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朝点头,简单将高胖男人的诉求说了一遍。
“没关系,匀给他们吧。”青染果然愿意。
本来房间就还不算他们的,对方要是直接说服老板,他们也无可奈何。
邢朝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但是……
“匀一间房给他们,我们就只剩一间单人间。”
青染观察到青年沉凝的神色,仿佛意识到什么,垂下鸦色眼睫说:“要是朝朝介意——”
“不是。”
邢朝下意识打断。
说完发现自己回答得过于急切了,调整语气尽量平静地表示:“我是担心嫂嫂介意。”
再加上最近三不五时的旖旎梦境,面对这种情形,他有点心慌意乱。
青染听完:“你是朝朝,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他唇边的笑清浅柔和,都说天下至柔者莫过于水,邢朝觉得云青染确实是个像水一样没有攻击性的人。
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却还有妩媚风情的一面。
“……”
死脑又乱想了。
邢朝只沉默三秒便决定由它去。
没办法,控制不了,就像他控制不了做梦。
他只能保证自己行为是清醒的。
“我进去跟对方说一声。”
“一起吧,”青染说,“今天不是住这么。”
邢朝侧身让开。
车门打开,即将下车的人穿着干净整洁的裤子和鞋子,而脚下汹涌汇聚的雨水却几乎没过鞋底,裹挟着泥沙枯叶,十分浑浊。
邢朝眼神动了动,欲言又止。
撑伞把人送进旅馆后,回头来接在后排哼哼唧唧以为要把它丢在这的黑旋风。
青年一把抱起几十公斤的狗子,没让它脚沾地:“别乱动,听见没有。”
“汪!”
进门放下狗子,领着妻女进来的高胖男人看见他,又和老婆一起再三道谢。
邢朝淡淡点头没放在心上,叫黑旋风跟上,和办理完手续的青染上楼了。
留下楼下高胖男人盯着他俩的背影纳闷。
这人不是说跟他嫂嫂一起来的么,他还迟疑了下是不是不合适,怎么是两个男人?
还是说他听错了?
*
偏远小镇上的旅馆条件很差,进门是面积不超过10平米的空间,中间摆着张齐整的双人床。
不是那种king size的大床,但两个男人挤挤也能睡下。
双人床两侧有放东西的床头柜,对面是拉着窗帘的窗户,旁边是关着门的卫生间,其余的就没了。
邢朝皱眉打量这过于寒酸的环境,担心云青染会住不习惯。
“还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听对方这么说,他暂且放下心来:“嫂嫂你先休息,我下去拿行李。”
他们计划会在乡下长住一段时间,所以带着不少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青染闻言:“给我拿今晚洗漱用的就行,我身上没怎么淋湿。洗漱用品单独放在收纳袋,你拿那个收纳袋就行。”
说完看向几近浑身湿透的邢朝,语气放缓了些。
“倒是你,最好拿身干净衣物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感受到关心的邢朝点点头出去了。
下楼用遥控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因为嫌麻烦没打伞,串珠般的雨帘很快打湿青年翻找东西的后背。
自己的东西找到后邢朝又去找云青染的。
属于对方的行李箱里东西分类叠放,整整齐齐,收纳袋也并排放着三个。
邢朝随意拿起一个打开看了看,马上又红着耳朵尖将东西放好。
里面是贴身穿的……内裤。
第二个是袜子,第三个才是洗漱用品。
也是脑子短路了,洗漱用品的分量和触感都跟其他东西不一样,他怎么会犯傻的。
幸亏嫂嫂不在这,不然该不会以为他是故意装糊涂?
拿齐东西往衣摆底下一塞,青年冒着雨又匆匆回到旅馆楼上。
进门发现房间没人,角落里黑旋风百无聊赖趴在地板上,正懒洋洋甩尾巴。
“你另一个主人呢?”青年向狗子问道。
狗子理所当然的没理他。
“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没得到答案,青年把顺手拿的玩具丢给它。
狗子立刻叼着玩具啃玩起来。
青年无语:“噢,还会玩。”
单方面输出完毕,青年拿上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洗澡。
一到夏天就习惯冲凉水澡的人这次老老实实洗的热水,只不过温度比较低。
洗完出来又给早已到了老家的老爷子打电话报平安,解释雨势太大,他和嫂嫂等明天雨停再回去。
说完挂断手机,身后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动静。
“我找老板借厨房煮了点姜汤,”端着碗进来的青染说,“你刚才淋了不少雨,来喝点姜汤驱寒。”
碗里蒸腾的热汽在他如画的眉眼晕开,让眼前画面美好得宛若虚幻。
邢朝心脏又不听话地乱跳起来。
他听着自己胸腔砰砰的心跳声,面上端着张酷帅酷帅的脸走到青染跟前,伸手接过前。
“嫂嫂喝了么?”
“在厨房喝了。”
骗你的。
邢朝这才接过喝完。加了红糖的姜汤又烫又辣,还带点回甘,味道居然还行。
“谢谢。”
青染不以为意:“一家人说什么谢。”
一家人。邢朝在心中咀嚼这个词,心情跟着变得放松柔软。
对,他们是一家人。
傍晚时分雨势小了些,但依然没停,青染他们和隔壁的高胖男人一家没有临时改变主意,仍旧决定明天再走。
镇上没送外卖的,晚上两人在旅馆随便吃了点晚饭填肚子。
回到房间,邢朝搬了把椅子进来坐着看集团报表,青染给黑旋风倒了点狗粮当晚饭,然后拿着东西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陪着狗子玩了会玩具,见时间走到晚上九点。
“还没忙完?”洗手出来准备上床睡觉的青染问。
邢朝盯着手机屏幕点头:“嗯,还有一点没看完。”虽然不用他急着今晚看完。
“朝朝是不是想等我睡了,直接在椅子上坐一夜?”青染直接戳破他的打算。
确实是这么想的邢朝紧抿薄唇无从狡辩。
“如果你真这么做,我就生气了。”青染用温和的语气说着生气的话。
“未免你在我睡着后阳奉阴违,”他上床拍拍旁边的位置,“上来,在这看。”
邢朝张张口,想说你是我嫂嫂,我们睡一张床不合适。
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睡同一张床又不代表一定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是他做贼心虚才这么抗拒。
于是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青染看着他僵硬的身体发笑:“好了,我们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才挨着凑一凑,这么紧张干什么。”
说完倒下躺在枕头上。
“朝朝。”
邢朝小心侧过视线对上床上之人的目光。
青染冲他弯了弯眼眸:“我先睡了,你看完报表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邢朝低声道。
直至过去许久,身侧呼吸声变得轻缓均匀,青年才轻轻的、长长的,呼出憋在胸口的气息。
小心思都被戳破了,邢朝没再试图回椅子上枯坐,他怕云青染真的冲他发火。
洗漱后轻手轻脚上床,继续看报表。
看了会始终静不下心,邢朝深深呼吸,强迫自己视线别往旁边看。
无形的药力随着呼吸进入肺腑。
过了二十多分钟,困意渐渐上涌的青年关掉光源也跟着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