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发带缠上双目,牢牢绑在脑后。
怀生心想她这一身法衣是木槿真君亲手炼制的,拢共只有三件,师兄每日都要给她淬体,她总不能每天都烧一套吧,哪有那么多的法衣给她烧。
当即便道:“那我把法衣脱了。”
辞婴静了静,之后淡淡“嗯”了声。
待得窸窣的脱衣声结束,他骈住左手食、中二指,道:“握着我的手指抵住你心窍。”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泛着玉白之色,在氤氲的水雾中只觉赏心悦目极了。
想起这两根漂亮的手指要碰的地方,怀生无端觉着耳热。她凝一凝神,托起他手腕,将他手指抵上她左侧胸口,道:“好了。”
话音甫落,一股精纯霸道的灵火猛地灌入心窍,将心窍灼烧得又热又疼,怀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骤然明白辞婴为何要说怕疼也躲不了。
他这回用来给她淬体的重溟离火可比从前强了十倍不止。
辞婴虽封了二感,但听觉还在,听见她略带痛楚的吸气声,静了静便道:“忍一忍,只会疼一会。”
心窍处的内星对应着北斗七星中的天玑。重溟离火霸道的力量将天玑内星中的杂质缓慢煅烧成灰,又强势吞噬掉星窍里的不安分灵力,淬炼精纯后反哺回内星。
心窍中的灼痛感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极舒适的充盈之感。
怀生心神浸入其中,慢慢入了定。等她从入定中醒来时,辞婴抵在她心窍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察觉到她从入定中醒来,他低声道:“把法衣穿上,运转淬体功淬炼心窍附近的经脉,我给你护法。”
他的双目仍缚着发带,额角出了一层薄汗,唇色苍白了不少,可见方才给她淬炼心窍费了不少心神。
他总是如此,不声不响又无微不至。
怀生心不在焉地取出法衣套上,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辞婴。
“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忽然问道。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这话不过是随口一提。
辞婴掩在布带下的眼睫微微动了下,静默片晌,他缓声道:“因为你很不懂得对自己好,所以我得对你好,把你欠自己的那一份都补上。”
怀生本以为他会说一句“因为我喜欢你”。虽不是她预料的回复,但不知为何,辞婴的答案比一句“我喜欢你”更令她动容。
拢着衣襟的手缓慢垂落,心口无端泛起一点细密的疼,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自己。
她现在就想对自己好一点。
平如镜的水面无声泛起涟漪,少女膝盖支地,直起身超前倾去,左手扶着他肩膀,右手捏住他垂在脑后的发带,猛然一抽。
随着发带缓缓扯落,她轻轻吻住了辞婴冰凉的唇。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像一片花瓣落在水面。
唇对唇地碰了下,怀生抬目去看辞婴,见他阖目端坐无动于衷,想起徐蕉扇从前说的话,又矮下身,耳朵附上他心口。
她却是不知,布带解开后辞婴的二感并未完全回归,待他解开灵台的封禁才会彻底回归。
辞婴很轻地碰了下唇,带着点不确定,挑开眼皮,低眼看向正认真听他心跳的姑娘。
他的心跳低沉平缓。
徐师姐说一个人喜不喜欢你,亲他时听一听他心跳便知道了。
怀生怀疑他的触觉是不是还没回来,要不然他的心跳怎可能这么和缓。
她才不信他会对她的吻无动于衷。
正胡思乱想着,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要听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除了一点沙哑,与平常一般无二,跟他的心跳一样平静。怀生缓缓坐直身体,问辞婴:“师兄的触感回来了吗?”
辞婴“嗯”一声。
怀生点点头道:“很好,我想做些令我自己开心的事。”
她说完捧住辞婴脸颊,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
她力道不轻,四瓣唇相撞时,二人内唇被牙齿磕出一点痛意。
怀生有些懊恼,先前的蜻蜓点水太轻,这会又太粗暴,都磕出血来了。二人头一回亲,可不能叫他落下什么阴影。
她稍稍松了点力气,道:“再来一次,我轻点。”
她说话时嘴唇还贴着辞婴,辞婴清晰感觉到她唇隙呵出的热意和温温软软的唇肉。
这一刻,辞婴终于确定发带抽离时停在他唇上的,是她极轻的一个吻。
他的思绪很快便被唇上的一点痛意给扯了回来,她张嘴含住了他的唇,不轻不重地吮了起来,吮咬的地方恰是他被牙齿磕破的地方。
辞婴的眸子一下便暗了下去,这青涩又毫无章法的吻技叫他觉得熟悉,好似又回到了他们在妖蟒洞穴的那一日。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腰身泡在泉水里,背挨着枫香树埋在水中的一截树身,手背上的青筋却一段一段鼓起,带着些许隐忍。
她将他的唇弄得很湿润也很暖,像是把她的体温渡了过来。吮咬半天,她终于松开他,一只手抚着他唇,另一只手堂而皇之地摸向他胸膛。
辞婴按住她钻入衣襟的手,哑声问她:“这是要做什么?”
他原先苍白的唇色被她吮出血色,狭长的眼尾也有些发红,总显得冷感的漆黑眸子仿佛润了一层水雾。
一股口干舌燥之意油然而生,怀生舔了舔唇,道:“我要摸一摸你的心跳。”
她就坐在他腿上,头与他挨得极尽,近到呼吸可闻。
辞婴想起方才她贴在他胸膛的行径,瞬时明白了些什么,道:“又在徐蕉扇那里乱学什么了?”
自打她在徐蕉扇那里呆过一晚后,她对他变得格外的直白。大剌剌地要他抱要他哄,想见他也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从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是如此,直白得理直气壮,好几回叫辞婴无言以对。眼下这场景,倒是又叫他想起了那段时光。
怀生还是执着地要去摸他的心跳,“师兄,你的心跳得快吗?”
辞婴垂着眼看她。
他一项自诩自己的自控力不错,除了她自散真灵那次失控过一回,旁的时候他都能很好地克制住那些翻涌的情绪,好的坏的,痛苦的快活的,都能很好地藏起,不叫人看出。
就连在不周山,意识到自己无法陪她离开苍琅,也只用了一个夜晚的时间便接受了这个结果。
但偶尔他也会想任性一下。
随心所欲不受拘束地,任性一下。
血液在体内翻涌,沉眠在泉底的万把断剑发出“嗡”的低响,水珠从水面震出,像漫天悬在空中的雨点。
怀生只觉腰间一紧,眼前光影晃动,便已经被辞婴抵上枫香树。
辞婴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拨开她脸颊上的湿发,摩挲起她变得红润的唇,他背着光,垂下的眸光落在她唇上。
怀生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感觉到一种攻击性,一种肉食动物进食前的攻击性。
辞婴扣住她下颌,俯身吻住了她。
与怀生只会盘旋在唇上的吻不一样,辞婴直接便攫住了她的舌尖,不轻不重地咬着,抵在她下颌骨的指腹却慢慢用力,逼她张大了齿关,纵着他越吻越深,也越吻越用力。
二人纠缠的气息混乱急促,喘息声不停,怀生好几回呼吸不继,每到这个时候,辞婴会稍稍停下,给她渡一点气,接着又继续,细致地充满攻击性地亲吻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生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师兄是想要与她双修吗?
然而除了亲吻她,他再无别的动作,一只手甚至牢牢扣住了她松散的法衣,不叫她泄出半点春光。
怀生被他吮咬得意识涣散,趁着辞婴松开她舌头的间隙,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就在她以为辞婴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势时,他却抬了抬身,轻啄她的唇角,一字一顿地问她——
“还想听吗……我的心跳。”
第88章 赴苍琅 黎辞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 贴着怀生唇角说话时,他身上那幽冷的寒木香比合欢宗的合欢香还要叫人意乱情迷。
怀生细喘了一声,回他道:“想。”
辞婴松开钳在她下颌的手, 往下扶住她腰身, 正要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听他的心跳。结果这姑娘压根儿不按常理出牌, 勾在辞婴后颈的手猛一用力,二人的位置便对调了。
怀生坐在辞婴腿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向他身后的枫香树。
“师兄,我要用我的方式听。”
辞婴坐在泉边,背靠枫香树半仰着身,一只手还充当起她的腰封,紧攥着她腰间的衣裳。他刚想张唇说话,谁知唇瓣一暖,她的拇指不知何时抚了上来, 沿着他的唇线细细摩挲。
怀生学东西从来不慢, 刚刚他对她做的, 她已经依葫芦画瓢地模仿上了。
只她不仅摩挲他的唇,还沿着他五官的轮廓仔仔细细地抚触他的脸,眉骨、眼睫、鼻骨还有下颌。
掌下的这一张脸线条冷硬,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 一双凤眼冷峻锋利。周身肌肤冷得犹如在寒潭浸泡过一般, 跟幻象中她触摸到的体温分毫不差。
怀生垂眸看着他,眼前这张脸与幻象中的脸渐渐重合在一起,她心中忽然就涌出一点难以言喻的冲动, 想复刻她在幻象中对他做的事。
当即便俯身去吻辞婴,与他唇舌勾缠,方才捣弄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的舌头此时听话极了, 由着怀生吮咬。
悸动如汹涌的潮水一下便淹没了她,与幻境中的感受竟诡异地重合在一起,只是少了一份难过和不舍。
心脏在欢愉中如若擂鼓,这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悸动。在那光怪陆离的幻觉中,她的一颗心也是如此,跳得又急又快。
怀生挑开辞婴衣襟,右手探入,掌心覆上他左胸,一缕温暖的灵力从她五指涌出,缠在辞婴心脏。
耳道遽然响起一道又快又重的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地撞着她的耳膜。
怀生的舌尖从他嘴里退出,贴着他耳廓说道:“师兄,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得好快。”
随着她这一声话落,他的心跳骤然加剧,喘息声也愈发重了。
怀生抬起身,微垂眼看他。就见他额角汗水细密,鬓发凌乱,一侧衣襟被扯开,露出一截长长的锁骨。
怀生的目光落下时,辞婴已经挑开薄白的眼皮,幽深的眸子静静回望她。
怀生缓缓问他:“黎辞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辞婴眼睫微动,目光掠过她按在胸口的手,反问道:“你以为谁都能对我做这种事?”
又是亲又是扯衣裳又是摸胸口,真当他是个好脾气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自荐枕席想要与他双修阴阳的仙神,辞婴连片衣角都不会让他们碰。
倘若不是一颗心系在她那,岂会容她如此放肆?
怀生听出他的意思,看着他轻轻笑了,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那遇见我之前,有人对你做过这种事吗?”
问出这话时,怀生想起了在他记忆中看见的那个清艳绝仑的女修。姿容如此出色的姑娘,倘若是涯剑山的修士,定然不会籍籍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