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哪?去哪?李狸是明天下午在这边的飞机。
但是她不敢反驳他,说了声“好。”
回到房间里,在走廊上跟李舟渡错身而过,他仿佛没有看见她。
李狸回到房间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敞着,里头空无一人。
她心里知道,是糟糕了的。
半个小时后,李狸拖着箱子在地库上车,李舟渡一言不发地往外开,在九点多钟上了高速,往S市去。
李狸有些慌乱,说:“哥哥。”
“东西是他送你的是吧?”李舟渡看来非常平静,“回去砸了扔了,不要再用。”
“……好。”
她知道这件事外人看来有多荒唐,也无比心虚地想自己本来今天都要跟谭移的事情一起处理干净了,怎么又那么背时地被李舟渡逮到了马脚?
李狸懊丧不已,又很快自我安慰地想,今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发生什么对吧?
就是谭谡来房间找她说话嘛,编个借口糊弄糊弄,毕竟李舟渡什么都没看到呢。
她说服了自己,编了一套理由,开口解释:“其实他今天来是因为、”
“你暂时不要说话,”李舟渡控着方向盘,整个人陷在黑暗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我什么都不想听。”
李狸闻言,龟缩进了副驾,尽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高速上的车子很少,李狸发现他在越开越快,身边的树木都成了一闪而过的虚影,偶尔碰到其他车也是一瞬间就被甩开老远去。
仪表盘上的码数冲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李狸有些害怕,她说:“你慢点开啊。”
李舟渡一直没有回应。
李狸带着哭腔说:“你吓到我了,李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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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卡死我了,第一次一个情节写满了一章
[求你了]
第52章 深夜十一点多,汽车开进……
深夜十一点多, 汽车开进车库。
李舟渡没有熄火,靠在座椅上,任发动机一直响着, 大灯的光照亮了面前半扇雪白的墙壁。
一路上脑袋里,都在反复播放刚刚最后的对话。
-你在说什么屁话?
-就当我是开个玩笑吧,舟渡。我只是在想,到底谁是会把她拖进深渊的那个?
李狸的心脏还在为刚刚高速上极速时刻猛跳, 她看向李舟渡,目光微微有些担忧。
想说些什么又难以启齿,咬了咬唇, 按上了把手,想要下车。
李舟渡这时说:“你是不要脸面了么?”
她的手顿住。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说:“爷爷一生清正坦荡,而你在做什么呢?李狸。”
“不自惜、不自爱,不清不楚地周旋在兄弟俩之间, 糟蹋自己的青春也败坏李家名声。”
“爷爷最后留的话,是跟谭家的婚事作废,不用再考虑,”李舟渡问,“你真的把他的嘱托放在心上过吗?谭移的事还不够你吃教训是吧。”
他说:“爷爷那么疼你,临走之前还那么担心你。你这样胡来乱搞, 觉得他会高兴吗?”
李狸维持着扶着车把手的动作没有动, 但是他听到很轻、很轻的吸气声传过来。
不是以往的声势浩大的假哭,是真的, 很伤心地在哭。
李狸的身体在车内灯光下,隐隐可见颤抖。
李舟渡说:“你一直不喜欢我管你,好。那就以后好自为之。”
这是他第一次, 用这样失望的态度跟她说话,李狸一下慌了神,她回身抓住李舟渡的衣袖,带着哭腔说:“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的。哥哥。”
——
那夜李狸整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眼睛肿肿的像是顶着两个荷包蛋,她闷不吭声地下楼,拿着盒子,到别墅外面交给了快递员。
那里头是谭谡送她的冠冕。
她倒没有真的不爱惜东西到如李舟渡所言直接扔了砸了,只能喊来快递上门,同城寄送了出去。
回头再叫李栀子那边也原样寄还回去,就算是两清。她是这么打算的。
文曦一早起床,穿着睡衣下楼,看到李狸吓了一跳。她甚至都不知道小猫儿竟然回了国。
文曦问过她,才知道李舟渡昨夜回来又走了,只把她丢回家里了。
文曦扶着李狸的肩,带她去餐厅吃早饭,招呼她坐在身边,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问:“是不是跟哥哥吵架了?我帮你说说他。”
李狸摇头。
她的勺子搅着白粥,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
文曦看她没有精神,问也不想说,便安慰道:“回来了就正好多休息休息。伯母下午带你去逛街,不要不开心?”
她见在李狸这头问不出东西,便回房打电话给了李舟渡,问他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李舟渡不愿意多说,只疲倦道:“我们没什么,您不用担心。”
这些话文曦一个字都不信,又问他:“你昨晚都回来了又跑哪去?”
“外头的事没忙完,”他说,“忙完就回去。”
文曦忧心忡忡地挂断了电话,只能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没说破到她这儿来,大约就是自己能处理。
她多想也没有用。
她下午就带着李狸去了按摩馆做SPA,一人一间包厢,技师手法娴熟地摩挲着背部肌肉,她闻着精油的香气,在将睡前听到电话接起。
那头是齐溪,谭谡想要约他们夫妻俩吃饭,给他们当面道个歉。
文曦不明所以,以为是生意上的事,说:“让谭谡直接约浚川就好。再讲大家那么熟了,谈得上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话?”
这时电话那边扔下了一个惊雷:“是谭谡他跟李狸两个的私事,我作为母亲还是应该出面给你们家一个交代。”
文曦一下惊得目瞪口呆:“你说的什么私事?谁和谁?”
齐溪耐心道:“就是谭谡跟李狸在一起的事。谭谡跟我解释是说,李狸年纪小,又在外头读书,想着等她毕业回来再跟家里摊牌。结果年轻人感情好分不开,李狸回国找他,正好被舟渡撞见了。听说最后闹得不太愉快。”
文曦还是不可置信:“你说的是李狸?是我家小猫儿吗?没弄错人吧?”
她温声道:“说是早在李狸在言契工作的时候,谭谡就很喜欢。两人正式发展起来,还是她出去读书之后。谭谡为了见面,每个月起码得飞一回。”
对上了,是都对上的。
文曦在不可思议之后,冷静下来细想,两人年龄相差并不特别离谱,中间又有个谭移,是以她从来没想过两人会生出什么事情。
李狸昨夜没有休息,在按摩的时候昏昏沉沉睡过去,时间到了接到电话,在大堂看到等待的文曦。
她自然地挽上文曦的胳膊,两人亲如母女。
文曦带着她往外走,看着她缓过来的脸色,突然问说:“是为了谭谡,跟哥哥吵架了吗?”
李狸猝然回过头,她内心慌乱至极,以为是李舟渡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伯母。
然后她就从文曦的嘴里听到了完全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一个由谭谡编造的、完美的故事。
说他们如何在工作中发生了感情、如何在跨国恋下坚持了大半年,如何难分难舍到李狸必须回国见他这面。到如何被李舟渡不小心发现端倪,由于他护短心切,双方争执起来。
李狸顿时就知道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她被谭谡架住了。
就像当时上电视的采访一样,被他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还无法反驳。
她能怎么解释这次回国的原因?
怎么解释她跟谭谡的关系,和那一张张往返的机票?
谭谡编造的伪逻辑,她有勇气去打破吗?
她能跟长辈说,她跟谭谡之间只是因为她被谭移背叛,而报复性地产生身体层面的交流吗?
李狸慌不择路地搬出李舟渡来当挡箭牌,同文曦说:“伯母,我已经听哥哥的,准备跟他断掉了的。”
文曦拍拍她的手,安抚说:“这事跟哥哥没关系啊,得小猫儿你自己喜欢。”
谭谡的条件怎么来看,都是婚事的上选,除了小猫儿跟谭移那层尴尬的关系有些不怎么好。
幸而她们两人从高中毕业就早早被分开了,知晓的内情的不多,之前的事都可以当成小孩子间的玩闹。
文曦很开明地道:“谭谡的情况我是了解的,家世好、品性好、人干净正直,也有责任心。”
“哥哥也没有感情经验,只是一味挑拣着别人的缺点。实际世界上也没有完美的人,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们家里都不是问题。”
李狸面对着文曦的好意,被谭谡这阴险的一招气得发抖,她根本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卑鄙,会抬出长辈来逼迫自己低头。
她只能咬着牙关,勉强笑道:“我跟谭谡的感情,没有到这个份上。您先别答应见他家里人,好不好?”
李狸本来已经打算跟谭谡断联,还是被气到在房间里给他打过电话去怒骂:“你是不是有病?”
谭谡问她:“那天回去李舟渡为难你了吗?”
“你到底跟别人胡说了什么?”李狸怒火中烧。
谭谡玩着手里的钢笔,轻松地说:“那天的事不是还没谈完?那就摊开到纸面上来公开谈吧。”
“私下不行?”
“不行,”他笑,“你上次说我没有立场,单打独斗的谈判对我不会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