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打架床尾和?”蔡煜晨在电话里冷笑一声。
“真分了!这我还能骗你?”贺征火速把手机捡起来。
闻言,季抒繁盘核桃似地盘了盘小黄姜,危险地眯了眯眼,发觉贺征的目光马上要扫他身上了,又一变脸,夹着嗓子求关注,“宝宝,你还没回答我姜要不要去皮~”
“……”蔡煜晨属实是被这俩史莱姆恶心到了,“贺征,你在羞辱我。”
“我羞辱你?哎哟喂,我真有意思,我自个儿都火烧眉毛了,还专门打个电话羞辱你?”贺征冤得都从床上跳下来了。
“嘟嘟嘟嘟嘟嘟——”蔡煜晨秒挂断,并决定买一百个史莱姆回来搓圆揉扁。
贺征面色阴沉地顶了顶腮,把手机扔到床上,单手叉腰站了一会儿,肉眼可见的,忍耐度即将达到阈值。季抒繁感觉玩过火了,聚起笑,把小黄姜塞到围裙前面的小兜兜里,倒退着出门,“其实我点了甜品店的成品,想玩一招偷梁换柱,我出去拿给你。”
“季抒繁。”贺征叫住他,所有的怒也好,怨也罢,最终汇成了一抹轻贱的笑,“你做这种幼稚、恶心还特别掉价的事,是不是又欲求不满,想挨C了?”
季抒繁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把将这可笑的围裙扯下来,握在手里攥成团,小黄姜掉出来,在脚边滚了两圈,“贺征,我已经拉下脸在给你道歉了,你非得说这么伤人的话?”
“我要你给我道歉了吗,我要的是你滚,怎么情真意切的话,你一句都不肯听。”贺征大步走到他面前,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十分粗鲁地掀起他的毛衣下摆。
那意图实在太明显了,季抒繁慌张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激烈地开始反抗,拳打脚踢,下唇咬出血了,都没得到一点点怜惜,“不要……贺征……会扯坏的!我只有这一件……不要!”
“坏了才好。”贺征的心何尝不是在淌血,恨不得季抒繁能当一次他,感受他的每一滴眼泪为何而流,“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被爱。”
力量太悬殊,季抒繁完全是被压制的,毛衣在打斗中被扯变了形,从他身上脱下来,当成一团乱麻扔在地上,那一刻,他眼底的光灭了,还没来得及悲伤,贺征又一拳砸在他耳边的墙上,没碰到他一分一毫,却依旧让他灵魂狂颤。
指骨碎裂般的疼痛竟不足心碎的万分之一。贺征看着他,真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季抒繁,我真后悔爱你。
我怎么能这么爱你。
【📢作者有话说】
蔡医生:一直在挑衅我
第100章 火上浇油
一把火把两个人都烧成了灰烬。
季抒繁脱力地靠在墙上,唇齿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贴肤穿的珍珠白丝绸薄衫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和从衣柜里刚拿出来的样子判若两衣。
他看着退远的贺征,心像被捣汁棒捣烂了。
从玩玩到喜欢再到爱,他难道不是被推着走的吗?真心这东西,多的是人争着抢着要给他,他难道要像个救世主一样全盘接收再一一回应吗?
入股磨玉、收购蓝镜的计划是回国前就制定好的,就算没有贺征,也会有王征、李征、吴征补上,对贺征这个一百零八线小演员动情,才是这局为夺权而布的棋里,他走的最多余、最疯狂、最不理智,也最容易被人打中七寸的一步。
让事情按照预定的方向发展,舆情操控在自己手里,再糟再坏,他都能把他捞回来,真的有这么罪不可恕吗?
贺征看见季抒繁在痛苦、挣扎,季抒繁同样注意到他的目光渐渐落到了自己的左手腕上,惊慌得马上把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红绳和铜钱。
所有的东西都要收走的话,一开始为什么要给他呢。
“感冒了很辛苦,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季抒繁佯作无事地捡起地上的毛衣,转身往外走。
“等等。”贺征突然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回天豫苑。”
“真的?”季抒繁惊喜地回过头,眼角的泪花都闪着光。
“嗯,去收行李。”贺征穿上外套,走到他面前,“你看到了,这里要什么没什么,我很不方便,购置新东西也需要时间。”
“……改天吧,今天我没开车。”闻言,季抒繁脑子都空了,本能地拔腿往外跑。
“我打车。”贺征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顺手捞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罩在他身上,“东西别忘拿了,我不希望你又回来一趟。”
“……”季抒繁挣了两下没挣脱了,又找借口,“还是改天吧,管家和佣人都放假了,长假,没人帮你收东西。”
“我自己收,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你自己收……万一你把我的东西收走了呢,你又不想见我,我找谁要去?”季抒繁还在挣扎。
“不可能,我只拿急需用的东西,其他的,你叫人打扫的时候扔了就行。”
“贺征!”季抒繁气得想扑上去咬死他。
“季总还有什么问题吗?”贺征冷冷扫了他一眼,在玄关柜上拿了新口罩,押着他出门。
事实证明,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
这边两人还没走到电梯口,隔壁的就举着个超大号冰糖葫芦大摇大摆地从电梯里出来了,真真是“狭路”相逢,躲都没处躲。
“啧啧,敢情两位哥是怨侣天成,一天不打,浑身不自在啊!”段穆野看着这左一个脸上印着红通通的巴掌印,右一个隔夜的淤青都还没消,快笑劈叉了,“一左一右,还挺对称。”
“……”贺征无话可说,甩开他们,一个人往前走。
季抒繁紧赶着追了两步,莫名觉得那张卸去脂粉的脸在哪见过,想了想,忽而回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云庐书院,段家,原来是你。”
“你认识我?”段穆野动作一僵。
“算不上。”季抒繁报复性地恐吓道,“不过我想顾引晞会很想知道段家倒台后,你一直躲在哪。”
“啪!”冰糖葫芦笔直地摔在地上,晶莹的糖壳应声迸裂,鲜红的山楂裹满灰尘,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车是贺征打的,灰色的吉利帝豪,车一到,他就率先坐上了副驾。
季抒繁简直被他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气笑了,盯着门把手上浅浅的一层灰,做了好久心理建设,被司机催上车了,才一咬牙,拉开后座的门,结果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就捂着鼻子一蹦三尺远,“香精味太重了,这种车怎么坐人啊!”
人兼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鼓动着两个鼻孔呼呼出气,“瞧这话说的,太有水准了,合着前排坐的两个都不是人,是新物种。”
“……”贺征尴尬地提了提口罩,降下车窗,探出头问道,“你能不能坐?”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季大公子哪吃过这种苦,以为贺征良心发现知道体恤他了,头都摇成拨浪鼓了,“不行,我会吐,除非你陪我坐后面,两边窗户都开开。”
“嘿哟,光陪着坐没用,少爷吐了,小哥你还得两手捧着接着!”司机明嘲明讽,“摊上这么个完蛋玩意儿!”
堂堂F1赛车手,坐车会吐,谁信?贺征知道他又在作了,面露不悦道:“那你把门关一下,自己加钱打豪车,或者叫William来接你,我先——”
“砰!”贺征话还没说完,车门被非常大力地关上,那一瞬间,车身似乎都震了一震,司机气得都想冲下去找季抒繁赔钱了,贺征却按捺着,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抱着毛衣转身走远,额角的青筋跳得一下比一下狰狞。
这才对,就这样,别回头,永远滚出他的世界。
所谓命运,就是无数个偶然串联出的必然的结局。
如果季抒繁先贺征一步到天豫苑,这把火未必能烧起来,可偏偏就是贺征先到,正打正着,在公寓门口见到了那个拥有一双碧绿眼眸的意大利名模。
曾经的噩梦成真,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当初旁听到的那句“如果没有这个味道,晚上我会睡不着觉”,翻译一下,其实是“见不到他,我会失落得辗转反侧”。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熬过来的,所以贺征此时此刻无比清楚地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克制和心酸。
可他们爱的是同一个人,境遇相同,立场却相对。
香水缺货了能补,季抒繁再不是个东西,全世界也仅此一个。
贺征知道自己到了山穷水尽必须放手的地步,看到季抒繁的脸就想流泪,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痛欲裂,可真让他亲眼看着季抒繁身边站别人,那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爱与恨,或许都需要承受这份感情的人在身边,以发泄为名,独自占有。
“Hi,你也是来找Zephyr的吗?”Felix被这个戴着口罩的高个子男人盯得汗毛倒竖,不自然地打了声招呼。他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电梯门开的时候,还以为是主人回来了,结果好像等到了,呃,情敌。
但其实情敌这个词一点也不准确,都是不被允许走心的炮友,谁又能把谁当情敌。
“他叫你来的?”贺征不答反问。
“我不太确定。”Felix苦恼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把这当成了前后任炮友的交接仪式,“我们快一年没联系了,昨晚Zephyr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我没来得及接,他就挂了,等我打回去,他就不肯接了。”
“昨晚……他可真是,一点都不亏待自己。”贺征微微垂头,刘海遮住眼,拳头在外套口袋里握得咯吱作响。
“我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是坏了规矩,但是我太想他了……能最后再见一面也好。”说这话时,Felix忧郁的绿眸中闪过一丝挑衅和试探,“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这么合拍的、朋友。”
“睡了两年,你们管这叫朋友?”闻言,贺征长睫久颤不止,一把扯掉口罩,用指纹解开门锁,“你们超模挺闲啊,连朋友都不通知一声就跑到这里来等,不过你等的人马上就到了,你要不进来喝杯咖啡?别等回去意大利了,到处说你的中国朋友没招待你。”
“你、怎么可能!”Felix见他指纹验证正确,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脸上的血色顷刻褪得一干二净。
“叮——”与此同时,电梯门应声而开,朋友本人风尘仆仆地走了出来。
“Zephyr……”Felix贴墙站着,死死低着头,微弱地喊了一声。
他怎么在这?!糟心事全他妈赶上今天了?季抒繁五雷轰顶般地呆在原地,思考对策的那一秒,偷偷瞥了眼不知道在门口磨蹭什么的贺征,马上清了清嗓子,撇清关系道:“八——百——年没联系了,找我有事?”
Felix还没来得及张口,贺征就歪出半边身子,冷笑着替他回答了,“昨晚你还给人打电话了,二十四小时不到就翻脸,不合适吧?”
第101章 墙纸爱
“什么电话?”季抒繁愣了一下,琢磨着是不是这俩人合起伙来污蔑他,脑中就有个画面一闪而过,默默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了通话记录。
昨晚两点零四分……Felix……还真他爹的打了!
当时他在干什么来着?
哦,睡不着,在酒窖泡着呢,抱着手机想给贺征打电话,又实在没那个脸和胆,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红酒淹了手机,胡乱拿纸擦时,不小心按到了某个联系人——当时那个心啊,简直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第一时间都没敢看人名,忐忑又激动地想着这位联系人要是姓贺,那就是有缘千里一线牵,不是他季抒繁贿赂了月老非要强求!
可惜月老这次没站在他这边,瞎了眼牵过来一个八百年没联系的外国佬。
于是趁对方没接,火速挂了电话,开了静音模式,不可理喻地跑去贺征的衣柜坐到天亮——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饮鸩止渴?
衣柜……操,衣柜还乱着没收!贺征看见又该觉得他借此泄愤,特幼稚、特恶心还特掉价了……
铁证如山,季抒繁那脸跟唱京剧似的变来变去,最后避重就轻地冷厉地看着Felix道:“手滑而已。你是个聪明人,昨晚我没接你打回来的电话,你就应该有分寸。”
“分寸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挺滑稽的。”贺征倚在门框上,忍不住鼓掌。
“抱歉,我太唐突了,马上就离开。”闻言,Felix缩着脖子抖了一抖,对自己的冲动感到无比懊恼。高兴给予他一切的人也能因为一个不爽就将这一切没收,他不能没守住自己的心,还把不把实实在在的物质握在手里。可清醒不意味着不心痛、不难过,前两年他随叫随到,那么努力地配合、讨好,时至今日却只得到一句警告……嫉恨的眼神隐晦地飘向贺征,没了口罩遮掩,许多事如画卷般清晰地展开。
脸和身段的确是Zephyr喜欢的类型……
难怪不到一年就成了大陆顶流……
昨天被爆重大丑闻,今天却还能理直气壮地出现在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当作棋子,殉了。
也挺滑稽。
Felix走后,本就不怎么好的气氛,更凝重了。
贺征进门,季抒繁就跟着进门,贺征走到哪,季抒繁就跟到哪,横竖憋不出一句话,跟个尾巴似的黏在人屁股后面。
“你这么跟着我,是怕我偷东西吗?”贺征被尾随得受不了了,推了他一把。
“我不想你搬。”季抒繁倒退两步,又弹回来,实话实说。
“……”贺征懒得理他,直奔二楼卧室取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