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好了再学吧。”宁豫把杯子摆在客厅架子上的空位置:“捏的形状还可以。”
这家伙也不知道私下是不是练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杯子这个东西结构比较简单的缘故,总之他捏的真的还算可以。
谢枞舟听了她的表扬却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看着宁豫的背影。
看……她走来走去,在本该一向冷清的客厅里摆放东西,错落有致的规划位置的背影。
其实他很怕寂寞,所以才刻意的把经常住的这个屋子装成暖色调,东西也塞的满满的。
可是哪怕塞了再多东西进去,也比不上‘人’的温度。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宁豫,谢枞舟才真正领悟了‘家’的感觉。
他不是没有家庭,父母,但只有他们俩在一起才最像是家。
简单整理完带回来的行李,宁豫又盯着谢枞舟把下午的药吃了,然后才说:“我回我爸妈那儿一趟。”
“哦。”谢枞舟秒懂:“和他们说转让股份的事儿?”
宁豫‘嗯’了声。
谢枞舟:“用不用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宁豫顿了下,解释用意:“也得给他们一个骂我的机会。”
做这样的决定在父母那里肯定是要挨骂的,谢枞舟若是在,他们不好施展。
谢枞舟笑,并没有担心她的意思。
因为宁豫就是这样,只要她认准的事别说明知道挨骂还要干,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退缩的。
他只说:“挨骂了来我这儿哭。”
宁豫失笑:“我才不会哭。”
可她知道谢枞舟只是想隐晦表达,挨骂了也没关系,现在有他能陪着了。
不过宁豫对于自己最为亲近的家里人是没有半分畏惧的,哪怕是交代这种几乎算是她‘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回去的路上,她打个电话也把宁晟叫了回去。
“啊?”对面听了还老大不乐意:“姐,有啥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这儿挺忙的。”
忙?宁晟能有什么忙的?
宁豫嗤笑,毫不客气:“我好话不说二遍,回不回去随便你。”
“……”宁晟不敢不回去。
等宁豫开车到了的时候,他甚至都已经闲到家了。
“姐。”宁晟凑过去,狗腿的帮她拎包:“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啊。”
在他眼里,他姐没比□□忙也差不多了。
“有点事?”宁豫脱下大衣挂起来:“爸妈呢?”
“听说你回来正在厨房忙活呢,亲自下厨!”
……
那宁豫决定还是吃完饭再让他们糟心吧。
饭桌上,宁曾帆仔细问了问谢枞舟的情况——他刚住院的时候他们也过去看了两次,知道没什么大事,问的也是康复的程度。
毕竟自家女婿,还是得关心一下的。
“挺好的。”宁豫实话实说。
吃完晚饭,戚惠给她泡了壶绿茶。
她了解女儿的习惯,喜欢吃完饭喝这个茶。
宁豫接过,笑着说了句谢谢。
“说这个干嘛。”戚惠嗔怪她客气,又问:“小鱼,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要不然没必要把宁晟那家伙也特意叫回来。
这就是她了解女儿的另一方面了。
“嗯,是有件事。”宁豫在全家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说:“我打算把我在公司持有的股份转让给宁哲。”
这句话过于诡异,竟让他们足足愣了几秒。
半晌后,宁曾帆才问:“你说真的假的?”
宁豫苦笑:“爸,你看我像是特意回来和你们开玩笑的吗?”
她没那么幼稚。
“你,”宁曾帆被噎了一下,不住摇头:“不行,我不知道你怎么有的这个想法,但这事儿太大了,你爷爷那边……”
“我三天前就见过爷爷了。”宁豫淡淡道:“他不会有意见的。”
现在的宁从光在她面前是个没有秘密的人,他应该巴不得自己离他远点,离宁氏远点。
宁曾帆一时间不能接受:“这怎么可能?!你们到底发生什么矛盾了?”
他也明白女儿的个性,他是个热爱在自家集团里奋斗的人,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像退出呢?
正是因为这事儿太大了,所以戚惠和宁晟没参与这番讨论,他们俩都属于被豢养的米虫,没有任何见识又该怎么参与?还不如安静的好。
宁豫说了四个字:“理念不合。”
这种疑似敷衍的回答更让宁曾帆生气:“你……”
“那个,小鱼。”戚惠生怕丈夫气出个好歹,硬着头皮从中调和:“你是不是因为王钏最近回公司上班的事儿啊?你别生气好不好?你大伯母就是那个样子的人。”
王钏就是之前的宁氏中层之一,也是苏蓉凭借裙带关系安排过来的娘家亲戚。
后来被宁豫开除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实在是太无能,太尸位素餐了。
但因为这件事,宁哲和苏蓉还埋怨了她一段时间,现在得了机会,连忙又把人安置回来了。
宁豫这段时间都没去公司,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可就算现在知道了,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她已经决定退出了,又何必管这些愣是要作死的人呢。
“爸,妈,你们觉得宁哲算重点么?我如果不退出继续和他管理公司,他是完全做不到一家独大的。”宁豫静静地说着:“我是和爷爷对公司的发展观念有了冲突。”
宁哲算什么,他们也真的是拎不清。
戚惠倒吸一口凉气:“你和老爷子……”
“是在港城那边的项目有了分歧。”宁豫耸了耸肩,实话实说:“然后聊了聊,发现对于宁氏未来发展的规划,也不是很合拍。”
那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她要么妥协,要么退出。
第53章 挖到了 你也不奖励我一下。
宁豫这番话明显是深思熟虑后诚恳的说出来, 宁曾帆自然不能继续没理由的无脑反对。
可对他这种古板做派的中年人来说,看着自己的女儿和父亲,甚至和整个家族分道扬镳, 无疑是极其难受的。
宁豫没继续说话,任由偌大的客厅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中, 有空间让宁曾帆好好思考。
沉默片刻,他沉声问:“没有调和的可能性?”
宁豫摇头。
“即便如此, 你也不能轻易把股份转给别人。”
宁曾帆的考虑也是有理有据:“你努力了这么久才从老爷子那里得到比我们多的股权, 即便不想继续在公司干, 也不能就这么转让出去。”
毕竟宁氏是百年大公司, 不会轻易被流言蜚语影响, 即便偶尔会有短暂的困难也能挺过去。
在这样的公司里拥有股份,干嘛要转让出去呢?
宁曾帆考虑的问题很现实, 但这种保守并不是宁豫想要的。
她笑了笑:“爸, 您的建议是让我坐吃山空?”
宁曾帆皱眉:“你的股份比我们都多, 就算什么都不做, 又怎么会坐吃山空?”
宁家每个独立的家庭都是拥有一点宁氏的原始股份的, 虽然加在一起都没老爷子一个人攥在手里的多, 可宁豫相对而言还是不一样。
她曾经是宁从光最重点培养要接班的小辈, 这一年来还完成了好几个优秀的项目, 本来的加上老爷子后面奖励的, 和宁哲是不相上下的局面。
宁豫:“可我不想什么都不做。”
她想成就自己的事业,那手里就必须有启动资金。
攥着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就做个富贵闲人?抱歉, 宁豫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保守的活法。
宁曾帆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你想做什么?”
“开公司。”
“……”他再一次被气到了, 放着自己家里这本市数一数二的钢材公司不好好干,非要出去另辟蹊径。
“你这是自找苦吃!”宁曾帆语气不可谓不重。
“爸,我并没有。”宁豫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自己开公司的构想不是突然形成的, 而是我想了一段时间的结果了。”
“我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也有奋斗的动力。”
她从小混在钢材堆里长大的,努力这么多年学的都是管理,手头甚至有人脉,方方面面都不缺,她不觉得自己没有开公司的本事。
更何况……
说得直白一点,宁豫知道她的处境足够她去没有后顾之忧的搏一把。
就算赔的底朝天,她还是会有比普通打工人多得多的选择。
既然如此,怕什么呢?
宁晟也觉得脱离宁氏自己开公司太有风险,难得在这种正事上劝一句:“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考虑了,我都和宁哲拟好合同了。”比起商量,其实宁豫就是来通知他们的:“你们的股份可以继续留在宁氏,如果觉得那里算‘保障’——当然,如果未来你们觉得我那里发展的不错,建议也和我一样转让掉宁氏的股份,投入到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