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杂货铺,我想买几把牙刷。”她实在受不了没有牙刷的日子了。
先前吃饭都没米,自然算了,现在赚钱了,这就是必备品。
等到了杂货铺,她看得眼花缭乱。
“澡豆?洁牙粉?”她挨个看看闻闻。
还好奇地看着古代的化妆品,从鸭蛋粉看到水粉,还有蔷薇露、胭脂等,那价格都是一两起,她看看就放下了。
买不起买不起,不敢想卖这些得有多赚钱,单价就很高,赚钱就很爽啊。
孙二丫什么都不敢碰,拘谨地看着。
“掌柜的,要七把牙刷,七盒牙粉。”宋眠把视线勉强从货架上拔下来,真是各种漂亮的小物件都有,让人应接不暇,看着就想好好逛一回,多买几样才好。
可恶啊。
货架做这么吸引人做什么。
她买完后,就见宋赴雪拿了一个月白色的绢花,问掌柜多少钱。
“要十文钱。”掌柜回。
“买了。”宋赴雪道。
宋眠:!
“爹,我不要。”他家就她一个姑娘,定然是买来给她戴的,她心里感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宋赴雪从她荷包里数出十文钱,毫不犹豫地付账了。
“你劝二丫的时候,尚且知道自己赚的钱,自己花天经地义,怎么轮到自己,全花家里了?”
他小声劝道:“你是姑娘家,合该漂漂亮亮的。”
以前他每回路过银楼,瞧见里面有漂亮的小首饰,都会买来给她,现在买不起金玉珠宝,买这绢花,聊胜于无。
宋眠抿着唇笑:“听爹的。”
他的眼光很好,选的绢花是复瓣蔷薇,挤挤挨挨三朵,雅致又漂亮,怪不得能卖十文。
“今日赵博生错把你认成男孩,未尝没有你整日里穿着男装,没有敷粉带花的缘故。”宋赴雪想,他家姑娘金尊玉贵的长大,不能这样委屈了。
宋眠:……
“爹,我这样挺舒坦的。”
她摸了摸头上戴着的儒巾,身上穿着直裰,很像翩翩小君子。
时下女着男装很普遍,大街上到处都是。
宋赴雪打量着她,这孩子生的清俊,穿直裰更显气质如华。
几人正聊着天,突然听到一声清润的声音唤她:“宋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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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宋眠回头。
就见一锦衣少年立在布幡下,人群拥挤,他身量清瘦,骨骼嶙峋,满脸都是狼狈。
但生得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极为清俊,但神色间满是郁郁之色,比宋家人还要压抑。
“宋姑娘。”他重复。
宋眠隐约觉得他应该姓周。
“周公子。”宋赴雪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听见他这样招呼,宋眠也跟着行礼,疏离道:“周公子。”
周铮沉默片刻,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她身上穿着的棉质直裰,看他们推着的推车,和衣摆上溅上的油星。
他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垂眸。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宋赴雪一甩袖子,声音冷厉:“你家破人亡时,我再问你可还好。”
周铮唇瓣蠕动,却没有话可以说,在政斗中,他的身份分外尴尬,没有人会听他说的话。
那些坚持,那些仁义道德,说给父亲听,只换来一声冷冷的嗤笑。
连点水花都没有。
周铮摩挲着玉佩,这是宋眠送他的。
他很珍惜。
他和宋眠也没见几回,对彼此并不熟悉,但自小,他都是读着宋准的政策长大的,对他万分崇拜。
都说父亲和宋首辅师徒相合,谁能想到,在宋首辅尸骨未寒时,父亲第一个露出獠牙。
他一直以为,他的妻子,只会是宋眠。
可世事难得圆满,他以后,和她再无缘分了。
他心里滋味复杂极了,理想和现实碰撞,把他整个人都揉碎了。
“周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宋赴雪把宋眠遮的严严实实。
周铮唇瓣蠕动,将玉佩递回来,低声道:“我要去浙江读书了,那往后,你要好好的。”
说完,他风尘仆仆地又走了。
宋眠点头:“那不送了。”
周铮神色复杂,他想说,宋眠是否不成婚,等他长大了,有自己的能力,会回来娶她。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眠,想要把那些年少的妄想都埋进心底。
他摆摆手,带着身后的书童一起走了。
*
孙二丫觑着宋眠的神色,有些不敢说话,听这话音,这是她以前的未婚夫,真是跟天上的人物一样,又好看又有气质,可惜,往后各自婚嫁,再无干系。
宋小树拎着竹筐,帮忙推车。
“这小子眼神清正,如果没有意外,会是很好的丈夫。”宋赴雪叹气,因着要跟自家孩子成婚,平日里的教导,宋家也着实费心。
宋眠望天。
她不是原主,和周铮没有情分,自然没有这些感慨,周铮也许是很好的相公,但两人间隔着宋家这么多条人命,往后再无可能。
比陌生人还不如。
宋眠懒洋洋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他就是不必再提的昨日小毛孩。”
遗憾个蛋。
宋赴雪点头,他自然知道,但还是念着,罪不及出嫁女,他的眠眠,值得最好的青年才俊。
等回家后,他端着茶盏,长吁短叹。
宋眠喝完灵泉水,觉得舒服很多,便想着转移话题,让他不要再惦念着周铮的事。
“昨日那男人给了你什么?”
“你祖父的手稿。”
宋赴雪果然忘了那些儿女情长,兴致勃勃地开始想着父亲的手稿要怎么慢慢的收集整理。
“未来余生,我怕是只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做了。”他想,若是能整理出父亲的手稿,再好好把孩子,,那他这一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样就很好了,我想着,咱先卖着馅饼,等渡过危机后,开一片荒地,种上桃李杏梅,什么西瓜甜瓜,自给自足,也挺有意思。”
宋眠给他画饼。
宋赴雪:……
他总算听出来了,她在哄他。
宋赴雪无奈望天,他反过来哄她:“既然做了官,这头一件事,就是要知道,被贬谪是文官的宿命,没有人能一路长虹。”
他爹也经历了半生蹉跎,才成就首辅之位。
宋眠点头,她对古代人总是有刻板印象,觉得他们像是课本中的酸腐书生,但实际上,自古以来,人总是不大守规矩的。
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造反的人。
正说着话,就见赵婶子左胳膊擓着一筐菜蔬过来,绿油油的青菜在上面码了一层,右手拎着两条大肥鱼。
“宋相公可在家?”她喊了一声,就立在篱笆外面等着了。
“赵婶子快进来。”宋赴雪起身去给她打开门。
赵菊芳把竹筐放下后,这才笑容满面道:“我看你家菜园里的苗还浅着,刚冒头,我家菜地里这多的吃不完,就给你们送来。”
她也是为了感谢他们,愿意带着二丫去卖桃。
“我家正好缺菜蔬,在街上买着比肉都贵,实在舍不得买。”当宋眠了解过菜蔬的价格后,就沉默了。
那上好的猪肉才二十个铜板一斤,但许多菜蔬要二百个铜板一斤。
就算是便宜的芦笋,也比猪肉贵。
那价格让她看着就肉疼。
总算明白为什么王宝钏为什么要挖十八年野菜了,说不定也能卖不少钱。
所以一般都是自家种,门口开垦一块荒地,种些寻常菜蔬、葱姜蒜等,日常就够吃了。
宋眠拎着鱼,有些无所适从,总觉得给的太多了。
“这鱼是你大爷在泥潭里捉的,那小潭里的水旱干了,里面全是些鱼啊泥鳅啊,挑了两条给你们送来了。”赵菊芳笑眯眯道。
她家人都实诚,给别人的都是最好,自家留下的鱼,没这么肥,品相也没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