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方衍年能克制得新婚之夜,只亲他一下,就把他塞进毯子里,抱着他要睡觉了。
沅宁想要挣扎一下,被方衍年给按了回去。
“乖,听话些,明日又要去开铺面,还得去收羽绒,要忙活的事情多着,早些休息了好。”
沅宁被毯子裹得像个蚕蛹,手脚都动不了,一张嘴瘪得能挂个壶上去,他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的。看过那么多话本子,即使不用教,沅宁也知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结果他这夫君,竟然要拿一刻千金的晚上去补觉!
“你是不是……那方面?不太好……”沅宁不是很想怀疑,可他想着方衍年之前的身体,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
他问出来就有些后悔,声音越来越小,事关男子的尊严,他怎么能这么问出口呢?早知道就假装不懂糊弄过去算了,之后也可以找三哥给他夫君偷偷补补,调理一下,起码不会让他夫君难堪。
沅宁觉得自己可贴心了,他绞尽脑汁想给方衍年一个台阶下,就看见方衍年脸上挂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是呀宝儿,你体谅体谅你夫君,咱们以后慢慢来,成不成?”
沅宁心想,惨了,他夫君好像真伤着根本,不能.人.道,也不是同情,就是有那么点心疼,他夫君这般好的人。
他蛄蛹两下往前蹭了蹭,窝进方衍年怀里,安慰道:“没事的,三哥会治可多病了,叫他给你调理调理,总能治好的,我不嫌弃你。”
方衍年抱着他怀里的“蚕宝宝”拍了拍,脸上的笑容差点出现裂痕,可算是把人哄着睡着了。
他真是要吐血了,到底谁把他们家宝儿给教坏的!不是方衍年不喜欢,正是因为他太喜欢,才不得不这般克制的。
十六岁,虽然再过不久沅宁就十七了,在这个时代有些人家二胎都生了,但方衍年接受不了,就连他,今年都十九岁了,个子都还能往上长,他们家宝儿身体都还没发育好呢,他绝对不能逞一时之快,影响到沅宁今后一生的健康。
这锅方衍年背得心甘情愿,他最心疼的宝贝,就是受半点伤害,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前半夜睡了一觉,天不亮沅宁就醒了,看着窗户外面的星星,沅宁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睡着的方衍年,忍不住浅浅叹了口气。
他夫君这般好的人,怎的就……唉!
沅宁今天起得早,家里其他人因着最近几日的忙碌,还都没醒呢。
为了昨日的宴席,还有过几日的交付,一家人已经通宵达旦地忙活了好几天了,如今放松下来,的确应该睡个好觉。
沅宁早起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和二毛玩了会儿,就听见卧房那边的门开了,阿娘这几日虽然劳累,可早起惯了,这个点就起床来给一家人做朝食。
看到沅宁坐在院子里玩,先是一愣:“宝儿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说完才一拍大腿,哎呀一声,“瞧我这记性,竟然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沅宁一头雾水,乖乖坐在院子里等着阿娘回房去,没多会儿,姜氏就出来了,把他给拉到柴房,又给了他一本小册子。
那册子有些旧了,但用料子不错,虽然翻动得不多,可时间长了,微微有些泛黄,就是保管得再好,也难免带上岁月的痕迹。
沅宁将册子翻开一瞧,脑袋就嗡地一声响。
姜氏语重心长地和他讲:“宝儿你年纪大了,如今身体也养好了,阿娘是时候教你这些事情了,免得今后什么都不懂吃苦。”
说着,姜氏似乎也是有些无奈:“姑爷他未成人爹娘就走了,从小接触的人也不复杂,许是不懂得这些,这册子你也可以拿去同他一并看看。”
一想到昨日新婚,这小两口什么都不知道,竟各睡各的一夜就过去了,姜氏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原本还想打开册子亲自教一教自家小哥儿的,沅宁就把册子给收了起来。
“阿娘不用担心,我识得字,这些都能看得懂的。”
姜氏只当沅宁是脸皮薄,将册子传给沅宁便离开柴房忙活去了。
沅宁松一口气,随后把小册子拿回房间,放到的床下的箱子里。
现在看这个似乎有些太早了,嗯……毕竟看了也用不上,而且,方才他翻了两页,发现吧……嗯,还没有以前看的那些话本子里说的详尽,花样也没那般多,连他都觉得有些太过中规中矩的无趣。
咳,不过这些事儿,他也不好和阿娘说,总不能告诉阿娘,自己懂得比这册子里还全面吧!
就是可惜,他夫君那身体,就算他懂得再多也派不上用场,不知道三哥能不能治。
天色快亮的时候,一家人才陆陆续续起来。
昨日剩的肉菜都端出去了,不过家里留了不少肉没下锅的,今天吃得也不会差。
昨天忙着招呼客人,自己没有吃上,又连着累了好几天,今日睡饱了之后被肉香叫醒,肚子一下子就饿了。
姜氏今天早上熬了松花蛋瘦肉粥,虽然肉菜都给村里人端走了,不过做菜用的油倒是剩了些,姜氏想了想,又照着姑爷说的方子,尝试着做油条。
一开始她没掌握着诀窍,还是大儿媳田氏醒了过来,两婆媳一合计,多折腾了会儿,还真把方衍年说的那玩意儿和做出来了。
方衍年没想到一睡醒还有这等惊喜,就是可惜只有油条和皮蛋瘦肉粥,如果再来一碗豆浆,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饭后,忙碌了好几天的沅家人总算重新回到正轨,该下田的下田,打猪草的打猪草,就连小光都要帮着喂鸡鸭。
沅令舟带着方衍年新给的图纸就进山了,虽然还想在家多待两天,但家里连张床都没有,还不如他在山里的屋子睡着舒服。
不过这次进山他也待不了几天,过些日子宝儿的铺子开始交付松花蛋了,他还要去铺子那边露脸镇镇场子。
沅令舒也有自己要忙的,不过出门前,还是被沅宁给拉住,说了几句悄悄话。
沅令舒:“……”
他们家小哥儿还真是好骗,他一个大夫都看不出方衍年还有这方面的毛病呢。
不过,当哥哥的,总是要额外疼惜自家弟弟的,尤其他们家宝儿以前身体差,是最近才慢慢养起来些的。
别看着沅宁如今能跑能跳的了,内里还是和普通的哥儿差着些,别说生孩子,就是行..房怕都经不得折腾。
沅令舒心里门儿清,知道自家姑爷多少懂一些医术,这般作为是保护宝儿,他甚至都有些敬佩这个姑爷了。
竟然能为着宝儿做到这个地步,宁可承认是自己不行。
“放心,姑爷的身体你哥帮你看着呢,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调理不了多久就好了,宝儿不用担心。”
听到能治,沅宁才松一口气,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方衍年才好了。
方衍年清早一起来,就看到他幺舅哥用一种非常……腹黑的微笑看着他,看得他头皮一紧。
沅令舒招招手,把方衍年给招过去:“宝儿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给你把脉开两副药吃吃,看看能不能好点。”
方衍年:“……”确认过眼神,幺舅哥就是个腹黑!
可他们家宝儿还在旁边看着,方衍年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
“嗯……”沅令舒一副思索的模样,最后没多说什么,给方衍年开了药,让他自己拿去煎煮,三天喝一副。
姜氏从屋子里出来,还以为姑爷是真病了,帮忙把药煎出来,方衍年看着那一碗黑黢黢的药,不用尝,光是闻着都苦。
不会是他真有什么病吧?
一口下去,灵魂差点飞升了。
直到吃完早饭才缓过来,今日要去镇上的铺子打理一下,顺带将一些已经腌制好的松花蛋带过去,存放到铺子里。
等快到中午的时候,找那些小乞儿换完羽绒,再慢慢回来。
沅宁有些担心方衍年的身体,一路上打伞都朝着方衍年那头倾斜着,生怕把人给晒坏了。
方衍年却嘶了一声。
别说,这药似乎还有点效果,喝完之后神清气爽的,连出门都觉得没那么热了。
莫非是什么清热去火的药?
不得不说,方衍年真相了,前段时间他上火得嘴角都起燎泡了,这吃点药下下火,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两人到了镇上,还没走到自家铺子,就已经被小乞儿认出来。
今天是赶集日,街上的人多,这群小乞儿最近找着生钱的法子,总算能有口饭吃,精神头都好很多,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的,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
沅宁看着那群小孩儿怪可怜的,去铺子里放下了东西,便也没等中午,早早就和方衍年一起到了米铺旁边的巷子,将羽绒给换了。
小乞儿们依旧很守规矩,安安静静地排队等着换铜板。
看着这一张纸稚嫩的脸庞,沅宁动了恻隐之心,和方衍年一番商定之后,决定告诉他们,今后他们在巷子里开了铺面,若是积累到一篮的羽绒了,可以到他们铺子来换。
这样十天才换一次,身上多揣几文钱,看上去都会被其他人抢走的样子,不如捡满一篮就到铺子来换掉,省得每次换羽绒都这么大阵仗。
几个小乞儿当然愿意了,每次他们换了钱,都要到处藏,但还是容易被抢走,有时候后面几天都得挨饿。
不过……
众乞儿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去人家铺面的话,怕是会影响老爷们的生意。
只是他们铺子在巷子深处,也没个后门,即使想从旁边换也不行。
沅宁想想,也是,虽然他不介意,可那些到铺子买东西的大概会介意。
“这样吧,我家的铺子每逢双数营业,酉时关门,你们若是要来换,便酉时过后来,不过铺子只会多开一刻钟,若是关了门,就只能等两日后的酉时再来了。”沅宁也觉得这样固定时间挺好的,毕竟他们也是要做生意的,不能因为一点善心,就耽误自家的正事。
小乞儿们自然没意见,还觉得两位大老爷太心善了,竟然愿意让他们到铺子去换。
他们也不蠢,若是不早早将可能会惹得两位老爷不悦的事情说出,到时候他们耽误了老爷们做生意,这唯一能还钱的买卖做不成了怎么办?
因此他们简直比两位老爷考虑得还多,生怕惹得方衍年和沅宁不高兴,从而丢了这么好的饭碗。
小乞儿们拿着钱欢快地跑了,有一些直接去粮店后门换了粮食,也有一些眨眼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沅宁和方衍年正打算离开,就看见站在巷子里粮店后门的伙计,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在这小巷子交易了这么多次,也没被赶,沅宁觉得这店里的伙计应该还是挺好说话,便和方衍年一起上前同那伙计打了声招呼。
伙计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人还挺热情好说话的,看见他们走过来就笑。
“先前就见过你几次,你们收这些鸭毛做什么?”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方衍年晃晃手里的水桶,和伙计攀谈起来,“不过是看那些小乞儿可怜,随便找点事情让他们换口饭吃而已。”
小伙计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应该是拿这件事和其他伙计打赌赌赢了,连继续深究都没有。
“我就说嘛,这玩意儿就是拿来烧柴火,味道都呛人。对了,刚听说你家开了铺子?倒是没听说最近有新开的铺子呀。”
“这不是巧了么。”方衍年笑,这铺子还没开张,就有顾客问上门来了,“就这街尾的对面,以前的千里香酒铺,听说过没?”
“千里香酒铺?霍家少爷开的铺子?不是去岁就关了么,你们给盘下来了?”那伙计随手从旁边抓了一把瓜子,请方衍年和沅宁吃。
方衍年接过来,慢条斯理地一颗颗把瓜子剥开,也不自己吃,将瓜子仁放到自家夫郎的手心,又把瓜子皮丢到这伙计丢瓜子皮的地方,从善如流地和对方侃大山。
“盘下来了,那铺子偏是偏了点,但不影响咱家做生意,毕竟咱们做这营生,放在这兰永镇,怕是也卖不出多少,咱是做县城人生意的。”
方衍年三两句话,就勾起来这小伙计的兴趣,青年连瓜子都不嗑了,连忙问他:“还有这般生意?你们铺子卖的什么东西?”
方衍年神秘一笑,开始给自家铺子打广告:“松花蛋,听说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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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方衍年:为了宝儿,行也得不行。
沅宁:不行也没事,我永远不会嫌弃夫君的[抱抱]
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