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英跟说什么大秘密一样压低声音用气音说:“她去派出所告她男人杀人了。那年冬天不是死了个武装部的同志么,一个姓曾的小伙子,听说也是她男人杀的。”
宋露白眯起眼,“也?这几年他又杀人了?”
赵红英纳闷,“听你这话,你知道他以前杀过人啊?”
宋露白道:“我不知道,不是刚才听你说的吗?”
赵红英“哦”了一声,继续道:“他没杀人,但把人打伤了,被赵陆军打伤的人好像也是沈玲玉的同乡,也是你的同乡,那事发生后,沈玲玉就去派出所告发他了。”
“为啥呀?赵陆军为什么会伤人?”
赵红英摇头说:“听说他不允许沈玲玉出门在外和别的男人说话,不准她对别人笑,她和哪个男的多说几句话回家就得被他说,你说这样的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咋这么能吃醋呢?人这辈子咋可能不和异性说话?”
“光说十六团的人了,你三姑姐呢,不是也在城里?让我说还是你三姑姐在妇联的时候好,能压住那些男的,不像现在,像冯小龙那样不要脸皮的男人太多了。”
卫昭能压住是因为她背后站着卫扬,那些犯浑的人都忌惮。
宋露白说:“姐带着孩子回首都了,往后应该不回来了。”
赵红英惊讶的“啊”了一声。
突然想起一个人,宋露白问:“唐学文呢,他这几年老实不?”
赵红英笑说:“一物降一物吧,他这几年还挺老实的,庞娟那儿子听话,现在喊唐学文叫爸,冬天的时候唐学文还带着庞娟和那孩子回了一趟老家,回来的时候庞娟母子身上都换上了新衣裳。”
宋露白觉得还挺不错,她又说:“你家小辉在城里读高中,毕业了吧?”
赵红英点头,“是毕业了,就是安排的工作不咋好。”
她想求宋露白帮忙把人安排进罐头厂,但又觉得不该张嘴。
宋露白说:“我正要给你说,卫扬得到消息了,高考今年就能恢复,年前估计就要考试,让你家小辉好好复习,要是学习还成,先别让他工作,腾出更多时间好好学习。”
赵红英惊讶的睁大了眼,“真的啊?”
宋露白点头说:“正式通知没发出来之前,你别大肆宣扬,知道这事儿就行,抓紧机会,就算考不上大学,考个大专也能分配上好工作。”
赵红英兴奋的不行,“我知道了。”
俩人说到宋露白下午快上班的时间才不得不停。
宋露白给赵红英装了半兜苹果,将人送到路上还有点恋恋不舍。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和人坐在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了,说完那些,她觉得浑身轻松。
等走远了,赵红英回头说:“小宋,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同志,我下次给你送点咸菜过来。”
宋露白点点头,挥挥手,牵着孩子去单位。
孩子放暑假了,过个把月才会开学,她只能把孩子带到局里去上班。
好在单位里有不少小孩,可以一起在外面玩。
九月份,首都召开了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十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
这次具有转折意义的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的知识青年、复原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会议决定,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
10月21日,各大新闻媒介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并且通知本年度的高考将在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
宋露白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着报纸,看到报纸上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心里多少有点可惜。
如果早一点,她肯定也会报名,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各个单位办公室里都在讨论高考恢复的事,但最激动的是下乡的知识青年群体。
最近正是农忙的季节,农场里的知识青年们听闻高考恢复的消息后,不少知青集体罢工,闹着要好好复习参加高考。
阵仗闹的不小,机关开会后商量出解决方案,卫扬和一众干部都下农场主持工作去了。
生产任务要保证,但也要给知青们留出学习的时间。
卫扬回家的时候,把张和平带过来了。
眼下就剩一个月的时间,得好好复习。
秋风凛冽,落叶打着旋随风飘荡,空气中刮的都是尘土。
宋露白从供销社出来提着半只鸡往家走,在离家不远处遇到了林锦瑶和刘梅母女。
她面无表情的走近,当做没看到俩人,奈何这俩人就是冲她来的,她走,她们也跟着走。
她回头说:“想干什么?再跟着我就报公安了。”
林锦瑶不敢再喊“姑姑”,而是面带乞求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第454章 胁迫
“露白,以前是我不对,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诉你,我就求你一件事,只要你愿意帮我们,我后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宋露白不客气的说:“以前我好奇的,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我也不需要你给我做牛做马。你们走吧,别让我喊人赶你们走。”
她转身走时,刘梅直接拉着林锦瑶跪下了。
刘梅开始扇自己巴掌,扇的非常用力。
“过去都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不对,是我该死!”
刘梅很快把自己的脸扇肿了。
今时不同往日,路边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宋露白不能一直让她跪在她跟前扇巴掌。
她冷着脸抬腿往家走,刘梅也赶紧拉着林锦瑶跟上。
甩又甩不掉,宋露白只能让这娘俩进门。
屋里张和平正在做题,眼看着这母女俩来了,立马站起了身,他还没说话,刘梅就又拉着林锦瑶跪下了。
“露白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想咋样对我都行,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锦瑶一直耗在田里干农活,她学习好,就是没有机会,眼看高考恢复了,她却因为身份问题没法报名,我真的是知道错了,你就帮我们这个忙吧。”
“我保证不管她能不能考得上,往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刘梅痛哭流涕的扇自己巴掌,林锦瑶跪在她身旁哭鼻子。
母女俩看起来过得都不好,林锦瑶本来很白净,现在又黑又瘦。
“闭嘴,都别哭了。”
这辈子认识刘梅真是倒了血霉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求我。”
“你以为你跪下求我,我心里会很爽?你还觉得自己很屈辱,说实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有什么牵扯。”
刘梅被说的抬不起头。
“是我活该,可锦瑶是无辜的,她没做过错事,不该被我连累的不能参加高考,你要让我死都行,只要…”
宋露白打断她,“那你就去死,你死了我就想办法让她参加高考。”
刘梅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顿在了那。
宋露白恶声恶气的说:“既然做不到,就别说,你以为我会心软?你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就能办?我凭什么为了你这个讨厌的人冒着风险去挑战制度,你配吗?”
刘梅咬牙说:“你要是不愿意帮忙,我就跪到你同意为止,跪死了就是我的命,我要是真死了,能帮得上我闺女,也算做了件有用的事。”
林锦瑶抓着她妈的手,哭着说:“妈,你别死,我不考了,我们走吧。”
母女俩在客厅哭,卫宜华姐妹俩在自己的小屋里探头探脑,眼里有疑惑和担忧。
宋露白看到刘梅就头疼,对孩子招招手说:“穿上外套,去外面等你们爸回来,别跑远了啊。”
姐妹俩听话去了。
屋里就剩四个人。
宋露白捏着拳头说:“你继续逼我,我能让你们在十七农场也没好日子过。”
刘梅说:“知道你现在能耐大,但我就求你这一件事,你要是有啥要求,尽管提,只要你能帮我们。你要是不帮…”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宋露白现在做事情得顾忌着,但刘梅本就一无所有,她又不能把人弄死。
咋想咋不甘心,宋露白多看刘梅一眼都觉得烦。
房子里僵持时,卫扬回来了。
他已经听俩闺女说了情况,进屋时,他神色冷淡的说:“你们母女脱离关系,登报,再报名就不算违反文件规定,要是不成,我会出面。往后再登我家的门一次,我不会再这么客气。”
脱离关系?刘梅看着林锦瑶,心里有点犹豫。
林锦瑶却是眼睛一亮,她抓着刘梅的手臂说:“妈,就算咱俩脱离关系了,往后你也还是我妈,都是假的,这个法子好。”
林锦瑶准备起身时,又跪了回去,她对着宋露白和卫扬磕了个头,“谢谢你们,往后我保证不会再和我妈来了。”
话落,林锦瑶拉着刘梅起身。
人走了,宋露白坐在椅子上肃着脸抱着胳膊没动弹。
桌上摆着半只鸡,宋露白没有心情去做饭。
张和平抬了抬下巴,示意卫扬看他姐。
卫扬知道宋露白是在给他摆脸色,让张和平带着孩子出去后,拉起宋露白将人抱在了腿上。
宋露白抱臂别着头不看他。
卫扬的头贴着她的,轻声说:“觉得我不该帮忙?其实我也算不上帮忙。”
“俩人现在人走了,不是挺好的,往后也不会再来了。”
宋露白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往后她们不会再来了?刘梅之前在威胁我,我恨不得把她扔到戈壁滩里埋了。”
说到这,她自己没绷住被自己逗笑了。
卫扬也笑。
“你自己都知道不可能,”顿了顿,他又说:“刘梅犯了错该她承担,她女儿被连累的不能参加高考,也确实无辜。”
宋露白哼一声,“你觉得无辜,你就去把这个规定改了,可我觉得有道理,要是不祸及子女,那些犯事的人不是更猖狂?连d主后代都比那样的人无辜,他们还没法报名呢。”
卫扬贴着她的头说:“好了,不生气了,如果我早一点遇见你,肯定不叫你受家里的一点气,可惜咱们相遇的时间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