小老虎,一边侧眉看一下沈羡书,这哪里是白切黑的黑狐狸,简直是白切黑的大力猛狼!
“嗷呜!嗷嗷!嗷呜!”这只小虎一对上沈落鸢就很乖,可是对上沈羡青,不知道为何就炸了毛,龇牙咧嘴,正嗷嗷地乱叫,凶的很,偏生沈羡青也不害怕,只拎着条肉条继续逗弄:“红姜糖,跳的高些,跳的高些,这肉便归你了。”
小老虎翻着跟头,恐怕是累了,一看到沈落鸢过来,立刻撒丫子跑到沈落鸢身边。
“嗷嗷!”声音都变了许多,又细又软,可怜兮兮。
看着沈羡青吃惊不已:“你这小红姜糖,还居然有两副面孔!”
沈羡青指着撒娇卖乖的小老虎,就差对着沈落鸢对天发誓:“鸢鸢,这小红姜糖刚刚可不是这样的!又凶又咬,又争又强,可凶着呢!”
沈羡书本在看书,听沈羡青这么说,突然瞄了一眼这老虎,不知想起什么,竟然一笑,沈落鸢敏锐地发现二哥笑了。
笑起来风神俊朗,温雅又好看。
沈落鸢乖乖的走过去:“二哥,你看的什么书,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沈羡书摇摇头:“我可不是在笑着说,而是在笑这小老虎。”
沈落鸢:“啊?”
沈羡书看着这小老虎:“突然发觉这小老虎同鸢鸢你小时候又很像。”
沈落鸢:“??”
沈羡书:“鸢鸢打小就掐尖儿,读书学琴,不愿输给任何一个姑娘。可不是如大哥说的那班又争又抢么。”
沈落鸢摇过头,她小时候和这老虎一样吗?
她小时候觉得自己可乖了。
这是沈羡书又放下书,神情严肃:“鸢鸢,如今你已经和贺庭雪有了婚配,二哥还是希望你们能琴瑟和鸣。”
沈落鸢重重的点点头:“他不负我,我定不会负他。”
沈羡青甚至在旁边撩起袖子,龇牙咧嘴,凶煞般威胁:“贺庭雪那厮不是说了随鸢鸢所愿,鸢鸢愿意在哪里,他便陪鸢鸢在哪里,我看他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便舍下这武将功名,也要追在后面打杀!”
但沈羡书在意的不是这点,他定睛看着沈落鸢:“鸢鸢,二哥希望,你若有别的事也能同家里人说。”
沈落鸢愣了愣,不曾想二哥会觉察这一点。
但她低头思忖许久,最终,她还是对着两位哥哥展开明媚灿眼的笑颜:“大哥,二哥,我的确已无事情瞒着哥哥们。”
至于贺庭雪或许日后好男色——
当下也只是她的猜测。
不过沈落鸢到底是对贺庭雪周围的侍卫多瞧望了几眼,这也导致每次跟在贺庭雪后头的折戟和沉沙感觉颇为怪异……
啊?
怎么回事?
沈大夫,不,现在已经快是他小主子夫人的沈姑娘,怎么最近总是瞥眼看他们?
折戟性格沉稳,面对沈落鸢的打量还能端得住,沉沙就不相同。
骚头挠脸,好不自在。
这日,沉沙见沈姑娘又带来了新鲜的药丸,说是治疗暑热中暑的,只要一粒,便能清醒恢复,这对南属国在田间劳作,容易炽热昏厥的百姓而言,无疑很重要。
贺庭雪大喜,让人准备了酥点吃食,还有冰镇牛乳茶,自己就回书房飞信一封。
折戟随小主子去了,便留下了沉沙。
而沈姑娘依旧用那样仔细打量的眼神看着他。
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几番下来,还不移开视线。
终于,沉沙攥紧拳头。
他有些忍不住了:“沈姑娘,你为何最近总是瞥眼看我,可是我近来身体不爽,有何处隐疾?”
“非也。”沈落鸢摇摇头,但依旧目色凝重。
她仔细观看了一下,沉沙的样貌的确不凡。
眼睛大,鼻子高,身体也康健。
甚至原来黝黑的皮肤,因为都城赤日炎炎,但还不如南属国炽热灼烫,他比早些日子还白上了几分,更显得他容貌优异。
贺庭雪身边留的最久的就是折戟和沉沙。
她难免在意。
当下贺庭雪不在,她便低声问询沉沙:“贺……你家小主子之前可有喜欢的人?”
沉沙不知她问的竟是这个,马上摇头:“怎么可能?小主子身边一个姑娘都没有,全是罗汉哥儿!”
这让沈落鸢更揪心了。
糟糕,还全是男丁。
沈落鸢心尖一凉,继续试探:“那你家小主子不曾有过服侍的丫鬟吗?”
沉沙继续摇头:“没有,之前咱们女皇给小主子安排了好些宫女丫鬟,但都被小主子赶走了,后来我们这些侍卫全是小主子自己选出来的。”
沈落鸢捧着茶盏轻轻喝了一口牛乳茶,细腻清甜的茶香混淆着奶味,在她的口腔里不断蔓延,也让她突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