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系令牌中象征着爆裂的火纹,一旦激发足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要不然他怎么说冷希鹤放这玩意在他身上是想套牢他呢。
现在这危险的符箓,却是他逃出生天的一线生机。
“噗通。”
江照远眉眼弯弯,如同一条游鱼,丝滑地遁进了水里。
他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将灵珠攥在手心,双手合十,凭空出现的结界将他笼罩,腾地变出鸡蛋似的气泡,周身散发着牛毛似的微光。
突然显灵的灵珠帮他大忙。
江照远想,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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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说起。
这世上本只有一个神,死于人类之手,那时的人类获得了祂的遗产,成为现在的修仙者,神明从此在舞台中销声匿迹,更多的人类诞生了,形成了仙、魔、人三方平衡。
更深的阴谋诞生于人类的欲望之中。
深渊完全是那时候的人类弄出来的造物,如同不甚清澈的水里被丢进墨块,污染很快蔓延开了,危害着天地间的所有生物。
冷希鹤就是幕后之人挥向天地的一把利剑,他们计划着用他与一半人,连着污染一起葬送掉。
他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至少江照远看他不像被操控的模样,但按照壁画记叙的内容,就是这么个事,至于葬送能否成功,又该怎么处理后事,原本剧情线里的主角,卫承周和夜咏歌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但、但他来了。
江照远红彤彤的眼睛右移,露出心虚的眼白。
他是这个世界叫来维护规则的。
但丝毫不记得天道嘱托的他,一出手就把肩负大反派重任的冷希鹤睡了,卫承周跟夜咏歌更是被他翻来覆去搞了个遍,夜咏歌顶着剧毒也要黏上来舔他的角角,师兄看他的眼神能冒出火,最是洁癖的一个人面不改色甚至迫切地将他的东西吞掉。
黑色底色的正剧叙事硬生生被他搞黄了。
江照远对了对手指,他们魅魔兔就是这个样子的嘛。
什么事情真相,真的不如填饱肚子重要。
可惜现在他什么都想知道了,游手好闲的兔子不得不在残酷的现实压迫下,开始打工。
“下岗的魅魔怎么还要当救世主啊?”江照远只是随口嘟囔,没真把自己当回事,他只是一只弱小的兔子而已,相比起救世,他还是更擅长——
摇人。
江照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阳光之下,身下是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躺在漆黑的湖水中,是唯一的亮色。
夜咏歌带着人找到了他。
形容狼狈的魔尊单膝跪在水中,将水里的睡美人拢到怀里:“昭昭!昭昭,醒醒!”
江照远吐出一口水,力竭地笑了一下:“你的角露出来了。”
真是的,演都不演了,要他什么反应嘛。
夜咏歌引着他把水吐干净,又把他鬓角湿掉的发丝撩到耳后:“弄云洲出事了!”
他脸色不太好,头发被砍断了一缕,衣服也换了一套,黑漆漆如同报丧的乌鸦,江照远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嗯?”江照远挑眉。
夜咏歌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他从背后拿出一柄短剑,是卫承周用了多年的胧月,他把剑放到江照远的手心,江照远下意识扣住,温润的剑身上布满裂痕,轻轻一碰就碎了,只留下最后一截尖锐的剑体。
夜咏歌紧紧扣住江照远的肩膀:“卫承周重伤昏迷,有人给我传消息说你在这里,我、我……”他声音有些艰涩。
“叫我干什么?”江照远意外地冷静。
夜咏歌张了张嘴,没有直接回答。
“告诉我,弄云洲到底发生了什么?”江照远逼问。
夜咏歌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确定没被掉包,江照远都要以为他的身体里又冒出第三个魂体了。
夜咏歌定定看着他,染着水汽的兔子美丽又脆弱,紧紧抓着他手的动作是那么急切……他怎么舍得把这样的江照远推到前线上,什么唯一的圣物、献祭掉他换取和平,他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绝不是为了将他推向死亡的。
有史以来第一次,魔尊心生退意,他说:“冷希鹤,在弄云洲大开杀戒。”
“昭昭,你跟我一起走吧。”
心染爱意,便生惧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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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码字复健中,先来三千,明天弄完学校的资料继续码
宝宝们端午快乐六一快乐每一天都快乐,一定要记得去看看插画呀,有一百个人抽(抽一次系统就算进记录里了看到这里的都有次数抽哒)咕才能有头像,作者自己是抽不了的急得我浑身有蚂蚁在爬……(咕熊蹭树.jpg
第30章 好疼
半日前。
江照远从黑暗中醒来之际, 卫承周刚踏上弄云洲的地面。
他掏出剑,与对面的人同时喝道:“何人胆敢冒充仙宗弟子?”
穿着天一宗服饰的弟子定定看着他, 脑袋上却诡异的顶着一个章鱼头,湿润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人类的声音:“尔等妖孽……”
卫承周当机立断劈了过去,他一身黑衣,气质比夜咏歌正一些,看着却也是不好惹的魔修人士,但跟对面的人放在一起,竟更像一个正义之士。
章鱼人浑然不觉自己的异样,眼里冒出些浑浊的泡沫, 身形摇晃着迎战而来。
不远处人群散落, 有的拿着棍腿抵抗,有的推搡着人群, 穿着仙宗服饰的弟子持剑与自己的队友对峙,巨大的石头上香火袅袅, 寒风呼啸着, 阴云在天地间笼罩。
一切都乱套了。
在身体深处的夜咏歌被动醒来的时候, 就看到一直跟他吵架的卫承周濒临昏迷,原本混战的仙宗弟子倒在地上, 头颅断裂,露出本来的面目——他竟然还在笑着。
卫承周手上黑气冉冉,被一条发带紧紧缠住, 站在他前方的是一位带着稚童的女人, 夜咏歌感受到卫承周动了几下。
是你?
他在说什么,夜咏歌努力掌控身体,黑漆漆的视线让他焦躁, 太久看不到江照远,他已经不想在这里待了,弄云洲什么时候都能清理,要是江照远起床看不到他——
“昭昭仙长没跟在你身边。”女人抓着一张符箓,对他们露出温和的笑意,身形淡去,“他要遇到危险了。”
……当初棠花州的人,也是这么称呼江照远的。
夜咏歌打起精神,卫承周却撑不住了,他轻而易举被夜咏歌夺去了身体,终于从黑暗中挣脱,夜咏歌喜出望外,正准备把有关江照远的事问个清楚,就见逐渐清明的视线中,出现了另一个人。
随着那女人身影的淡去,支撑在卫承周身周的结界破碎,夜咏歌视线猝不及防跟一血衣仙人撞了个正着。
冷希鹤。
老哥,原来你那么惨是因为对上这家伙了。
夜咏歌露出嫌弃的笑,冷汗从额角落下。
一身白衣被染红的冷希鹤丢下手中的头颅,异化的躯体在他指尖化为齑粉,冷淡的仙君披着长发,弹指间就夺去他人性命,巨石在他身后,碎了大半,如同瀑布一样的鲜血搅和着香灰,在地上凝结着豆腐渣模样的血洼。
弄云洲在卫承周赶来前就陷入了混乱,被污染的魔族、人类,打成一团,一个个被迷昏了头一样,对着巨石磕头、然后把自己的骨头抽出来,异变的人堪堪维持着理智,却也完全异化了,只是自以为在守护着“秩序”。
冷希鹤是在他没掌控身体的那段时间过来的,一出手就是尸山血海,比他这个魔尊更像魔尊。
冷希鹤那双颜色淡淡的眼睛看了过来。
“把他还给我。”
那个女人说,有东西盯上他了。冷希鹤感受着夜咏歌身上熟悉的气息,皱起眉。
夜咏歌勉强勾起的嘴角一僵。
好浓的杀气。
与冷希鹤多年仇怨、重伤在身、给对方小徒弟下药破他金身、涉嫌拐骗江照远……
江照远还遇到危险了,必须马上赶过去。
敢情一向不肯把身体让给他的卫承周昏迷得这么干脆,是要把他当魔修整。
但冷希鹤把江照远要过去?夜咏歌疯了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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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告诉江照远冷希鹤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江照远看他一身伤,多少也明白了点。
打输了的大鸟也是有自尊心的。
兔是好兔,不揭穿。
他拍了拍衣服,起身就走。
“你要干嘛去?”忧心忡忡的夜咏歌追上来,紧紧拉着江照远的手。
“还人情。”江照远按了一下手心的灵珠,点了一下夜咏歌的额心,“你快死了,去治疗吧,我去去就回。”
夜咏歌面色难看:“区区小伤不足为道——咳咳。”
江照远收回自己的手,擦去他嘴角的血:“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谢谢你过来找我。”
天道催得紧,他要赶场子去送死了。
为什么一个大反派黑化的原因会是一只兔子的死亡,而且不黑化“主角们”就不能拯救世界吗?
江照远想不明白。
但他不明白的事情多了,现在不过是平淡的一桩。
被丢在原地的夜咏歌一咬牙,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江照远去死。
他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魔尊大人,您要回魔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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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是你啊。”江照远踏上熟悉的街道,被一个妇人拦住,她还是那样朴实慈祥,手里的灵光却不减分毫,稚嫩的女儿跟在她身后,旁边的屋子里,还躺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都陷入了沉睡,无一受伤。
有人想要一半的人为自己的前程殉葬,有人不愿为剑寻找庇护之法,自然也有人叛宗反抗埋下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