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澄望见天台的边缘。那里安装的护栏已经破损,留下不少大大小小的空洞。
向前走……不要停?
尽管感到一丝丝古怪,杨知澄还是依照便签纸的指示,向前走去。
但他留了点心眼,并没有将它塞回口袋,而是用手卡着一页,时刻关注着可能出现的新内容。
慢慢地,他已经接近了天台的边缘。
从这里,他能模糊地看到春苑小区。这诡异的4栋,好像被藏在春苑小区的一个角落。
一面朝着小区其他几栋,另一面则是朝着一扇水泥墙。
这一面远处是大片农田似的地方,而水泥墙上……
水泥墙上,有一扇门。
看不清是开是关。
杨知澄心中涌起点不安。越接近天台边缘,他就越觉得诡异。
不要停,真的不要停吗?
他站在天台栏杆边缘,破损的栏杆岌岌可危地吊在半空中,在风里晃动着。
他抬起脚,跨上了最后一步。
就在这一刻,他卡住的便签纸上出现了新的内容。
【跳!!!!】
这一次,纸上的字迹骤然变成了鲜血般诡异的红。红色字迹力透纸背,在阴沉灰黑的天空下刺痛了杨知澄的眼睛。
口袋里撕下来的那一小片宣纸突然发起烫。
杨知澄毫不犹豫地拖起宋观南,向着反方向疯跑而去!
第28章 春苑小区(12)
便签纸也如同火烧一样烫了起来。杨知澄紧紧地抓着它,掌心几乎要失去知觉。
后脑勺飘过一片诡异阴寒的风,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着宋观南冰冷的手腕,向楼下疯跑。
8楼的门上霉斑更重,大片的木质门板被染成诡异的蓝黑色。杨知澄快速地冲了过去,将发霉的大门甩在身后。
转过拐角,他又看到了那袋放在701门口的垃圾。垃圾不知何时已经歪倒在地,诡异粘稠的液体从袋子封口处流了出来,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地上扭曲地流淌着。
杨知澄不敢触碰,快速但小心地绕了过去。身后的腥臭味变得愈发浓烈,他没有回头,继续下至了6楼。
一转弯,他就差点被602大开的防盗门迎面拍上。
上来的时候,这扇门明明是关着的……
背后阴寒诡谲的风依旧漂浮着,口袋里的便签仿佛起了火,烫得杨知澄头昏脑涨。
此刻也没空给他去深究。他一脚踹开防盗门,但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骤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吸力。
脚下一个踉跄,他差点向后跌进602的大门里,只在最后一刻被宋观南一把揪住了衣领。
宋观南面无表情,冷漠却强硬地将杨知澄拖了回来。
602恐怖的吸力还在继续,木门也吱呀一声打开。杨知澄摔在宋观南怀里,没办法回头看,只能被宋观南死死抓住,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
5楼,很快就到了。
在他们拐过一道弯时,6楼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门关上了。
吸力一停,宋观南还没来得及松手,杨知澄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笑。
那声尖笑的主人嗓音沙哑,像是粗粝的砂纸磨过石头。杨知澄脑子嗡地一响,差点摔倒在地。
这声音好像,来自502室……
“走?”那声音的主人笑道,“走?你怎么能走?”
凄厉的声音劈开脑仁。
“为何能走!你们为何能走!”
“闭嘴!”
宋观南突然冷喝一声。
他原本麻木的脸上泄露出一丝冰冷威严的神情。好像在那一瞬间,他又从这已死的身躯上复活了一般。
杨知澄怔了怔。
而凄厉的声音骤然一顿。
“是你,是你?!”声音里多了些惊恐,“是你!宋……”
最后的两个字越来越低。
宋观南?宋宁钧,还是宋什么?
杨知澄也不敢拖时间,尽管什么也没听清,他也只能扯着宋观南继续向楼下狂奔。
4楼与先前别无二致。402房门关着,而401房也还是开着一条缝。杨知澄转弯时恰巧瞥见一眼,只见门缝间那供桌上还飘荡着青烟。
供桌上的遗像模模糊糊,他一下子没看清楚,只觉得那人影很熟悉。
很快,4楼便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但看到3楼时,杨知澄头皮便是一麻。
301从木缝间渗出的鲜血,已然将整个三楼浸满。满地的鲜血汩汩流下,顺着楼梯一路向2楼淌去。
躲是躲不开了。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寒风如芒在背。杨知澄踩着血泊,正想离开,猩红的血液里却猛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苍白细瘦,仿佛只剩下骨头的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脚腕。骨刺嵌进皮肉里,传来尖锐的痛感。杨知澄一脚踹了过去,将那只手踢成了两段。
但血泊中,又骤然冒出了三四双手。那三四双手缠绕而上,一齐拖住他,不让他往前走。
他奋力挣扎,在血泊中艰难前行。从里面伸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分外可怖。
“宋观南!”杨知澄没办法,只得低声叫道。
宋观南如同鬼魅一样骤然出现在杨知澄身前。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杨知澄感觉到他攥着自己的手铁钳般收紧,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折断。
血泊里似乎传来遥远的惨叫。宋观南回过头,杨知澄对上他那双漆黑诡异的眼睛。
杨知澄怔愣一瞬,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了上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直直插入自己的天灵盖一般。
“啊!”剧烈疼痛让他下意识惨叫了一声。眼前的画面变得一片模糊摇曳,色彩斑斓晃动,只剩下宋观南那一双漆黑的眼睛。
宋宁钧说过,拥有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他让宋观南来帮自己……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杨知澄抓住扶手,一把扯上宋观南的衣袖,艰难地向楼下继续跑去。
202的门口大开。
小女孩站在大门中央,满眼血泪,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送着他们下楼。杨知澄似乎看到她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尖锐可怖。
但直到他们离开,她都未曾阻拦两人。
下至一楼。两扇对称的门,一左一右。在杨知澄路过时,它们静静地关着,连门口插着的艾草都没有晃动。
正好。
杨知澄只来得及升起点庆幸。一转弯,便是迎面对上了4栋楼底下的大铁门。
门外,还是那一片深灰色的雾。
他试图拧动铁门的门锁。不知是不是许久未用的原因,门锁锈在了一起,他废了很大劲,才听见咔哒一声响。
阴寒诡谲的风又一次缠绕了上来。
杨知澄未曾犹豫,一把推开门,冲进了这片诡异的浓雾之中。
……
在进入浓雾的那一刻,他口袋里的宣纸忽然也热了起来。
和便签纸的热度不同,宣纸仿佛火舌灼过皮肤,带着一丝丝怪异的痛感。杨知澄掏出来一看,发现那片宣纸不知何时开始,正在慢慢地融化。
它和浓雾有什么关系?
杨知澄微微皱眉。
深灰色的雾气好像淡了些许。杨知澄越往前走,雾就越淡,宣纸也越来越小。
红色的砖墙逐渐变得清晰,连带着墙上一扇铁皮门。
当他踏出浓雾的一瞬间,手中的宣纸彻底变成了一片灰烬。
口袋里的便签纸也不再发烫,杨知澄将它拿了出来,只见上面的红色字迹已经消失了。
连带着所有歪扭的黑色字迹一起。
头痛不再和方才一样剧烈,他向前,拉了拉铁皮门。
这扇门很轻易地开了。
不知为何,站在门外,他看不清门里的景象,只能看到朦胧的黑暗。
他咬了咬牙,拉着宋观南,一步跨了进去。
天旋地转。
视线变得清晰时,杨知澄已然站在一条小巷中。
得救了吗?
他拿出手机,信号已然回归。微信里一下子弹出不少消息,夹杂着几个未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