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仁?莲子?莲蓉?”宋眠挨个看过去,每一个都觉得甜到腻人。
我不买糖,但糖分自来。
那就不能再拒绝了。
宋眠笑嘻嘻地想,那就不是她不爱护牙齿了。
“各来两个,家里人多,拿回去自己挑着口味吃。”宋眠笑着道。
陆晋书自觉地付钱,提东西,跟在边上极为妥帖。
宋眠就笑着问:“你爱吃什么口味?”
陆晋书不知道。
他以前没舍得买月饼吃,都是跟爷爷两个人多煮个鸡蛋,当成是过节了。
“那等会儿切成小块,都尝尝,这样就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宋眠笑着道。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口味,穿越后,头一回买月饼吃,也是想尝尝。
陆晋书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提着月饼,去刚才摆摊的地方等家里大人。
“眠眠,你去哪了?”宋赴雪原本慌乱的神色,在瞧见宋眠时,瞬间安宁下来,他松口气,神色都变得温和:“还有什么要买的?”
“买完了。”宋眠笑着道。
日常就在街上,想买的东西都买过了,实在没什么心心念念的东西了。
“我方才瞧见云片糕,给你买了一斤,这糕点香甜细腻,最好吃了,买回去你好生尝尝。”
宋枕戈乐滋滋道。
宋眠点头:“好~”
对于亲人的好意,她总是难以拒绝。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等会儿给你娘上坟,告诉她,你现在有出息了,能赚不少钱,人也稳重了。”宋赴雪沉声道。
“嗯。”宋眠笑着点头。
几人就拿着贡品去了祖坟。
“这是你祖爷爷的坟头,这应该是太爷爷,这是堂爷爷。”
宋赴雪一一说着。
宋眠就挨个磕头。
最后停在她娘的坟头前,磕了头,听着宋赴雪讲话,絮絮地说着什么话。
“你放心,咱家姑娘很好。”
宋眠柔润的目光在墓碑上巡弋,很奇怪,夜色深了,竟然不害怕。
把月饼供上,走的时候再拎着走。
“祖宗们先吃,祖宗们吃完,我们再吃。”
宋枕戈笑嘻嘻道。
“爹呀,你在地底下,要记得保佑我们。”他跪在宋准的墓碑前,神情间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宋眠有些共情了。
她近来总是做梦,梦见了宋准当年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教导她学业,并没有像寻常人那样,觉得是姑娘就不管了。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梦里的场景太过逼真,让她恍然以为,这就是她经历过的事情。
宋眠也跪下磕头,学着宋枕戈的样子作揖,笑着道:“祖父,你要保佑我卖馅饼多多赚钱,到时候去纸马店,给你买上好的纸扎。”
宋赴雪黑线。
觉得这俩没有一个靠谱的。
浑然忘了当初把学子的作业烧给他爹的时候了。
“那你许下的愿,可要记得实现,要不然你祖父去找你算账,我可帮不了忙。”他一本正经道。
宋眠丝毫不慌,又跪下磕头:“祖父,你打我的时候,别忘了打我爹。”
宋赴雪:?
他何罪之有!
宋眠又去给她娘的坟包磕头。
“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她认真许诺。
宋濯是个很乖的孩子,从家里出事后,就一直不声不响,乖乖地照看宋池,让文兰有空做家里的事。
后来开了私塾,他更是乖巧,整日里在私塾做侍讲。
宋赴雪闻言沉默,他上了一炷香,立在墓碑前,看着碑上的名字出神。
“你娘是个高雅的性子,整日里清风白雪,我那时嫌她清冷,却又仰慕她一片冰心,待她总归不好。”
他哑然,那时就在身边,总觉得能纠缠一辈子。
谁知道世事难料。
可见珍惜眼前人这话没错。
他总以为,他们会像其他人一样,会老去、会死,却不曾想,生命的脆弱在于,昨天还笑着跟你说话的人,转眼就没了。
“人怎么会死呢?”宋赴雪呢喃。
宋眠想要打趣,看着他悲切的眼神,又沉默下来。
“再长寿的人,也不过三万天。”她笑着接了一句,劝慰他:“总有团聚的那一天。”
甚至并不远。
宋赴雪笑了笑,看太阳落山,冷风下来,便笑着道:“行了,天色晚了,回吧。”
几人又把月饼提着回家了。
给祖宗闻闻味,拿回去吃着,照样香甜。
几人把客厅的八仙桌抬到院子里,把月饼摆在盘子里,又把小炭炉提过来,放在一旁煮茶喝。
“这是谁想出来的巧思,这煮茶的炭盆做成小乌龟的形状,看着真有意思。”
下面的乌龟身体是装炭的,上面的龟背根据龟壳的形状做镂空,刚好用来放水壶烧水。
宋眠用烧火棍拨弄着煤饼,笑嘻嘻问。
宋枕戈随便在小摊上买的,自然也不知道,闻言笑了笑,柔和道:“你若喜欢,搬到你那屋里用。”
她自然摇头。
想要再去买,这个放客厅烧水喝挺好的。
文兰正在烹茶。
这些都是做惯了的,虽然以前用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现在是茶叶沫子,但她的功夫还在,瞧着倒是赏心悦目。
宋眠品茶的底子还在,喝着微苦的茶叶,刚好压压五仁月饼的甜腻。
“月饼真贵。”比她的馅饼贵多了。
宋池吃着莲蓉月饼,黑亮的眸子在夜里闪着光,他露出甜滋滋的笑容:“今天过年了吗?吃这么好?”
“哈哈,没有过年,但是过中秋节呀。”宋赴雪俯身,将他抱在怀里,笑着道:“等过年的时候,可以杀猪,做杀猪菜来吃。”
宋池乖乖点头:“那什么时候过年?”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宋家遭受大难,真正无知无觉的只有宋池一人。
“笃笃。”有敲门声响起。
宋赴雪起身往院门口去,宋眠拎着烧火棍跟在他身后,一打开门,就见院门正中间放着一个大漆的食盒,而送东西的人,冲他们笑得龇出一口大白牙。
“哎。”宋赴雪叹气。
谢逐玉硬是挤进来,笑嘻嘻地跟几人打招呼。
“老祖宗、大嫂、枕戈、濯哥儿、池哥儿、俊生,都在啊。”
高秀把宋濯拎起来,示意他赶紧来坐。
“你这孩子,怎么走夜路?”
“有月亮照着,路也能看清,走夜路没事。”
宋眠把食盒摆在桌上,打开一看,有些惊讶的挑眉。
“螃蟹?”巴掌大的螃蟹装了满满一盒,打眼一瞧,约莫有二十只,将食盒摆着,这才笑着道:“逐玉叔叔破费了。”
螃蟹很贵的。
谢逐玉斜着眼睛冷哼:“某人还嫌我多余呢。”
宋赴雪叹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离他们远点,不是坏事,非得凑一起做什么。
谢逐玉不管,接过文兰递过来的茶水,笑眯眯道:“都吃螃蟹,刚蒸好,我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说着,还指了指门口,摸着鼻子道:“门口有黄酒。”
宋枕戈哈哈一笑,出门拿黄酒去了。
谁知。
刚一开门,就对上一张稚嫩俊秀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