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撒花]9号的更新已提前奉上!
★宝子们,10号的更新放到晚上10点,依旧是大~肥~章~
评论区掉落惊喜[元宝]
第35章
棚外的动静压在教室里每个人的心里。
舒染站在讲桌旁, 目光落在孩子们的头顶,耳朵却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异动。
时间在笔尖的摩擦中被拉得漫长,连部方向的骚动似乎平息了些。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时间, 门外不远处的树杈上挂着的破锣被敲响,那是下课的铃声。
敲锣的人是舒染花了人情找的旁边办公室的同志, 那人下班的时候刚好出门顺手敲两下。
舒染看了看表,语气中带着关切:“同学们,放学了。今天大家写得很好。回家路上, 不要乱跑,直接回家。记住,不能乱跑。”她的目光扫孩子们。
孩子们默默收拾起自己的铅笔头、石灰块,还有那些写满字的废纸。
大家没有像往常一样嬉闹着冲出去。石头帮着阿依曼把她的小布包挎好。棚子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安静。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板被“哐当”一声推开, 许君君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卫生员的白色罩衫上沾着几处血迹。
“染染你还好吧!”许君君一眼看到舒染, 语气种带着如释重负, “回来了!陈干事他们……回来了!”
所有孩子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看向许君君, 看向她衣襟上的斑斑血迹。
舒染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快步走向门口,声音发紧:“人怎么样?”
“人活着!”许君君语速飞快, 带着后怕,“伤了好几个!陈干事胳膊被弹片划了, 流了好多血!还有两个战士伤得更重, 一个炸伤了腿,一个震晕了还没醒!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人刚被抬到卫生室!”
她一口气说完,不等舒染反应, 转身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卫生室的土路上。
舒染的心里漫过一片庆幸,但忧虑又攫住了她。孩子们围拢过来,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疑问。阿依曼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角。
“放学了,都回家。”舒染的声音有些飘,“石头,看好阿依曼,送她回去。记住,直接回家,不要乱看乱问。”她把阿依曼冰凉的小手交到石头手里。
孩子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舒染锁好工具棚那扇破旧门板,胃里空得发慌,但她顾不上这些了,抬脚就朝卫生室的方向跑去。
卫生室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闻讯赶来的职工家属,被两个武装的战士拦在外面。气氛凝重。
舒染挤到前面,一眼就看到卫生室门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她从未在连队见过的,沾满泥泞的深绿色吉普车,车身上没有任何标志。
上级的车!已经来了!
那么,陈远疆的任务级别……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隔着人群往里望。卫生室的门开着,里面人影晃动,隐约能看到担架上躺着人,地上有染血的纱布。她没看到陈远疆,但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报告首长,目标……未清除!至少还有两人,携带装备……潜入了牧区或戈壁深处!我请求……暂缓撤离!必须……挖出他们!否则后患无穷!”是陈远疆,声音里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斩钉截铁。
一个更威严的声音响起,语速很快,带着无线电杂音般的质感:“你的伤势和队伍状态需要评估!接你的车就在外面,这是命令!”
“首长!”陈远疆的语气急切,但是剩下的声音被一个战士关门的动作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音节。舒染只捕捉到“隐患”、“眼皮底下”、“放虎归山”这几个令人心悸的词。
一股寒意窜遍舒染全身。连部门口那辆吉普车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畜牧连的空气似乎都阴沉沉的,连里派人把所有的平房和地窝子都加固了门板。
马占山的脸黑得像锅底,天天背着手在连部转悠,嗓子也哑了。赵卫东破天荒地没再盯着生产进度,而是带着人把几台拖拉机轰隆隆地开到连队几个入口处。
夜里,连队组织了民兵巡逻队,由陈远疆手下轻伤的战士带着,提着马灯,扛着家伙什,在土坯房和地窝子之间游弋。
孩子们也感觉到了。上学路上不再嬉闹,紧紧牵着大孩子的手。课堂上,舒染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心不在焉,阿迪力尤其沉默,眼神时常飘向窗外北边的天空,带着一种警惕。
石头也变得很安静,下课后总是第一个跑去把门板关严实。
舒染依旧每天上课。她不再教新的内容,而是带着孩子们反复练习那些基础的字词和算数,用最平稳的声音一遍遍重复,试图用这舒缓的节奏气氛安抚他们不安的心。
她特意在讲桌上放了一根阿迪力之前送来的那根又粗又硬的红柳枝教鞭。
红领巾的事情,更是无人再提。那抹想象中的鲜艳红色,在现实的灰暗和恐惧面前,显得非常遥远且不合时宜。
第三天夜里,风特别大。呜咽的风在戈壁滩上哭嚎,卷起的沙粒噼里啪啦地打在门板上。
地窝子里,舒染和衣躺在铺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隐约传来的飘渺的巡逻口令,久久无法入睡。王大姐和李秀兰也醒着,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没人说话。
突然!
“咣当——哗啦!”
一声金属撞击破碎的巨响,紧接着,是几声受惊的羊叫和牛哞,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连队东头的牲畜圈方向。
“不好!”王大姐猛地坐起身,声音都变了调,“牲畜圈!”
几乎是同时,连部方向响起了连续敲击废犁片的警报声!“当当当当——!”
舒染的心沉到了极点,他们好像真的来了,似乎直指连队核心。
她飞快地跳下铺,黑暗中摸到鞋子套上。王大姐和李秀兰也手忙脚乱地起身,声音里带着哭腔:“咋办?舒老师?他们冲畜圈干啥?”
舒染没回答,她侧耳倾听。畜圈那边的骚乱似乎更大了,夹杂着几声吆喝。
紧接着,更让她浑身血液冻结的声音传来——“砰!砰!”他们在制造混乱。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舒染脑海: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学校?那个孤零零的工具棚?那里有孩子!或者……是仓库?水源?
她到地窝子门板边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夜色如墨,只有连部方向有晃动的手电光柱和嘈杂的人声、奔跑的脚步声朝着畜圈方向涌去。其他地方,一片漆黑死寂。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捕捉到工具棚方向——那黑影轮廓旁似乎影子在蠕动,不止一个,正贴着墙根,快速地向工具棚门口移动。
目标真的是学校!他们想趁着混乱,对孩子们下手?或者……那里藏着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舒染的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多想!孩子们明天还要上课,棚子里没有人,万他们在那里藏匿个危险,那孩子们明天岂不是……
她猛地转身,压低声音,急促地对王大姐和李秀兰说:“待在屋里!顶好门别出声!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不等她们反应,舒染拉开了地窝子的门板迅速溜出去,然后把门关紧。
她弓着腰,贴着的土墙根,朝着工具棚的方向,在混乱喧嚣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疾奔而去。
她当然不是去送死,她的目标,是挂在工具棚旁边那棵杨树杈上的一截破锣。
风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她很快接近了工具棚。棚子门前的黑暗中,果然有两个黑影。他们正用什么东西在撬那扇本就破旧的门板,动作粗暴而急切。
舒染的心跳得像飞快。她屏住呼吸,借着大树的掩护,抓起旁边地上半块土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破锣!
“哐——!!!”
一声巨大的金属颤音陡然在连部炸开,压过了噪杂混乱。
这声音如此突兀,如此尖利,就像在黑夜中拉响的警报。
那两个撬门的黑影被这近在咫尺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动作猛地一僵,惊骇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就在这一瞬间——
“砰!砰!”工具棚的土墙上溅起两蓬泥土。
“不许动!举起手来!”陈远疆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气。
只见陈远疆带着两名战士,从旁边一排地窝子的阴影里冲了出来。他们显然并没有被畜圈的混乱完全引开,而是留了一手,暗中监视着连队核心区域。
陈远疆的左臂还吊着绷带,但右手紧握的黑物闪着冷光,死死锁定那两个黑影。
那两个黑影见行踪彻底暴露,又惊又怒,其中一人发现了隐匿在树后的舒染,竟然抬手就做动作——
“小心!”陈远疆猛地朝舒染扑去。
有什么东西擦着舒染的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浪让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抱头蹲下,缩在胡杨树干后面。
“哒哒哒!”黑影脚下的地面上,溅起一串警告和压制的火花。
“抓住他们!”马占山的吼声也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带着一队提着马灯、拿着铁锹扎枪的民兵赶到了,灯光瞬间将工具棚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那两个黑影在威慑下彻底慌了神。他们像没头的苍蝇,其中一个还想负隅顽抗,被陈远疆身边战士击中了手臂,惨叫一声武器脱手。
另一个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戈壁滩的黑暗里逃窜。
“别跑!”一个身影猛地从民兵队伍里冲了出来,是阿迪力!
他手里只有一根赶羊的短柄皮鞭,但他身边的一只半人高的牧羊犬,冲出去扑到了那个逃跑黑影的腿上,死狠狠咬住!
“啊!”黑影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民兵们一拥而上,瞬间将其死死按住。
被击伤手臂的那个也被迅速制服。
灯光下,两个敌特的面孔暴露出来。灰头土脸,穿着破旧的、与本地牧民略有不同但又刻意做旧的衣服,眼神凶狠绝望。
阿迪力喘着粗气跑过来,看向正被战士扶起来的舒染和陈远疆,指着那个坏人,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他!影子!那天!埋铁疙瘩的!就是这个!”
陈远疆的眼神凌冽,他忍着臂伤,一步跨到俘虏面前,一把扯下他们的武装,“带走!”
接着,他转向惊魂未定的舒染,目光复杂,有后怕,有关切,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刚才那一声拼死敲响的破锣,居然是她的举动。
马占山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心有余悸。他扯着嗓子吼道:“传令!全连进入战时状态!民兵双岗!地窝子分区联防!所有非必要人员,禁止夜间外出!”
他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舒染,又看向那孤零零的工具棚,斩钉截铁地下令:
“启明小学,即日起停课!所有单身的女同志,集中到连部大库房统一食宿!由民兵和妇女队负责看护!舒染老师,你也搬过去!安全第一!”
陈远疆没有反对马占山的安排,他对身边一个战士低声交代了几句。战士点点头,快速跑向那辆一直停在阴影里的深绿色吉普车。很快,车上下来两个穿着同样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制服,神情冷峻的人,走到陈远疆身边。
陈远疆同其中一人低声交流着。
舒染看了一眼被民兵押走的敌特,又看着陈远疆陪同上级人员走向连部那灯火通明的屋子。她拢了拢乱掉的头发,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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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声明:本文基于六十年代边疆军民守卫国土的主旋律创作,请意会边境特殊的历史环境,部分情节均为艺术虚构。感谢理解。
第36章
舒染回到女工宿舍的地窝子, 王大姐和李秀兰立刻围了上来,脸上还带着惊恐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