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而且民俗恐怖类生存游戏......真是演都不带演了。
不过往好处想,一个携带不明目的一直监视他的摄像头终于下线,他或许能探索一下这个系统,还有那个所谓的“月神”——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蓝衣的小厮听到动静小跑进来:“二少爷,您醒了,我来伺候您更衣洗漱。”他拿起架子上那件杏色长褂,准备伺候厌清穿上,却见对方远远的站在床尾看着他,似乎并不准备过来。
“二少爷,”小厮似乎对他的警惕感到无奈:“您前些日子摔了脑袋,大夫说伤到了脑子,我知道您现在看谁都面生,但您也不能不穿衣服啊。”
厌清心想:真好,连失忆都给他安排上了。
他慢吞吞的走过去,身侧立着一面铜镜,扭头看了看厌清才发现自己脑袋上缠着纱布,镜子里的人一脸病容,脸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因为常年生病而显得瘦弱的身子骨松松垮垮的挂着两件里衣。
他发现游戏里使用的身体和他现实里的越来越像,泊莱只是像了四分,宁瓷却是像了七分,而现在,镜子里映出的面容与他现实里的分毫不差,连唇边的那颗小痣都长得一模一样。
这代表着什么?
厌清压下心里的疑惑,稍微咳嗽两声,让小厮给他套上衣服。
“你叫什么?”厌清声音微哑。
“我叫小林,二少爷,这已经是您自从摔了脑子后第三次问我的名字了。”小林手脚灵活,很快给他穿好了衣服,又捧了小盆和盐水过来给他簌口,“低头当心,您一头晕就很容易摔倒。”
洗漱完小林收拾了一下房间,说道:“老爷今天出门去了,夫人叫下人给您温了粥,您得吃点儿。”
厌清被他领着出了房门,绕着简朴的长廊来到一个半开放的堂屋前,上面已经摆好了他的早饭,青菜肉粥,还有几分小咸菜:“大夫说你得吃些清淡的,凡是重口的吃食一概不能碰,不过夫人差人去外面买了您爱吃的点心回来。”
厌清低头看着摆在碟子里的咸酥饼,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句:“夫人?”
“夫人去祠堂礼佛了,”小林压低声音:“我知道您最近胃口不佳,但是您多少吃一些,我也好跟夫人交代啊二少爷。”
厌清低头看着那些清粥小菜,搅动着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还不错,小菜也挺开胃,厌清吃完了早饭便撂下勺子,碟里的咸酥饼一口没碰。
他不太爱吃这玩意儿。
“我有个哥哥么?”厌清问小林。
“是的,是的,”小林点头如捣蒜,以为他回忆起了什么:“大少爷前两年从国外留学归来,做起了皮草生意,这两年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他前些天还抽空回来看过您呢,不过您伤了脑子又数日昏昏沉沉的,肯定也不记得了。”
厌清努力回忆,只从贫乏的记忆当中翻出一两个模糊的画面,没什么参考价值。
“我想出去走走。”
小林有些犹豫:“可以的二少爷,但是还不能出门,大夫说您需要静养。而且隔壁乔家大院刚刚才办了白事,咱们可能得稍微避着点儿。”
厌清仔细一听,好像确实能够听到隐隐约约的唢呐声,“谁死了?”
他话里毫不避讳的态度让小林愣了愣,随即斟酌着语言:“是乔家老爷的那位独子,之前跟您也是朋友,不过他出了场意外,”这么说着,小林忽然有些踌躇:“二少爷,要不咱还是不出去了吧?老爷也叮嘱过要您在院儿里好好养病。”
厌清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从那里面读出了一丝丝不明来由的不安,于是松了口:“好吧,那我不出去了。”
小林微微松懈下来,重新露出笑容:“好嘞,二少爷,您之前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里,要领您过去吗?”
“嗯,走吧。”
这位二少爷的专属小书房面积不大,厌清翻了下他的书架,还从里面找到他上学时用过的课本,封皮的后面写着这位二少爷的名字:魏满芝。
怪怪的名字,想不出有什么寓意,不过字体倒是很清秀。
厌清在书房里翻了下,倒是从抽屉里找出好些日记本。
魏满芝身边的朋友应当很有限,加上性格和身体的原因,两兄弟读完书后大哥被父母送去了国外,而他这个弟弟却只能被父母留在院子里,所以为了充盈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厌清从日记的内容也能够看得出,那个孤僻的,阴戾的,自怨自艾的旧影。
作为常年生病还被限制活动的人,魏满芝很难在这个困囿他的院子里养成什么健康的心理,所以日记里没什么实质内容,更多的是无病呻i吟一类的无意义抱怨,写上两句酸诗,表达对现状的不满。
厌清看着有点好笑,不过倒也理解魏满芝的心态,他把日记本收起来,又翻了翻书架上的一些杂记。
桌子抽屉里面堆满了画纸,多是一些静物素描,旁边放着两只铅笔和一只摔坏的怀表。
厌清合上抽屉,整个下午都在探索这个书房。
将近傍晚的时候小林过来叫他,等厌清跟着他去堂屋,发现桌上依然摆着他自己一个人的碗筷,晚饭也只有一个人的分量。
厌清心里浮出一个疑惑:这一家人,不在一起吃饭的吗?
小林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道:“老爷跟外人应酬,已经吃过了,夫人说不饿,所以让厨房只煮了您的份量。”
“父亲回来了吗?”
“刚回不久,去沐浴了,外面下了点儿小雨。”
厌清哦了一声,坐下开始吃饭,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老爷,老爷,饶命啊,您剁了我这一双手都好,求您饶小的一条性命啊!”
厌清放下筷子,穿过堂屋的侧门探头去看,只见夜色下两个沉默的家丁拖着一个男人从廊中穿过,黑暗中只能勉强看清大概的一点轮廓和虚影,男人□□处似乎湿漉漉的,从地上拖出一行水迹。
而在远处的屋子里,一个男人的剪影映在暖黄色的纸窗上,烛光摇曳,影子却一动不动。厌清猜想那个就是他们口中的老爷吧。
“怎么回事呢?”等男人的身影被家丁拖走彻底看不见了,厌清才去张望刚刚主屋上的影子,却不想才转个头两三秒的功夫,主屋灯光已经暗下去了,刚刚在纸窗上摇晃的影子也不见了。
小林在他身后说:“二少爷,还是别看了,这个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老爷地库里的东西,挨罚是他该的。”
“他偷了什么?”
小林挠挠头:“不知道呢,可是他偷啥都不能啊,老爷地库里的东西哪样不值钱啊。”
厌清想起刚刚映在纸窗上的剪影,心里涌上一丝违和感。
但是没来得及细想,吃饱后的困意很快涌上来,他打了个哈欠。
小林机灵道:“少爷困了?我带您回去沐浴吧,洗完喝了药早早睡下,您今天看书也着实辛苦了。”
厌清心想这副身体的精力实在不咋地,于是点点头:“回去吧。”
晚上睡前厌清喝了一碗小林端来的药,躺在床上很快入眠。
月光冷清,万籁俱寂,厌清翻了个身,却不知自己房间窗口外忽然多了个一动不动的黑色人影,站在那里很久很久,就好像......是在无声凝视着房间里的人一样。
第71章 古镇2
第二天一醒来, 厌清觉得怪头痛的。
他隐隐记得昨天半夜咳醒一回,然后小林进来给他喂了一碗药,然后今天早上一醒来就跟宿醉后遗症似的, 脑袋又晕又胀。
“二少爷,您醒了, 我来伺候您更衣洗漱。”小林从门外进来。
在给他沾湿毛巾的时候, 小林又说:“老爷今天出门去了,夫人叫下人给您温了点儿粥,您得吃点儿。”
厌清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小林, 你来这儿多久了?”
小林诧异的回头, 几乎是在瞪着他:“二少爷,你怎么记得我的名字?”
厌清觉得他这反应很奇怪:“你昨天和我说过了, 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小林的表情显得更诧异了:“昨天?您昨天昏睡了一整天, 明明没有醒来过啊。您自从伤了脑子之后,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几番睁眼看见我都会警惕的问我是谁,却没有一回记得我的名字。”
一阵尴尬的静默之后, 小林一副高兴起来的样子:“二少爷您好了?”
厌清说:“我只记得你。”
小林更尴尬了, 讷讷道:“原,原来是这样,我还想说带您去看看夫人来着。”
厌清心里一动:“母亲在祠堂对吧?”
“您先吃了东西再去吧?”
“好。”
早饭还是那几样清粥小菜, 这个院子的面积看起来不小,但是厌清好像只被拘泥于一角, 而小林也没有要带他出去的意思。
天气阴沉沉的,这种昏暗感好像一直笼罩在他们头顶,小林在收拾碗筷, 厌清主动提:“你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母亲吧?”
说起来他都到这里第二天了,还没有见过除了小林之外的第二个人,昨天晚上看到的几个家丁他根本没看清脸。
小林收拾的动作顿了顿,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尽管极其细微,但厌清还是注意到了:“怎么了?我不能去看望母亲吗?”
这家人一天三顿都没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平时给他吃的也是清粥小菜,甚至那个“夫人”和“大少爷”对魏满芝本人的关心都是从小林嘴巴里说出来的,而不是他感觉到的。
他甚至猜测原主的关系是不是和这对父母其实并不好,所以才会被隔离在院子里的一个小角落当中不被允许离开,而小林就是那个被派过来看着他的倒霉蛋儿。
一些人共同相处久了,某些生活中的小习惯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磨合,但是厌清从小林身上看不到这种磨合的痕迹。
他猜测小林被派到他身边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这个年轻又秀气的,经常穿着一件蓝色小短褂的伙计说:“二少爷,夫人就在祠堂里,您要是准备过去了就随时和我说。”
厌清看了眼他挽起袖子后手臂底下紧实的肌肉线条,怀疑自己其实是在软禁在了这个地方。
“那现在就走吧。”
小林低眉顺眼的放下碗筷,领着厌清穿过了堂屋,在走廊上时,厌清又听到了那个若有若无的哀乐。
唢呐,锣,鼓的声音交错,拉长的调子在昏暗天色下附和着盘旋的乌鸦。
厌清忽然被石头绊了一下,白色在视线一角里一晃而过。
他差点踩到自己的长褂摔一跤,等厌清回头去找时,刚刚绊到自己的东西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怎么了,二少爷?”小林回头。
“没事。”厌清收回心思,跟着他继续走,远远的看到祠堂一角,那屋顶上似乎有烟雾缭绕,和古怪的笃笃声,像是木鱼敲击。
祠堂有个女侍站在门口,只不过背对着他们,小林过去和她交谈了一会儿,厌清立在远处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衣角,内心里那种淡淡的违和感又跑出来了。
不一会儿小林小跑回来,在厌清耳边低语,“夫人今早吹了风,偏头痛,这会儿正在休息,今天这事儿怕是不成。”
厌清想了想:“进去看一眼也不成?”
小林低声:“夫人睡眠浅。”
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显得更有猫腻了。
厌清说:“好吧,那我们回去吧,我也去睡一觉。”
小林不疑有他,带着厌清回了房间。厌清装模作样的躺上床,还让小林把床帐放下来:“在我醒来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小林点了点头,“好的二少爷。”
等对方关门出去了,厌清偷偷从床上爬起来,披上那件长褂,从房间后面的一扇窗翻了出去。
他压低身子伏在草丛里回忆刚刚祠堂的位置,偷偷朝那个方向摸了过去。一路上都十分安静,连虫鸣也没有,只有厌清在草丛里偷偷摸摸活动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