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有点累,我先去睡了。”他说完就上楼了。
虞白呆在原地。
第二天江寄舟和虞白解释了是和别人闹矛盾了,所以不小心迁怒于虞白,和她认真道了歉,可虞白不相信,江寄舟有时候会冲动,可他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对自己冷脸的人。
可是江寄舟不再解释。
他开始对虞白冷淡,像鲜花铺满的花园尽头,陡然生出万丈悬崖的猝不及防,这种落差感让她失落,而江寄舟却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虞白的情绪。
周六是虞白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三天。
可是江寄舟好像早就忘了一般,并没有任何暗示,虞白压下心底的那股不详的感受,专心眼前的习题。
数学公式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圈,不断在眼前重叠,虞白心烦的闭上眼。
“白白,吃个糖。”明镜丢给虞白一根棒棒糖,托着腮撑在桌面上,笑眯眯的说,“白白,周六你过生日,想好怎么庆祝了吗?”
虞白勉强撑起一丝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在学校里,只有明镜这一个好朋友,还有江寄舟他们那群朋友有时也会一起聚。
“江寄舟怎么说?问问他,这是你十八岁生日呢,一定要隆重啊!”
说着,明镜要去喊江寄舟,被虞白拦住。
“不用问他了。”
明镜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太对劲儿的氛围,她回头盯着虞白,看到虞白面色苍白,眼神飘忽的样子。
“你们吵架了?”明镜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坐下,小声问虞白。
虞白摇了摇头,她和江寄舟没有吵架,明明之前很好的,是他突然对自己冷淡了。
她难受的心被揪住了,疼得呼吸都困难,满脑子都是江寄舟的脸。
“那是为什么?”明镜皱眉。
“江寄舟喜欢别人了?”她小心翼翼问。
这个问题让虞白心里一慌,如果江寄舟真的移情别恋,那该怎么办,她做不到失去他,也做不到没有尊严的挽留他。
“还是说他腻了?”明镜继续猜测。
虞白只是一味的苦笑,她已经丧失了力气,觉得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听着明镜残忍直白但是确实存在极大可能的原因。
“我要去骂死这个家伙,太可恨了!”明镜义愤填膺,要去和江寄舟当面对峙。
虞白拉住了她,终于开口,“没事的,这是我和他的事,我会和他解决的,谢谢你镜子。”
明镜深深的看了一眼虚弱的虞白,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好吧,没事的,白白,他那种人,从小被人捧着,浪荡花心,喜欢你的时候能把你捧上天,不喜欢你的时候就弃之如履,现在高考最重要,你不要因为他影响了心情。”
虞白抿唇轻笑,心里却痛到滴血,跨年夜那天和明镜他们一起去看烟火时,偷偷牵着的手,好像还在心里留有温度,灼烧到痛不欲生,可面上却只能微笑,“我没事的,谢谢你。”
心不在焉地撑过了下午的课,虞白走到教室外面等江寄舟,江寄舟出了教室看到她,走了过去,眉眼间淡淡的笑意有些许疏离,语气也是淡淡的,“我有事,你先回去。”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从前他是每分每秒都恨不得粘着虞白,即使有事也会和她报备,可现在却只是淡淡的一句敷衍,虞白深吸了一口气,叫住江寄舟。
“江寄舟。”
声音颤抖着,好像下一秒会落泪。
江寄舟转身,眉头紧皱,并不说话。
就这样静默着,终于,虞白用尽身体全部的力气开口,“你去干什么呀?”
“有点事。”
江寄舟似是不忍,他走到虞白面前,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乖一点好不好。”
虞白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
江寄舟唇角勾起笑。
他走了,虞白眼里的泪安静无声的落下,像断线的珠子,可再没有人心疼的捧着她的脸,去安慰她。
虞白甚至不知道她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趴在栏杆上,任由风吹着,直到脸上的泪水干透,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完,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她仰头怔怔的看着深蓝的墨色天空,眼中闪出跨年夜那天绚烂的烟花,烟花绽放的那一刻,美丽的无与伦比,可转瞬即逝,是不是他们的结局也是如此呢。
虞白忽然感到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拥有过再突然失去。
第三十四章 真相
江寄舟突如其来的冷淡并没有持续太久。
周五那天下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庭院里春色盎然,虞白和江寄舟在春天来临时栽的花已然冒出绿芽,虞白趴在窗台上, 神色惆怅的看着朦朦胧胧的烟雨景象。
她不再看了,走到钢琴边坐下, 这架钢琴是江寄舟买来送给虞白的, 放在卧室的一角,纯白无暇。
少女脖颈纤细, 低垂的弧度柔弱美丽, 耳边的碎发些许凌乱,指腹按在黑白琴键上, 忧伤动听的乐曲流淌在房间里。
江寄舟推门进来的时候, 就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他靠着门框, 安静地注视着虞白,眼神深沉。
思绪蓦然间飘到了那天见林韵的时候。
林韵是个疯女人, 江寄舟害怕她会伤害到虞白, 所以让虞白先离开,自己去见林韵, 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虞白的妈妈在江峰结婚前和他是恋人,后来江峰和江寄舟的母亲结婚, 在婚内他们还维持着不正当关系, 江寄舟的母亲遭遇好友和丈夫的双重背叛而一病不起,最终病逝。
当林韵告诉江寄舟的时候, 他第一反应是荒谬, 不可置信。
“你不信吗?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你爸,是不是和虞白的妈好过?你妈的死又和虞白的妈到底有没有关系?”
林韵面色平静,像是料定江寄舟不会相信, 她说完后,给江寄舟看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江峰和虞女士年轻时的照片,很亲密,江峰看她的眼神是深爱无言的。
“不然为什么虞白她妈这么放心把她托付给你爸呢?”
林韵嗤笑一声,不再说话,安静看着江寄舟的反应。
江寄舟垂眼,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林韵的话如晴天霹雳,击碎了一切安宁,他想要装作看不见听不见,可是那么清楚明白。
如愿看到江寄舟的脸色一点点灰败,涉及到与他母亲有关的事,他总能轻易丧失理智,想到他曾经高高在上而如今溃不成军的模样,林韵心里无比的畅快。
江寄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世界很暖,只有他身上冰冷彻骨。
虞白的笑,变得那么扎眼,让他烦躁,她柔软的手,牵到他的手时,不自觉甩开,一靠近她,脑海里林韵的话就浮现在耳边。
江寄舟拼命找回了理智,他怎么可以凭借林韵的一面之词就这样对待虞白呢。
江寄舟去找了江峰。
他神色躲闪,不愿提及往事。
虞白是无知的嫌疑犯,在短短几天,被江寄舟判了死刑。
她的钢琴声是这么的好听,她就像天使一样,出现在自己灰色的世界里,明亮温暖,纯粹干净。
江寄舟抬腿走到虞白身后,他的手抚上她的脖颈,肌肤柔软细腻。
虞白身子一颤,钢琴声停止,她想回头,可被江寄舟按住后脑,不能动弹。
“江寄舟。”虞白小心翼翼的叫他。
“继续弹。”江寄舟声音很轻,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虞白忐忑着按下琴键。
江寄舟的手顺着她的脖颈,到精致的锁骨,细细的摩挲着锁骨上的一颗小小的红痣,随后继续胸口处,一片柔软,在要触碰到花苞时,钢琴声乱了音调,虞白颤抖着回头看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江寄舟抽回手,温柔的擦着虞白眼角的泪。
“怎么总是哭?”江寄舟轻声问。
虞白的心脏疼疼的,对江寄舟的依恋让她心痛,她小声问江寄舟,“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江寄舟轻轻捂住她的眼睛,“没有。”
虞白心里更加难过,她带着哭腔,问江寄舟,“那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冷淡?”
江寄舟俯下身,吻落在她脸颊的泪上,湿漉漉的,“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嗓音温柔清冽,虞白咬着唇,这些天的委屈在此刻喷涌,哭的像个小孩子。
江寄舟捏了捏她的脸,桃花眼里漫开宠溺的笑,“小哭包。”
虞白靠在江寄舟的怀里,皱了多天的眉头,终于舒展,江寄舟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样。
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再次被主人捡回去,虞白开始患得患失,但是她却没了撒娇的勇气,连明天她的生日就都不敢提,不管他记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只要他还和自己在一起就好,虞白忽然感到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已经迷失自我了。
次日周六,天放晴了。
一上午,虞白就收到江叔的邀请,去和他一起吃饭,给虞白庆生。
虽然江寄舟说不让虞白和江叔见面,可是江叔言语恳切,他受不了林韵的精神折磨,和林韵分开一个人住,虞白心里也有所不忍,况且他只是给自己庆生。
于是,虞白换了身衣服前去赴约。
餐厅内装潢雅致,餐桌上有一水晶瓶,插着几枝百合花。
江叔给虞白一条项链作为成年的礼物,他笑的慈眉善目,“白白长成大姑娘了。”
虞白不好意思的抿唇笑。
“谢谢江叔。”
“和江叔还客气什么。”
“你尝尝这个鱼片,是他们家的特色,很鲜嫩。”
江叔像是看自己女儿一般的看着虞白,虞白心里暖暖的,夹了菜到碗里细细品尝,随后点头,“嗯,确实很好吃。”
“唉,要不是我糊涂,现在也能和寄舟我们三个一起吃饭了。”江叔叹了口气,虞白手里的筷子一顿。
“你知道江寄舟母亲是为什么去世吗?”
静默的片刻,江叔忽然开口道。
虞白愣了下,摇摇头。
江叔缓缓讲述起这桩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