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朝清醒但性格大变的儿子,陈女士也不好勉强。
不说对观昼而言相当于陌生人的沈舟,这孩子现在对她和他爸他弟都淡淡的,简直像换了个人。
陈女士只能将之归因于儿子昏迷太久、还没适应,想着也许时间长了就好了。
“那待会儿你跟在我身边。”
沈舟忙不迭应下:“好的阿姨。”
今天本是工作日,郁家能全员到齐拜访,郁父和郁承业显然是放下工作专门登门的,诚意不可谓不足。
岑家却只有陈女士带着沈舟招待他们。
双方聚在客厅相互寒暄了一阵,始终没见到岑董和岑观昼的郁父坐不住了,委婉问起两人。
陈女士淡淡一笑:“公司事忙,老岑暂时脱不开身,是我们招待不周了,几位见谅。”
“至于观昼,”她看向身旁丝毫不怯场的沈舟,语气亲切起来,“舟舟,观昼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安安静静装蘑菇的沈舟:“啊?噢,应该是在看监控。”
陈女士配合笑道:“这孩子,昨天不是看过了吗?监控有什么好研究的,莫不是以为有人趁着他没醒做了什么。”
她这话意有所指,暗指郁家在岑观昼未醒时解除婚约,还是用舆论逼人这种不光彩的手段,逼迫他们主动开口。
不想岑家如此不讲情面的郁父郁母脸色有些难看。
真做了什么的青染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眼里的兴味。
监控……
有系统扫尾,岑观昼、噢,还有听夜,当然什么都查不到。
“陈阿姨,我想去看看观昼,不知道方不方便?”青染抬头向陈女士询问。
郁父郁母脸色缓和,好在青染这孩子自己机灵。
这么直接询问陈女士倒不好拒绝。
犹豫间一道身形颀长、气质沉肃的身影出现在客厅。
男人一身长裤、运动鞋、冲锋衣,背着只黑色背包,迈着长腿径直走向门口。
“观昼。”陈女士惊讶。
陈女士:[这孩子,我还在想办法不让郁家人去打扰他,他倒自己出来了。]
沈舟:[哦哦哦,岑观昼和郁家的修罗场,有好戏看了!]
青染跟着郁父郁母等人一同站起身,听郁父与出现的岑观昼搭话问候,嘘寒问暖。
不远处经过的男人眸色幽暗,眼神都不带往他们身上扫,不出意外应该是岑听夜。
他兴致勃勃在心里想着。
[真醒了。]
[正好岑暮那边没什么进展,不如还是选岑观昼?我们之前是未婚夫夫,恢复婚约怎么也要简单点。]
男人身高腿长,三两步便离大门近了许多,半点不为郁父这边的搭话停留,仿佛这边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看着郁父难堪的脸,陈女士心里颇觉解气,多等了几秒才开口叫住儿子。
“观昼,这是过去跟你有过婚约的郁青染和他的父母以及大哥大嫂,你还有没有印象?”
昏睡又不代表失忆,陈女士是故意这么问的。
想起和岑观昼的协议,岑听夜勉强停住脚步往郁家这边扫了眼,耐着性子点点头。
“观昼,我们单独聊聊?”青染出声。
这时陈女士有些抱歉地对儿子说:
“你之前一直醒不过来,我们也不好耽误人家郁家的孩子,所以我跟你爸商量后做主让你和青染解除了婚约,但愿观昼不会怪我。”
岑听夜玩味地品了品理论上是他母亲的人的语气。
“你做主就好,我没有意见。”
青染挑挑眉。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你,但是郁家养我长大,我不能只考虑自己……”
听着像是解释,脸上却一点着急的表情都没有。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
陈女士:[不去报考电影学院真是可惜了。]
沈舟:[好家伙,这是把锅全甩给父母和郁承业了啊!666反应真快!]
郁父郁母:[哼,这郁青染!]
郁承业:[怎么说的不清不楚的,父母逼婚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白蓉蓉:[唉,好想回家。]
乱七八糟的心声同时挤进岑听夜脑海,男人眉心微拧,眸中墨色越发深浓。
[真狠心,自己成了植物人,整天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我不解除婚约难道下半生要爽全都靠自动?]
幽沉的眼神蓦地落到青染身上。
青染好整以暇对上男人的目光。
[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说真的,哪怕岑观昼瘸了呢,但凡他能掌握盛明的实权,他就是坐着轮椅我都可以自食其力。]
轮椅,自动,句句指向岑听夜昏睡未醒时发生的事。
可偏偏他喊的名字又是岑观昼。
过去青染从没将两人弄错过,此时优哉游哉等着男人的反应。
岑听夜视线只是探究地停留片刻,接着移开对陈女士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抬脚就走,连跟郁青染说句话都欠奉。
“你自己没问题吧?医生说你刚醒来最好还是做一段时间的复健。”陈女士出声道。
见儿子脚步不停,无奈。
“让舟舟陪你。”
快走出客厅的男人这才开口,却是拒绝:“不用。”
他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留下客厅一堆人气氛凝滞。
谁都没料到再次醒来的岑观昼对郁家会是这个反应和态度。
沈舟脚趾抠地:[啊,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青染对此倒不觉得意外,他早知道岑听夜是什么性格,还有心思跟系统分析复盘。
[你说是不是我伪装的太好了?]
宿主怎么会有错呢,要怪只能怪岑听夜认不出自己老婆!
系统表示:[宿主是伪装得很好,但男主认不出你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青染忍俊不禁。
他很欣慰系统站在他这边,不过还是决定留点小线索让人类发现。
留什么线索呢……
这时自觉在岑家连番丢了两次大脸的郁父挂不住面子,很快提出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女士也不想留客跟他们多聊,从善如流让佣人送客。
青染跟着郁家人往外走。
[岑听夜这个时候出门,是去搞定身份的?]
系统先顺着网络探了探,未果后又翻开原剧情:[他还开车在路上呢,看剧情时间线,应该是。]
伪造户籍信息需要用到电脑,以防万一岑听夜没在岑家操作。
青染提醒:[叮嘱你的事别忘了。]
系统拍胸脯保证。
[放心吧宿主,我都安排好了,数据库可以多出一份岑听夜的身份证明,但一定是已婚状态!]
“那个叫沈舟的是谁?”走出别墅郁父立刻冲着青染发难。
他活了这么多年,哪看不出陈夫人对沈舟态度有些过分亲近,分明不是对待一般的普通后辈。
“听陈夫人的语气,这人好像跟岑观昼关系非同一般。”郁承业接话。
青染觉得这父子俩挺有意思的,在岑家受了挫就想把气出到他身上来。
他淡然回答:“沈舟是陈阿姨找来照顾岑观昼的人。”
“什么意思?”郁父狐疑。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青染微笑。
他慢条斯理捡下落在肩头的银杏叶,捻着叶梗在指尖转圈。
“据我所知两人还签了份什么协议,要是岑观昼不反对,三个月、哦不,两个月后两人就会结婚,说不定还会给郁家送请帖呢。”
郁父气怒:“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怎么不说!”
青染惊讶:“重要么?之前岑观昼昏睡不醒,我跟你说陈阿姨找人照顾他,你会在乎?”
当时确实不在乎,可谁叫岑观昼醒了!
眼看岑观昼已经被姓陈的女人挑拨得对郁家彻底冷了心,郁父尽量冷静地问:“你跟岑暮的进展怎么样?”
要是岑暮那头有机会,有青染和他们郁家在后面出主意,对上岑观昼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青染如实道:“他在躲我,最近没见过面。”
郁父听了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