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当真是如此,谢临渊也会把她变成梦里的苏暮盈。
他会让那些梦境一点点地,一点点地……
成真。
——
谢临渊回了书房,一身沾了血的锦衣还未换下,只坐在桌前提笔写信。
不过片刻,一封信便已写完,火漆封缄后,他唤来了青山。
青山领命进来时,神色异常,袖子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快马加鞭送到边关,交到陈翎手上。”
谢临渊递过去,又沉声强调了一遍:“一定要亲手,交到陈翎手上。”
青山不是傻子,他是谢临渊的亲卫,跟在谢临渊身边多年,随他行军打仗,又随他回京,自然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也察觉到了什么。
“属下一定亲手送到陈翎手上。”青山双手接过,少年面庞却显坚毅,侧脸处还有一道一直到耳后的纵深伤疤。
这道伤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那次,本来他整个脑袋都要被敌人削掉,是谢临渊救了他,刀才只掠过他的脸,留下一道疤痕。
为此,谢临渊后背也是挨了一刀。
从此后,就是谢临渊让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接过信后,向来不多话的他确实问了句:“主子,可还要属下去边关做什么?”
“不必,上战场有的是卖命的时候。”谢临渊指骨一下下敲着桌面,他手心被钥匙刺破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却仍旧没有松开这钥匙。
“这封信给陈翎,看到这信,他便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在京城等着。”
听到这,青山知道他家主子已有安排,便不再多嘴,继而禀报事情:“主子,昌平侯来了,带了一大批人,说要见您要个说法。”
谢临渊垂着眼,一直盯着手心那被血染红的钥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我杀了他儿子,他来意料之中,让他等着。”
青山应了声,应该行礼退下的他却是还杵在原地。
他家主子为了苏姑娘当众杀了昌平侯之子。
昌平侯可是手握西南要塞的兵马,这种人结盟最好,若是成为敌人将是个麻烦。
他家主子怎么会不知道,但他家主子还是杀了那人,直接劈成了两半。
战场上都没这么劈过人。
可见,这位苏姑娘对他家主子还是很重要,青山认为,作为一个忠诚的下属,他还是得把这封信交给他家主子,不能有任何隐瞒。
毕竟,他觉得,这封信也和他家主子有关,应该很关键。
于是,青山拿出了那封信,如实道:“主子,属下在门房截到一封信,是给苏姑娘的。”
听到这话,谢临渊的目光终于从那钥匙上离开,他缓缓撩起眼皮,长眉微皱:“拿过来。”
青山递过信去。
谢临渊接过信,只见信的封面字迹隽古清雅,写着几个字:
吾妹暮盈亲启。
表兄孟阳秋。
这几个字映入眼帘,谢临渊很迟缓地,近乎机械地眨了下眼。
暮盈?
吾妹……暮盈。
表兄孟阳秋……
他直接拆了信,寥寥几眼扫过:
吾妹暮盈,见字如晤,收到你亲笔回信,知你安好,为兄终于安心,不再夜夜难眠。
你来信提及想回安州,为兄近来也在思量此事,当初是为兄不好,让你远离家乡北上京城,寄人篱下受尽苦楚,如今一切稳定,为兄已在安州为你安置一切,也为姑父姑母寻了一地,等你回来亲自看看。
若是近来方便,望盈儿写信回复为兄,为兄收到信便即日启程,北上京城接你回来。
勿怕,等我。
盼回。
阳秋亲笔。
-----------------------
作者有话说:男主恨来恨去,只是恨女主不爱他[狗头]
求留言呀,我会努力日更的![求你了]
第20章 男主破防中
一封信看完,谢临渊喉咙里蓦地冲涌上一股血腥气,片刻后,那一滴滴的鲜红血液从他唇边溢出,滴在了这信笺上。
一旁的青山被吓得一愣,欲要上前时,谢临渊抬手阻住了他。
他抬起手,用手背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弓着身子,单手撑在桌沿。
谢临渊此刻的脸色极其苍白,唇却被血染得鲜红,使得他那张过分昳丽的脸更是透出了种骇人的艳色。
他盯着那封信,盯着信上的字,背似乎弓得越来越下,那双桃花眼里除去惊人的怒气,更是冲涌着一股难以置信。
垂着的长睫一眨不眨。
苏暮盈,你竟敢……
“回去,回安州……”
“苏暮盈,好啊,好啊!!!!”
青山都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场面,没见过他家主子这样子,这信上是写了什么,他家主子怎么看着看着就看吐血了。
片刻后,谢临渊把喉咙里冲涌上来的鲜血生生咽了回去,他将染了血的信纸折起,紧紧攥着钥匙,无事发生一般地吩咐事情:
“立马送信去边关,一刻都不能耽搁。”
青山看他家主子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便问:“主子,要不要叫大夫过来?”
“速去边关。”谢临渊只道,便朝门口走去。
青山不敢再说什么,他看着他家主子走路都有些不稳的身形,极其后悔把那封信给出去。
他挠了挠头,也想不明白,主子为了这苏姑娘,怎么变这样了。
青山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送信去边关这事事关重大,他家主子杀了昌平侯之子,昌平侯不可能会与他家主子结盟了,若京城有变,边关将会是唯一的机会。
青山方一细想这局势,便是冷汗直流,他不敢再耽搁,立即去了马厩,挑了匹马自后门而出。
——
谢临渊自书房而出,又欲朝关着苏暮盈的静思居走去时,谢母来了。
昌平侯上门,谢母这才知道谢临渊在长公主的宴席上做了如何之事。
她听到时眼前一黑,几乎是晕厥了过去。
那可是长公主的宴席,那可是昌平侯之子……
他居然为了那女子,在宴席上杀了昌平侯之子,活活把人劈成了两半。
猖狂至极……
猖狂至极……
谢母看到谢临渊又欲朝那处走去,更是气得昏了头,大叱一声:“你给我站住!”
谢临渊方才如梦初醒,站在原地。
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拿着那张信纸,高束的乌发被风吹拂而起,一抹红色的发带映亮了阴沉天色,也衬得他的肤色越发的白,叫人看着便有一种彻骨的冷意。
谢母气得走路都不稳了,被周嬷嬷搀扶着过去,也顾不上什么了,斥道:“你竟敢当众杀昌平侯之子……如今昌平侯都找上了门,你还想去找那苏暮盈?!”
“临渊,你是怎么了?你以前何曾会多看女子一眼,如何今日为那苏暮盈做出这般之事?那可是昌平侯独子,他家权势不在你之下!你如何就敢杀他之子?”谢母双眉蹙起痛心疾首,是百思不解。
不过短短时日,她这个小儿子,怎么就被那个女人迷成这样了?
“你究竟是怎么了啊?”谢母看着谢临渊这一身是血的样子,又不禁想起她大儿子谢临安死前的惨状,是越发的痛心,不禁捶胸顿足。
“临安已经死了,不在了,如今你也要为那个女人,连自己的性命,连整个谢氏都不顾吗!”
“要是临安在就好了,要是他在,便不会如此行事,也不会将整个谢氏置于如此境地,要是临安还在……”
不知是听到了哪个字眼,谢临渊眸色凛寒,嘴唇微动,朝谢母说了几个字:“我不是兄长,母亲。”
“我是谢临渊。”
他在提醒她。
被谢临渊,被自己儿子用这般冷寒的眼神看着,谢母眼前一黑,几乎是要往后面一倒,她难以置信地说:“以前你同临安兄弟情深,如今你说这话是何意?”
谢临渊不欲再说,正要离开时,谢母以为他又要去找那女人,大声斥道“你还想去哪里?赶紧去洗沐换身衣裳,去谢罪!”
“谢罪?”谢临渊挑了挑眉,脸上丝毫没有后悔,甚至眼里的杀意都似乎没消失,他冷冷笑了声,“那人,该死。”
“也必死。”
“此事我自会处理,母亲。”
话落谢临渊径直走了。
他没有去静思居。
谢母虽被气得是头昏眼花的,但看到谢临渊没有往静思居那走,没有找那女子,谢母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想起那苏暮盈又是长吁短叹唉声叹气:“我就知道会出事唉,临安为了那女子死了,如今就连临渊也为她做了这般荒唐之事,那女子就是专门克他们两兄弟的妖精,当初就不该留下她。”
苏暮盈往日里待这周嬷嬷也是有礼又尊敬,也常常打点过,周嬷嬷这会念着苏暮盈实在是可怜,好好的一个姑娘竟是被囚禁了起来,这般磋磨,心有不忍。
她扶着谢母往春晖堂走,估摸着,适时地在一旁安慰着:“夫人说的是,既是如此,依老奴看,还不如把这苏姑娘逐出府去,这样也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