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朋友听了都觉得有些无语。
“你倒挺想得开。”辛黛嘟囔:“不过说真的,谢二和李之逞那狗关系那么好,不会觉得尴尬啊?”
宁豫耸了耸肩:“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们尴不尴尬,反正她没做错事,她不尴尬。
但某种程度上,几个女生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厚脸皮。
他们或许短期内会觉得尴尬,甚至是因为‘没有面子’而恼羞成怒,但快节奏时代这些都会很快被抛诸脑后。
更何况,他们更愿意歌颂‘兄弟情义’,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闹掰?
李之逞就是这么想的。
毕竟他不喜欢宁豫,相较起来确实更在意谢枞舟暗戳戳的背叛,但他更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哥们儿不容易。
那天谢枞舟接受了他的为难,相当于给了他面子不想闹掰,那他当然要顺着台阶下。
李之逞矜持了几天,听说谢枞舟出院了,就实在没绷住的主动联系。
他拨通电话,语气并不算好:“我就是问问你死没死。”
谢枞舟笑:“让你失望了,还活着呢。”
……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李之逞主动邀请,顿了下补充道:“这次不喝酒。”
谢枞舟欣然赴约,笑了:“你再让我喝的话属于谋杀了。”
他这刚好的胃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男人这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情的轻松语气让李之逞更放心了一些,把定好的地址发给他。
当宁豫在和朋友吃饭的时候,在城市另一边的角落里,谢枞舟也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件事需要他一气呵成,没有回头路的说出来。
所以他把手机静音,接不到任何人的来电和信息,因为被打断的话,有可能就不想再说第二次了。
一顿饭快结束时,谢枞舟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李之逞:“打开看看。”
“不年不节的。”后者看着那方方正正的盒子,纳闷:“你送礼给我干嘛?”
谢枞舟笑:“你怎么知道是礼物?说不定是炸药呢。”
……
李之逞的回答是一个白眼,又忍不住笑。
只是当他打开盒子之后,愣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记得么?”谢枞舟问他:“咱俩初中认识那年,你送我的。”
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辆摩托车的模型,著名车手马奎斯骑过的RC213V。
从收到这个礼物到现在过去了十年,他始终保存的很好,甚至就和新的一样。
“当然记得。”李之逞有些惊诧于他的保存程度,左看右看:“可以啊,这么多年了你还留着。”
谢枞舟:“当然了。”
这是他收到有关于摩托车的最后一件礼物。
在十二岁之前,他还是一个妄想成为职业车手的梦幻主义者。
只是谢枞舟今天带着这个礼物过来,是为了还给他。
李之逞听了他的来意,笑意一僵:“你什么意思?”
“阿逞,咱们认识多少年了?”谢枞舟却说起了别的:“从初中开始算起,嗯……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除了我去德国那几年,咱们几乎每周都得见面,混在一起。”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彻头彻尾的‘狐朋狗友’。
李之逞听着他忆往昔,神色僵硬的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谢枞舟问:“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没有,我高中的时候惹祸被我爸冻了半年的卡,你直接给了我一张副卡,让我保持着公子哥儿的做派。”李之逞勉强笑着:“毕业旅行咱俩一起去洛杉矶旅游,也是我惹祸,跟街头混混发生冲突。”
“当时都有人掏枪了,要不是你,没准我会交代在那儿。”
也许是意识到了谢枞舟想说什么,李之逞做了一连串的自我反思,抢先说:“谢二,别和我绝交。”
“前几天我只是……只是一时气不过,昏了头,不是故意让你喝进医院的。”
谢枞舟摆了摆手:“不是因为这个。”
他知道李之逞生气是应该的。
可是,谢枞舟却并没有否认他那句‘绝交’的猜测。
李之逞的强笑变成了苦笑,质问:“所以你是来跟我清算的?”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们从前怎么样,我这次还是对不起你了。”谢枞舟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阿逞,我不是来跟你绝交的,只是暂时不想和你见面了。”
‘绝交’和‘不见面’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李之逞知道,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对他而言还是犹如晴天霹雳,让他瞳孔都缩了一下,手指不自觉攥紧玻璃杯:“我不明白,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为了一个女人,至于让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闹掰么?
更何况,他都说了他并不在乎宁豫的事儿了。
可李之逞不知道,谢枞舟很在乎。
“所以说我对不起你啊。”他笑:“抱歉,我重色轻友。”
“阿逞,咱俩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你有任何事,我第一个帮忙,你和赵灵南结婚那天,我肯定第一个到场。”
“但是平常,就不要见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之逞却更懵了。
“我不理解。”他咬牙问:“是宁豫让你这么做的?因为烦我?”
烦他?也许恰恰相反。
“和她无关。”谢枞舟笑,很坦诚的说:“是我不想再有让她见到你的机会。”
虽然决绝到了近乎极端的程度,但谢枞舟一点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对于能和宁豫结婚这件事,他就像是守财奴抱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金砖一样,一丝一毫都不想出了差错。
宁豫提到李之逞都会不开心,那就干脆连面就不要见了。
免得情绪有任何方面的波动。
谢枞舟知道自己很自私,但和宁豫的婚姻就像是他的一次‘重生’机会,为此,他宁可极端一些,用失去友情的代价来换。
-
宁豫回家的时候,看到谢枞舟正在拆快递。
他们看起来是前后脚回来的,因为他一个包裹都没有拆完——虽然那东西包的非常结实,里三层外三层的。
谢枞舟正拿着一把剪子,仿佛剪刀手爱德华一样用两只手沿着边缘剪开,小心翼翼的。
听到宁豫回来的声音,他抬起头笑了下。
“你邮的什么?”她放下包,走过去看:“拆的这么费劲。”
“是你邮的。”谢枞舟点了点盒子上面的订单信息:“我怕拆坏了,可不得小心点。”
宁豫俯身看了看,是陶瓷馆邮过来的快递。
毫无疑问,是之前她去烤的一套餐具已经完工了。
颇大的箱子被拆开,谢枞舟一件一件拿出来端详,啧啧感慨:“搞这样的餐具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文艺人。”
他自问俗的不行,但非常骄傲的拥有了‘雅致’的老婆。
宁豫为他烤的这套餐具釉色是蓝色中带着一点紫,和她自己的青绿色不同,还几乎形成了对照的映衬。
但相同的是都很轻薄清透,摆在餐桌上就很配。
只是除了这套餐具之外,箱子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我回来后才看到你给我打电话。”谢枞舟摇了摇手机:“刚才静音了。”
宁豫从箱子里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仔细检查,无所谓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就是她本来想跟他说下周出差的事,不过现在说也是一样的。
只是还没等宁豫开口说这件事儿,谢枞舟看着那些藏在泡沫里的类似于茶杯一样的瓷器,有些意外:“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建盏?”
他的话让宁豫更意外,本来想说的话自然思路劈叉,侧头看过去:“你知道建盏?”
怎么看他都不像知晓这些陶瓷行话的样子。
“当然知道啊。”谢枞舟笑了笑:“其实我对陶瓷还颇有研究呢。”
典型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宁豫抬起唇角,来了些兴趣。
“过来。”她拿着一个建盏给他看:“知道这是什么釉色吗?”
“嗯……有点像翠蓝。”谢枞舟一本正经的说:“图案是孔雀羽毛的样子,很漂亮。”
宁豫还真没想到他能说出个一二三,一时间愣住了。
“每个建盏都是独一无二的,”谢枞舟还在持续震惊她,微笑着问:“可以送我一个吗?”
……
宁豫回过神来,摇头:“不行。”
“这是周末给你父母当见面礼的。”
谢枞舟怔了一下,似笑非笑:“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语气轻松,开玩笑似的。
“别胡说。”宁豫没把他这句类似玩笑话放在心里,平静道:“这些建盏不算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