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丢了魂似的半个时辰,直到目送走队伍,恍惚无神的小郎君才终于魂魄归体。
茫然对着送人回来又牵住他手的崔见鹰挤出几个生涩字节。
“怎么可能。”他说。
崔见鹰反问:“怎么不能?”
团云:“夺人妻子,这样不齿的事……”
“宫里有一位苗贵妃。”崔见鹰忽然没由来的提来一嘴,“陛下为之倾倒,爱之欲死欲生。”
“……”团云还是不明。
崔见鹰对他轻笑,“这位苗贵妃入宫之前,乃是陛下的弟媳。崔某见良缘难得,十分尽心尽力。”
静默。
浓浓的夜色里,崔府大堂灯火通明,映得崔见鹰这样一个一身乌黑的人也好似周身笼了一层光。
团云痴痴看着他,一时怔住了。
正怔着,听见崔见鹰唤:“夫人。”
“过河拆桥,去父留子,是为自保,还是旧爱?”
团云动动唇,半晌挤不出声音。
崔见鹰又问:“夫人为我言,我从未对表兄娶什么样的妻子加以阻拦,表兄却对我娶什么样的妻子多有批判,这岂不是无义无礼?我请天子做主将之寻故贬谪北地,天子准了,明日一早就动身,夫人觉得判决如何?”
团云喏喏:“……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崔见鹰对着他仔细打量,这才笑了。
笑着笑着,轻轻拉团云到身前,一身暗色云纹的长袍裹着坚实胸膛,遮挡了外界的天与地,将哭得花猫般的小郎虚虚环抱。
说:“夫人。我心迹已明,愿娶夫人为妻,天长日久,朝夕相对。”
团云脚踩着崔府的大宅,腰后贴着来自天子的赐婚圣旨,能说什么呢。
他是没得选的。他明明没得选,可却又感觉到眼底酸涩。
明媒正娶,皇家做婚。二品的特封诰命,妻凭夫荣,比伯爵府主母还高一等。
他本是个乡野小郎,如今在读诗经,如今能算浅账,他能说什么呢。
团云把眼泪蹭到崔见鹰衣襟上。
泪语轻言:“君心如我心。”
“愿结夫妻,天长日久,朝夕相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