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老毕登!”沈寒舟眉毛一竖,仿佛自己受了气,“仗着年纪大就欺负小孩啊?要不要脸!”
“连先帝临终前叮嘱孙儿可用的几位老臣,也逐渐倒向了阳国公那边,如同被下了降头一般……”
沈寒舟挠挠头,一脸不解:“不对啊,先帝留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变节了?该不会真中了什么邪术吧?这事儿透着古怪。”
小皇帝顿了顿,语气更加低落:“还有……京畿之内,近日频频有百姓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人口失踪?”沈寒舟神色严肃了些,“这可不是小事,闹得人心惶惶的,官府是干什么吃的?不对,这真的有古怪……”
“大理寺查了许久,竟毫无头绪……孙儿,孙儿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能来此,向祖宗诉苦。”
小皇帝扯起衣袖,擦了几下湿润的眼睛。
看着小皇帝偷偷抹眼泪,沈寒舟心里那点看热闹的心思也没了,叹了口气:“唉,也是个不容易的娃娃,担子太重了。”
殿内,小皇帝平复好心情后抬起头,看着正中央那幅最为显眼的画像,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孺慕与渴望:“若是父皇还在……若是太祖爷爷身边那位,那位战无不胜的皇叔祖还在……该有多好。”
他的目光痴痴地落在画像上:“整个大梁,谁人不知靖王殿下马背上的风姿?谁人不晓这大梁的万里江山,几乎是他一人一枪,从乱世之中为太祖皇帝打下来的?”
沈寒舟顺着小皇帝的目光也看向那画像,虽然看不太真切,但还是咂咂嘴,传音的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和由衷的佩服:“好家伙!一人一枪打天下?这得猛成啥样啊?画上这哥们儿是人吗?怕不是天兵天将下凡吧?”
君临天侧头看了沈寒舟一眼,不语。
小皇帝实在太崇拜这个靖王祖宗:“传言他用兵如神,有万夫不当之勇,敌军闻其名而胆寒……”
“若孙儿身边也有这样一位定海神针,能扫平奸佞,廓清寰宇,孙儿又何至于此……”
“万夫不当之勇?一万个人都打不过?”沈寒舟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细胳膊,嘴巴撅了撅,“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他扭头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像是问身边的君临天,又像是自言自语:“等等等等……这么牛逼一人,他为啥不自己当皇帝呢?打天下多累啊,打完还给别人坐?图啥呢?是他不想?还是不能?总不能是……觉得当皇帝没意思吧?”
君临天看着殿内,目光悠远,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很久以前,随口答道:“他确实觉得没意思。当皇帝,哪有在草原上纵马驰骋自在。”
沈寒舟狐疑地看他一眼:“你说得跟你就是他一样。我们又不用长枪那种笨重玩意儿。”
他双指并拢,咻咻出剑:“咱们可是剑修。”
“所以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何?就只是为了偷听皇帝诉苦?”沈寒舟挠头,“大师兄,这不仁义啊!人家正脆弱着呢,你这跟故意踹翻正在拉屎的人手里的草纸有什么区别?”
君临天收回目光,看向沈寒舟,语气自然:“我来看看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沈寒舟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猛地瞪圆,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又赶紧捂住嘴传音,“你你你……你有孩子了?!你有孩子了可不能再用那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师流萤了哈!我可不能同意!我们流萤可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君临天已经整理了一下衣袍,径直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殿门,走了进去。
沈寒舟“哎”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人家祭拜祖宗,大师兄进去掺和什么?
殿内的小皇帝赵景琰听到动静,愕然回头,正要呵斥何人擅闯太庙,目光却在触及君临天面容的瞬间,彻底僵住。
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视线在君临天脸上和墙壁上那幅英姿飒爽的靖王画像之间来回逡巡。
画像上的靖王,一身月白战袍,银枪白马,马尾高束,眉眼飞扬,睥睨天下。
而眼前之人,虽面色苍白,身着简单的月白道袍,未束发冠,墨发披散,但那眉眼,那轮廓,那周身清冷又隐含威严的气度……竟与画像上的人有八九分相似!。
只是少了沙场戾气,多了几分出尘仙姿
“祖……祖宗显灵了?!”
小皇帝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声音带着激动到极致的颤抖,高呼出声:“不肖子孙君景琰,拜见靖王皇叔祖!”
沈寒舟跟在后面,伸出想拉回君临天的手尴尬在了原地。
“啊……呃,嗯……”
沈寒舟脑袋里全是那句祖宗。
祖宗祖宗祖宗……
沈寒舟缩回手,感觉自己大抵是还没睡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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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师流萤、容嫣和池漾跟着那只透明的隐踪蜂,一路疾行,出了城门,直奔郊外山林。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那股腥臊的妖气便越发浓郁,甚至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淡淡的血腥气。
更让三人警觉的是,周围的空气里,时不时会闪过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白色电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则之力。
“这雷电……”池漾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在反复确认后急促开口,“是系统自带的那种力量!重苍的状况恐怕不太妙!”
师流萤心头一紧,想到重苍长老体内那个诡异的系统,以及它发布的各种奇葩任务,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隐踪蜂最终将她们引到了一处看似寻常的山坡前。
坡上有一颗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然而与周围阴森环境格格不入的是,这棵树的枝桠上,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布条和木牌,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愿望。
“吾儿狗蛋早日归家……”
“求信女得遇良人……”
“愿夫君科举高中……”
“求送子娘娘赐我一子……”
那些红绸和木牌在风中轻轻摇曳,寄托着无数凡人的期盼,在这妖气与血腥弥漫的地方,显得格外诡异。
“这半妖……竟是在用妖力满足这些愿望?”容嫣厌恶地皱眉,“那他从中得到了什么?愿力?还是……”
池漾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愿望牌,沉声道:“更重要的是,他满足愿望的妖力,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她们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在下面!”容嫣反应极快,并指如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斩出!
“轰——!”
那棵系满愿望的巨树被剑气从中劈开,轰然倒塌,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黢黢的,通往地底的洞口。
浓烈的妖气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立刻飞身而入。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敞,但也更加……惨不忍睹。
借着洞壁一些散发幽光的苔藓,可以看到地上散落着不少狗的尸体,干瘪扭曲,显然是被吸干了精气。
旁边还有几具人类的尸体,同样形容枯槁,死状凄惨。
而在洞穴深处,她们看到了重苍。
此刻的重苍情况极其糟糕。
他被四五个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迅捷的女人死死摁在冰冷的石壁上,那些女人眼神麻木,没有焦点,仿佛只是被操控的傀儡。
重苍嘴角溢血,银灰色的长发有些凌乱,他周身萦绕着细密的银色电流,每一次他试图调动妖力反抗,那电流就会猛地增强,将他凝聚起来的力量打散,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师流萤清晰地听到,重苍的脑海中,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正在无情地重复着:
【系统任务:接受面前五位女子的爱意,并与她们在今夜完成洞房花烛。任务失败,将承受雷劫惩罚。】
在重苍的对面,站着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
它大致有着人的轮廓,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脸上覆盖着稀疏的毛发,嘴巴向前凸起,露出尖锐的獠牙,四肢着地,指甲锋利如钩,身后还拖着一条秃毛的尾巴。整体看起来,像是个半人半狗的诡异存在。
而这半妖的身后,正紧紧护着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师母和那个胖男孩。
重苍看到师流萤三人进来,艰难地抬起头,银灰色的狐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他声音沙哑虚弱地快速解释道:“这半妖……本是人。修炼了邪功,先吸食了大量犬类精气,才拥有了半妖之力,但代价是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暗淡的银灰色眼睛扫向身边钳制住他的几个女人,“他不愿维持这半犬之形,只能靠吸食人的精气来强行维持白日的人形……”
那半妖看到又有人闯入,非但不惧,反而发出桀桀的狞笑。
它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仿佛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甚至带着一种类似“天道”般的强制性,让它能轻易压制住这只拥有上古血脉的银狐大妖。
“又来了三个送死的!正好,我修为即将大成,正需要更多精气!”
它贪婪的目光在师流萤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师流萤身上,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上某种特殊的气息,眼中贪婪更盛,满是獠牙的嘴忍不住流出腥臭的口水,“这这身上的味道尤其特别,让人忍不住想吞噬……”
“恶心!”容嫣性子最急,见这半妖如此嚣张,还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打量师妹,怒火中烧。她手中长剑一振,直刺半妖面门!
那半妖正沉浸在力量暴涨的得意中,一时不察,被容嫣这含怒一击在青灰色的脸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
“啊!”半妖吃痛,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咆哮。
躲在它身后的师母见靠山受伤,又惊又怕,再看师流萤等人,一股邪火涌上心头,指着师流萤尖声叫道:“你这个逆女!你还敢带人伤你爹?!他是你亲爹啊!你个天打雷劈的不孝女!”
师流萤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半人半狗的怪物,又看向状若疯癫的师母。
师母见她愣住,以为她怕了,更是口不择言地咒骂:“瞪什么瞪?小贱蹄子!跟你那死鬼老货祖父一样不识抬举!早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当初生下你就该把你扔进粪坑里沤死,省得你现在来害我们母子!”
亲爹?
师流萤脑海中瞬间闪过祖父跛着脚,却依旧温和地教她认药草的画面,想起祖父提起“那个孽障”时,眼中深深的失望与伤痛。
她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愤怒取代。
她盯着师母,一字一句地问道:“爹?就是那个,因为祖父不给他去赌坊的钱,就拿烧火棍,硬生生打跛了祖父一条腿的爹吗?”
师流萤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他……更该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半妖——或者说,师流萤那名义上的父亲,捂着脸上的伤口,恼羞成怒地吼道,“老东西自己不长眼怪得了谁?谁该死我都不会死!”
他猛地一跺脚,周身妖气翻涌,地上那几具形容枯槁的男性尸体猛地睁开了空洞的双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如同提线木偶般,悍不畏死地扑向容嫣!
容嫣剑光飞舞,瞬间斩碎两具尸体:“在鬼修面前用傀儡,简直是班门弄斧!”
可剩下的三具傀儡不知为何,却异常灵活,死死缠住了她,冰冷僵硬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束缚。
与此同时,师流萤清晰地听到,容嫣的脑海中,也响起了那个冰冷的、令人作呕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任务:放弃抵抗,任由眼前的三个男人对你为所欲为,体验极致的欢愉。任务失败,将获得雷劫惩罚。】
容嫣气得脸色煞白,拼命挣扎,却被那没有痛觉的尸傀越缠越紧。
半妖看着容嫣狼狈的模样,发出畅快的大笑,方才被伤的恼怒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师母见状,眼珠一转,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对着师流萤喊道:“流萤,我的儿,你看清楚了,这才是你爹真正的本事。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只要你乖乖听话,回到爹娘身边,等你爹神功大成,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你就是尊贵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在那些破宗门里吃苦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