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家里,他居然是最后一个得到鸢鸢重生后拥抱的人……
一想到这个事实,他心里就很不得味了。
于是他看向沈羡书,语气也带了少许难得的捻酸带醋:“怪不得沈老-二能这么快反应过来鸢鸢的异样……之前咱们鸢鸢性子洒脱,今日却在滁兰书院门外骤然冲上去抱住了沈老-二,要知道鸢鸢之前最亲的可不是你。”
沈羡书故作不察,依旧含-着笑,饮了一口水,举手投足之间,飘逸舒朗如林间隐士:“鸢鸢已经很少这么向我撒娇了,很难得,我未免多思量了几分。”
而且沈羡书相信不仅他多想了,晚间被鸢鸢抱住的父亲想必同样心潮难平,估摸着就打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鸢鸢最近如何。
只是没想到鸢鸢会主动和盘托出。
沈羡青却因为沈羡书那句“难免多思量了几分”而突生懊恼,他是不是真的当久了武将,脑子粗糙了几分,明明鸢鸢小时候是最黏他的,每次只会扯着他的指尖说要骑大马。
鸢鸢都不找别人的!
一直沉默着的沈泊渊忽就失落言道:“……鸢鸢竟有此机缘。”
沈落鸢愣怔稍许,眼睛却突然被点亮,由暗淡转为明灿,不过须臾一瞬间。
“机缘?”她默念着这个词,语速也随着剧烈蹦跳的心脉而加速,“父亲……父亲不觉得我是妖怪……是邪祟吗?”
她承认,她在害怕,在惶恐。
一直缄默着的沈泊渊依旧如同沉稳高山,他哪里能不明白女儿当下的心情。
虽然这事荒谬万分,但是他也愿意听一听,甚至他有些畏惧害怕……害怕鸢鸢的上一世并不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和美顺遂……
于是这个在旧烛滴泪,新烛重燃的月夜,沈落鸢将她的上一辈子尽数倒尽。
梦中的她救了太子,嫁入皇室,而她的父亲大哥、二哥,一个个“意外”亡故,而她最终也被箫昃衡废弃,自戕而亡……
说到后面,她居然越来越轻松。
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
也的确如此。
回到自己上辈子尚未出嫁前的闺阁之中,她又忍不住拉着莫菱说了好久的话。还是莫嬷嬷几次进来,企图打断二人,这才让她慢慢安静了下来。
“小姐,时候不早了,你应该歇息了。”
莫嬷嬷本以为自己扫了小姐的兴致,小姐会对她不满,却不想小姐突然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然后听话地躺在了榻上,自己为自己盖好了锦被。
莫嬷嬷轻声关门离开,不久后,外间守夜的莫菱也传来沉稳的呼吸声,床上的沈落鸢正睁着清明的双眼,在为“如何顺利嫁给贺庭雪”制定详细周密的谋算!
她从没追过人,上辈子嫁给太子箫昃衡也不过皇室的媒妁之言。
这辈子定是没有皇室给她和贺庭雪赐婚的……
她要自己追,但她该如何追?
沈落鸢没有男-欢-女-爱前暧-昧拉扯这方面的经验,不过她看过的闲书里倒是有提到过几次,才子佳人互表心迹前,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送礼。
所以礼物一定是需要的。
那她该送什么给对方,才能讨得对方“欢心”?
不过沈落鸢紧绷着的心绪还是由于坦诚而得以和缓,尚未考虑好究竟要带着什么礼物去见贺庭雪,她就眼皮子沉沉,酣然睡去……
而这一-夜,沈家三男丁彻夜未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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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三男:所以压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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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我之间,上天注定,皆是……
第二日,沈落鸢神轻气爽,莫菱服侍着她,就连莫嬷嬷也在旁边,沈落鸢看着重生后的这一切,当真是一副全新的光景。
除了……早食时候家里三位男丁都顶着浓浓的两团眼下阴影。
又黑又惺忪,眼里还闪着混沌。
沈落鸢:“?你们这是?”
昨晚一个个都没有安好就寝么,今日看起来怎么这么疲乏?
还是沈羡青重重地打了个哈欠,眼角迅速聚起了泪:“鸢鸢,我们今天不吃……那个厨娘做的早食,还吃咱们原先的,咳,大哥脾胃不好,就得喝白粥,吃不惯他们那些酸甜苦辣的乱七八糟的早食。”
其实并没有尝过南属国早食的沈落鸢乖巧点头:“嗯,大哥要好好休息,不若今日我为大哥把个脉吧?”
沈羡青立刻激灵了起来!
虽然他接受了妹妹重生了,这辈子还看中了贺庭雪,但他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接受了贺庭雪,所以他才看那厨娘不顺眼!
眼不见,心为静!
但要妹妹给他把脉,那他还是无福消受的!
“无碍无碍!”
绝对不能让妹妹给他把脉,不然就算健健康康,鸢鸢也会弄出一堆草药帮着调理。那药汁的味道可别说了,能把他的胆汁都呕出来。
一家人终于和和气气地用完早食。
沈落鸢手痒难耐,昨日恢复了记忆起,她的心情总错乱又恍惚,有时候觉得这日光明媚,春-色渐好,有时候觉得寒冷萧条,人心惶惶。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闲了。
于是今日一-大家子都休沐,沈泊渊在庭院的树荫下整理花草,沈羡书跟着沈羡青又练了一套新的行军拳。
不等结束,沈羡书就被沈羡青槽言文人身子骨就是虚疲,不中用,沈羡书眯起眼眸,尚未上前治他,沈泊渊倒是一巴掌先拍到了沈羡青的头顶上,父慈子孝的权威之下,沈泊渊轻易将这已经二十来岁的男儿郎训得狗血淋头,只让沈羡青委委屈屈地杵在那里。
沈落鸢则在单手托着腮,看着庭院这鲜活模样,心里满足不已。不过,她要去找找贺庭雪。
思来想去,就得送礼。
于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初春时节,沈府大门紧闭,闲在家里的沈家人难得休憩,要在家好好休息,拒绝外出玩乐,实则一个个小心翼,暗中观察女儿/妹妹的具体情况。
看到沈落鸢打开了家里的库房,一家人惑然不已。
沈羡青错愕:“鸢鸢这是做什么?库房里的东西都被她挑了个遍,也不见她喜欢,这是在怎么我们的生辰礼?”
沈羡书摇摇头,面色凝重:“父亲同你我的生辰还尚远。”
还是沈泊渊上前:“鸢鸢可是在寻什么珍宝,若是库房里没有,我们就去京里的珍宝阁挑选挑选?”
沈落鸢和莫菱正忙得灰头土脸,当下库房沉积的灰染上了面颊,她也不在意,只是咬着唇疑惑:“父亲,我在找一本医书。”
沈泊渊:“?”
但等他们知道沈落鸢找的是什么医书,一个个尴尬地左右四顾。
那本书-记录的是男子的全身身体穴位,自然也包括更为微妙难言的某处隐秘。
所以当初便在沈羡书拍板,沈羡青动手,沈泊渊全程静默围观之下,那本书被沈某人偷偷从库房里偷了出来,此刻在何处那就是个秘密了。
作为昔日藏书的主谋之一,沈羡书面色如常:“鸢鸢怎么突然要这书?”
沈落鸢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压得略低:“我最近认识了个朋友,我觉得他那方面似乎有点问题……”
沈羡书心一惊:“是那贺庭雪?”
沈落鸢立刻打断沈羡书,心虚万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我就是想多看看书,看看能不能给他治好了……”
沈落鸢想得很简单。
若日后她真嫁给了贺庭雪,贺庭雪不举,那她不就一世无子无女?
虽然她对养孩子这件事并不热衷,但是总归有了子嗣能将贺庭雪捆绑得更紧些。而且贺庭雪长得不错,生出来的孩子容貌必定也不会差,所以她不算吃亏。
既然这样的话,日后有机会就多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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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身体某处被迫“有疾”的贺庭雪正在所住客栈的二楼酒肆吃酒。
他的属下们三五成群,围在他下首的小桌上,热火朝天地夸耀明仁堂有一位女大夫,对方医术高明,性情温和,最主要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大夫!找她去看病,皱巴巴的病人都会咧嘴笑得和那大菊-花似的,心情舒畅几分。
世间男人们的话题大多如此,功名利禄,往粗俗些说去,便是周边女子。
贺庭雪却听得没意思:“医者医术高低与否只论容貌,肤浅。”
沉沙却为那位女大夫勇敢发言:“主子,可是那位女大夫的艺术也很高明,折戟那么多年的腿骨沉疾,她扎了几针,马上就不疼了!”
说着说着,另外几名也有难言病灶的下属也默默有了去看诊的心思。
而且那女大夫得有多好看啊!
能让一向跟着主子看遍西蜀国美人的沉沙都念念不忘!
贺庭雪却嗤笑一声,觉得不可信,再美又有多好看。
这些属下全都是没见识的。
他不耐烦地把那些属下一个个都轰到楼下吃酒,他独自靠坐在窗沿边,看着窗外人潮涌动,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心里想的却是沈落鸢。他两国辗转,见过的人不少,可拥有好看皮相的,除了他,便也就是沈落鸢了。
忽然,不知是否是他今天吃多了酒,产生了几许幻觉,他居然看到脑海里的人走入现实,那少女穿过楼下的人海,竟径直走入他这间酒肆。
很快的功夫,沈落鸢出现在贺庭雪面前。
少女今日的装扮从昨日御马的骑装不同,穿着对比京城女子,也简单利落些,不算繁复的女子长裙,一头乌如黑檀木的发丝披散在脑后,其上只配了一套浅鹅黄-色的头面,珠钗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轻晃摇曳。
“贺庭雪。”
沈落鸢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这次她带着一份所谓的追求礼。
自然,当下的贺庭雪还看不透这份礼物。
但他此刻更惊讶的是,对方居然知晓他留住于此。
“你跟踪我?”
贺庭雪眼眸微压,虽然是质问,语气却轻飘飘的,不见气恼。
沈落鸢面不红耳不赤,神色淡然地伸手往上指了指:“怎会,你我二人相见皆是缘分,是上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