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这套衣服气质更加成熟稳重一些，用简宁的话形容，就是更有姐感。

　　费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没有去拿卡片，预感告诉她，后面还会有她感兴趣的，今天刚开业而已，不急。

　　布景并非一路直线，每个布景也不是总用墙体隔开，有些布景间用货架或软装间隔，互相之间有所关联，跟着女侍者的引导路线，时而左拐，时而右拐，几乎每处地方都能让她们停留好一会儿。

　　这些布景除了店铺，还有家庭、外出场景，例如卧房梳妆台，展示晨衣，就是晨起梳妆打扮的家居服；私人沙龙，展示希腊风宽松茶袍；日常外出的衬衫日装，上下分体；散步时的步行服，长度高于鞋子，以免弄脏裙摆……

　　参观的路径慢慢由软骨束腰过渡到无束腰，设计款式也逐渐大胆，还有专门的户外区，展示骑行服、滑冰服等运动装，每套衣服都会搭配合适的小配件。

　　一共有十二个布景，其中十个有真人模特展示，有些场景不止一名模特，这些模特也不是一直保持静止状态，大概一两分钟，她们就会慢慢换一个姿势，始终保持优雅的仪态。

　　有些模特还会保持适当的走动，以展示服装的动态美感。

　　第一次遇到模特慢慢动起来换一个姿势，凯特琳三人还吓了一跳，幸好动作都不是很大，互相交换一下尴尬的视线，就当无事发生。

　　哪怕知道这些模特本来就是真人，但当她们动起来的时候，仍然有一种新奇感，尤其模特会当做她们不存在，只专注自己在布景内的身份。

　　这也是简宁的一个小主意，特意让模特们在参观者面前改换姿势，而不是等无人的时候才动，这才能发挥真人模特的优势。

　　于是之后每次碰上模特改动作，凯特琳三人都会兴致勃勃停下脚步，看模特重新挑选衣服或插花或翻看一本新书，特别有意思。

　　路上偶尔能透过其他布景遥遥看见其他参观者，路线并没有交叉。

　　因为参观入口一共有三个，不同时间来进的入口不一样，这是简宁狂掉头发设计出来的参观路径，既能尽量避免参观者碰面，又能让每位参观者都循序渐进地了解萝丝的设计。

　　从入口到沙龙厅，创新程度从低到高，逐渐提高她们的接受度。

　　幸亏展厅面积够大，而且为了分流，萝丝寄出的邀请函开业时间与登报宣传的开业时间是不同的，等开始营业了，重要客人会提前预约，未预约的客人她们会做限流。

　　逛的过程中，领路的女侍者会观察或询问是否需要直接前往试衣间，以免部分客人体力不支，毕竟逛完十二个布景还需要挺久的。

　　凯特琳三人实实在在逛完了所有布景，也不觉得累，展厅后是一片开阔的讲座区，已经摆好许多椅子，演讲台面对展厅，背靠后厅的墙。

　　左右两侧均有茶歇区，观众席中间留出一条过道，这里以后就作为开展女性讲座、沙龙的公共区域。

　　三面墙上都挂了《健康服饰倡议书》、《女性健康服饰指南》等等内容，左右两侧的墙边设置杂志架，放在最上面的是萝丝请医生编写的各类科普手册，不限于服装方面，内容经过萝丝和简宁把控，并不激进。

　　“小姐，这边请。”女侍者带她们进入后厅。

　　后厅是试衣区，中间摆放了许多沙发卡座和茶几，供客人休息，左右两边都是试衣间。

　　沙发背对背摆放，中间留有供人通过的距离，再用盆栽隔档，形成半私密的区域。

　　此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人，凯特琳正好看见了一位眼熟的公爵夫人，曾在一场晚宴上见过，示意玛丽和费丝看那边。

　　三人简单捋了捋长裙，过去屈膝行礼，“晚上好，阿奇伯德公爵夫人，……”

　　问好后，才前往自己的沙发区，侍女送来点心与饮品。

　　每个沙发区都对应一个试衣间，只要不特意探头去看旁边的试衣间，互相不会影响。

　　玛丽小声说道：“听闻阿奇伯德公爵夫人偏爱创新唯美的衣服，难怪会来这里。”

　　“这家店……想做的事倒是很明显。”费丝轻轻点头，同样低语道。

　　刚才她们一路看过那些设计，还有墙上的倡议书，大概能猜出店主的理念。

　　“但这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凯特琳喝了口蜂蜜玫瑰水，“看来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

　　另外两人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开始聊起刚才那些服饰，不管是不是特立独行的，确实都很唯美好看。

　　萝丝与伊迪丝正在门口等待弗朗西斯女士的到来，两人都很紧张，比刚才接待公爵夫人还紧张，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些女侍者一起等候。

　　“萝丝，我好紧张。”伊迪丝小声说道。

　　她们俩一起从银荆棘离职，一起设计服装图纸，今天展厅中的服饰，有一小部分就是伊迪丝的作品，比如帽子店的成品，滑冰服等。

　　只是伊迪丝资金有限，无法投资店铺，萝丝就邀请她成为设计合伙人，还说将来为她开一条专属的子品牌线，让伊迪丝自己命名。

　　伊迪丝根本没听到什么子品牌，萝丝可是她最好的姐妹，可以一起开一家店，还能用自己的设计，她立马就答应了。

　　“别紧张，弗朗西斯女士人很友好的。”萝丝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嗯。”伊迪丝深呼吸，努力平稳下来。

　　店外有她们请来的记者与摄影师，他们不能进入展厅内，只能拍摄外景，尤其拍了一些公爵夫人、伯爵夫人停在外面的马车的照片。

　　大概五分钟后，弗朗西斯女士的马车到了，萝丝带着得体的笑容，缓步上前迎接，伊迪丝等人跟在她身后。

　　弗朗西斯女士是位看起来非常亲切的贵族女性，萝丝等人行礼后，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微笑道：“你的信我看过，我很欣赏你的理念，这是我愿意来这里的原因。”

　　“非常感谢您，弗朗西斯女士，事实上这家店的诞生完全是受到了您的激励，我坚信不久的将来，您将为女性打开议会的大门，而我只不过希望她们能穿着舒适的服饰走到那里。”萝丝越紧张，表现出的状态反而更冷静。

　　闻言，弗朗西斯女士笑容更温和了些，配合地在大门多停留片刻，供摄影师拍照，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展厅。

　　萝丝一路陪伴在她身侧，保持一定距离，选择了一条最精华的路，简要讲解每条裙子背后的设计理念。

第80章

　　随着萝丝的介绍，弗朗西斯女士的神色越来越欣赏，时而轻轻点头。

　　她一直主张通过合法、和平的方式争取女性权力，利用自己的贵族身份与能力在上层游走，希望通过制度改革推动女性解放。

　　现在不是没有比较激进的女权组织，但她认为那些激进、暴力的行动会将可能的支持者推得更远。

　　正因如此，萝丝这种通过创新服装款式，潜移默化改变女性处境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时间有限，介绍完后，就进入开幕式环节，邀请来的客人来了一大半，一部分是听闻弗朗西斯女士是开幕嘉宾后改变了主意。

　　观众席大概有一百多人，弗朗西斯女士站在台上，做了一段不算长的演讲，语气并不多么激昂，但坚定且充满信念感，“……这家店的每一件衣服，都可以象征着舒适、自由与力量……时尚可以成为解放的工具，而非压迫的枷锁，……”

　　萝丝等人听着感到心绪起伏，干劲十足，不愧是领袖，演讲的感染力真的强，结束后，众人自发鼓掌，至少现在，在这展厅中的女性，心情都是一样的。

　　演讲结束后，弗朗西斯女士就要先离开了，临走前，她对萝丝说道：“连女王都接受了裙撑的消失，又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请继续你的工作，如果遇到阻力，务必让我知道。”

　　送走弗朗西斯女士，萝丝与伊迪丝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吹了吹风，才把内心的激动压下去，两人拉着手互相握了握，眼神明亮。

　　开幕式非常成功，当晚，萝丝就接到了公爵夫人的预约，“我很喜欢那款希腊风的茶袍，多么舒适又浪漫，我想要一件独一无二的……”

　　服装店展示的成衣可以直接购买，但萝丝没有取消高级定制，实际上，高定依旧是贵族顾客们的第一选择，也是店内主要订单来源。

　　次日，《泰晤士报》的某个版面写到了昨日的开幕式，“……全伦敦首家画廊式服装店，突破式创新，邀请弗朗西斯女士主持开幕式……”

　　记者无法进去，因此只描写了展厅外的场景，细数了有哪些贵族前往参展，因为是萝丝付钱的暗广，又有弗朗西斯女士背书，报道总体偏向夸奖。

　　今天来的人比昨天下午更多，上午九点开始，来参观的客人就没有停过，有职业女性群体，比如教师、护士，有结伴来的学生，还有牧师、律师的妻子。

　　展厅四周有高窗，白天拉开窗帘后就有自然光照进来，其余地方用煤气灯和电灯补足光线，场景效果比傍晚更真实。

　　幸好她们不是同时来的，店内的女侍者也足够多，才能接待得过来。

　　参观的客人们被这种新模式吸引，从入场就开始小声议论，哪怕是日常可见的场景，放在这就是更有趣些。

　　布景内少量放了价格标签的商品也是可以购买的，当场拿走交给女侍者即可。

　　除了有可购买商品的布景，其余布景都用丝带拦住，小物件也都固定住了，仅可观赏。

　　部分客人会写信给一些小报，刊登一些“画廊式服装店解密！”之类的报道，也给服装店提供了热度。

　　萝丝正在为弗朗西斯女士设计新的演讲服，再过一个月，弗朗西斯女士会去牛津、剑桥大学女子学院演讲，之后还要前往曼彻斯特、爱丁堡等地的妇女参政协会巡回演讲。

　　弗朗西斯女士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设计其中两套演讲服，现在萝丝白天在服装店接待客人，晚上回来画设计图，幸好有伊迪丝帮忙，减轻她不少负担。

　　简宁作为“男性”，服装店开始营业后就不再去那里了，她偶尔会与萝丝商量服装店的发展规划，现在她们不需要再做什么大动作，专心做好弗朗西斯女士的演讲服和阿奇伯德公爵夫人的茶袍，得到好的反馈，就能稳住上层客户订单。

　　接下来按照之前的计划，发布新品时可以在《女士》等女性杂志上宣传一下，每月再举办一两次女性沙龙或讲座，比如健康讲座、时尚搭配分享等主题，又能占据中产知识女性市场，形势一片大好。

　　甜品店已经开始盈利了，原先的中央厨房始终在产出，农场那边有哈莉在，半年间简宁只去看过三次，比起当初空荡荡的农场，现在鸡鸭牛羊都有了，马上就可以供应奶源了。

　　简宁过去帮不上什么忙，还要被哈莉吐槽干活不利索，不如八岁小孩儿。

　　看着八岁小孩熟练地挤羊奶，不一会儿就挤了小半桶，而自己捏了半天，没什么奶就算了，还被母羊屁股怼了一下，桶里只有几粒羊屎蛋。

　　“…………”最伤人的就是实话。

　　简宁回到伦敦，左看看右看看，再数数手上的钱，觉得是时候扩大餐馆和酱料厂的规模了。

　　现在的简宁偶尔才去小餐馆，都交给莎拉和露比了，露比平时私房菜有预定就留在那里忙，没有就会来小餐馆和酱料作坊，替简宁把控口味。

　　原本餐馆店员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在赚到钱后，莎拉只留下十五岁以上的孩子，其他小的都被她赶回去读书了，至少要学会读写，人手不够又重新招了一些可靠的年轻人。

　　餐馆的菜单更新过几次，都是简宁将新菜教给露比，她再分解成流水线教给其他人，餐馆店员们现在也都各个手脚麻利，开分店也肯定没问题。

　　“开分店？”莎拉又惊又喜，马上拿出她的不知道第几个小本子，“开几家？我已经看好了几个地址，租金什么都很合适……”

　　作为简宁最早的产业，餐馆的经营情况非常稳定，尤其前两年压着没怎么扩大，莎拉早就想大干一场了，只是简宁的规划是这样，她就老实听着，只偶尔自己琢磨假如扩大规模要从哪里入手。

　　这些地址是她陆续整理出来的，一直在更新，每换一个本子都会重新抄在前面几页，后面还有一点自己想的计划。

　　简宁扫了一眼，确实很合适，现在莎拉比她还清楚餐馆的消费客户群会集中在哪里。

　　“先租这间，租约签七年以上，用公司名义。”在脑海里大概回想了下这些地方的情况，简宁指着其中一个地址，这里在帕丁顿车站附近，属于火车、马车交通枢纽，人流量非常大。

　　帕丁顿车站周边已经形成配套的商业区，旅馆、马车租赁、小酒馆都已出现，中产与工人阶级混合，比东区要富裕一些。

　　那里既有通勤旅客，又有车站劳工，都需要快速、便携又顶饱的食物，如果在那里开一家分店，主打快餐，销量不会差。

　　“可以。”莎拉看了眼那个地址，火车站附近客流量稳定且多，房租会高一些但基本没什么起伏，也就是每年随市场集体涨一点，所以房东更喜欢长租，没有空置期。

　　“租约里记得写到期后我们可以优先续租，房东如果要卖房，我们有优先购买权。”简宁暂时想到这些，让莎拉先去谈谈看。

　　如果不是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钱，她真想直接买房，这样就完全没了搬迁的风险。

　　“好。”莎拉记下来，她下午就可以去问，车站附近的店面比较热门，她要抓紧拿下。

　　“到时候你问问蒂莉愿不愿意过去当店长，可以从总店带两个人一起过去，剩下重新招。”第一家餐馆，以后就称为总店，将来它可能不是最大的一家，但意义最重。

　　“除了这些，你有没有打听到倒闭的工厂或仓库？”简宁说起第二件事。

　　莎拉知道她是要说酱料厂的事了，得意一笑，又翻开一页纸，“这里，一共五家工厂，都是现在可以租的，如果你上个月问我，就是七家了。”

　　莎拉可是等这天等好久了。

　　这五家中三家是小厂，只比她们现在的作坊大一些，另外两家是中型工厂，独立厂房，位置都在近郊，火车站附近。

　　大概情况都记在上面了，简宁扫过一遍，一眼发现其中一家中型工厂是双层的，指着那里问：“先去看这里。”

　　“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觉得这里最合适。”莎拉一看那地址就笑了，她也最满意这里。

　　虽然这里地址是最远的，价格是最高的，但它面积最大，二层还有办公区，有火车站在，距离就不是问题。

　　之后她们抽了一天找地产经纪一起去实地查看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