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露白摆手:“别,芝麻可是稀罕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好意思收你的东西,你也别不好意思来找我,咱是老乡,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赵陆军笑着说:“那我可记下了,往后可不会客气。”
卫扬掏出一根烟递给赵陆军,问道:“赵同志,现在适应这边的生活了吧?”
赵陆军拿出火柴擦燃后给卫扬点着,又把自己手上那根点着,他呼出一口烟气说:“再差三四个月我到这边就快满两年了,我今年比去年能干活,去年跟今年这批新来的知青一样,看着手上的血泡就想逃,今年好多了。”
宋露白笑着说:“你俩先说着,我和沈同志去一边说点女同志之间说的话。”
到了不远处,宋露白直接问:“我看赵陆军对你不错。”
她不是来当红娘的,她对当红娘也没兴趣,她只是心底有点怀疑。
沈玲玉尴尬说:“都是老乡,他对我帮助很多。”
宋露白一脸兴色的问:“那他有没有和你提过处对象?”
沈玲玉不自在的说:“他是提过,但我不想再结婚了。”
宋露白更想问的是曾杰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奈何张不开嘴啊。
又说了会儿废话,她还是问出了口。
“我听别人说你和曾杰处过对象,是不是真的?”
沈玲玉“啊?”了一声,然后略愤怒的反问:“谁胡说的?我没和他处过对象,是他不要脸的纠缠我。”
说完沈玲玉有点生气的说:“宋露白,你今天到底来干啥的?有啥话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我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不讲别的虚头巴脑的东西。”
说完这些话沈玲玉就后悔了。
无论是在阳城,还是在十六团,其实都是宋露白帮她更多。
她这样的态度,显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
她心虚,却又拉不下脸道歉。
宋露白知道自己的问题会让沈玲玉心里不适,但她实在是憋不住啊。
“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生气,没和他谈对象就没谈,别人胡说八道的话果然不能听进耳朵里。我最近老听别人说曾杰是个好同志,救过落水的孩子,这么年轻就被歹人害了,心里总觉得可惜。”
沈玲玉脸色有点僵硬,她强迫自己在宋露白面前看起来自然点,“他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确实可惜,派出所的找到凶手没?”
宋露白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查的咋样了,天太冷了,我就不和你在这说了,下次来我家玩。”
夫妻俩走了,赵陆军和沈玲玉站在一处看着俩人走远。
见宋露白回头,赵陆军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赵陆军说:“宋同志人还挺好的,还给你送吃的。”
沈玲玉面色不好的往菜地那边走了走,确定离房子足够远后,她脸色难看的小声说:“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了?离我远点行不行?”
赵陆军先前的好心情没了,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你又咋了?”
他怀疑的看向宋露白离开的方向,“宋同志和你说了什么?你咋突然这样了?”
沈玲玉捏着拳头说:“不用别人和我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让我害怕。”
赵陆军语气略急,“我咋会害你?你为啥会害怕我?我只会帮你!我只想看到你好。”
沈玲玉退后两步,问:“胡小庆是不是你害死的?”
赵陆军没说话,用真诚、委屈的眼神看着她。
沈玲玉记得,赵陆军在她面前说了“一定要让曾杰死”的话后没几天,曾杰就死了。
那时她心里就有猜测了。
只是她没想到,连胡小庆也是被赵陆军害死的。
当猜测被证实时,沈玲玉浑身发冷。
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天地间只有北风呼号的声音,寒风将两人的脸刮的生疼。
半晌后,赵陆军轻声问:“是不是宋露白说什么了?”
沈玲玉敏锐的察觉到了赵陆军语气中的些许不对劲。
她摇头后说:“她没说什么,她只是说往后咱们老乡可以多聚聚,问你是不是想和我谈对象。”
赵陆军的眼神噌一下亮了,身上的阴沉感全部消失。
他迫不及待的说:“你知道的,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也不嫌你比我大,你也别再说比我大别人会说闲话,咱们团有男的比女的大十几岁的,男女反过来又咋了,我都不介意,你有啥好介意的…”
赵陆军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见沈玲玉不说话,赵陆军抓起她的手说:“有些男人就不是人,你要是不想再被男人欺负,就和我结婚,我会一直保护你。”
沈玲玉还不说话,赵陆军偏执发狠说:“往后要是还有人欺负你,我不会对他们客气的。”
沈玲玉怕的就是这点。
她本不想再结婚,但赵陆军为她杀了两个人,她怕往后再出事,赵陆军还会做出那样的事。
宋露白似乎猜到了什么,她既担心赵陆军察觉会做出什么,又担心宋露白找到什么证据。
“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赵陆军这才松开她的手,“那你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赵陆军回去的步伐是轻松的,毕竟这是沈玲玉第一次松口。
沈玲玉心里没法轻松。
虽然她当初恨不得弄死胡小庆,也恨不得把禽兽曾杰弄死,但她只是想想而已,还没有胆量付诸于行动。
她对赵陆军的心思是复杂的。
她既感激他,内心深处又惧怕着他。
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343章 过年了
试探过沈玲玉,宋露白觉得自己的猜测对个五六分。
夜里,她撑着头侧身躺在床上把沈玲玉在老家的事说了一遍,又将那天瞧见曾杰和沈玲玉在武装部侧后方拉拉扯扯的事说了。
前因后果都说完了,宋露白说:“你说胡小庆和曾杰是不是都是沈玲玉杀的?”
“胡小庆爱去茅厕偷窥,沈玲玉知道他这个癖好,在医院住院时,夜里偷偷出来,把胡小庆溺死在了粪坑里,至于这个曾杰,保准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肯定是对沈玲玉做了什么,沈玲玉忍无可忍之下设计把他骗到路边的渠里,提前埋伏好后,等人来了,拿着砖头把曾杰一击毙命。”
卫扬听她说完,问:“有没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
宋露白说:“要么就是赵陆军,他喜欢沈玲玉,我觉得他报名来疆省也是为了沈玲玉,有一半可能是他干的。”
卫扬和赵陆军说话的时候,注意到赵陆军时不时瞥向沈玲玉,要是不喜欢,赵陆军怎么会在大冷天的给沈玲玉送东西?
俩人猜了一会儿,卫扬反问:“你怎么就确定曾杰不是个好东西?假设凶手是赵陆军,如果赵陆军是因为曾杰追求沈玲玉才杀了他呢?”
宋露白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片面,但还是振振有词的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赵陆军不至于变态到那个地步吧?”
可惜派出所查了这么多天,也没查到什么指向性的证据。
卫扬想了想,说:“按照你的想法,这俩人往后都得被盯着。”
宋露白点头表示赞同。
不管事实是她俩猜测的哪一种,在杀了两个人还没被抓住后,保不齐往后凶手还会再杀人。
宋露白喜欢和卫扬说话,他是她最好的倾听者,他也总能和她说到一处去。
被窝里很暖和,他的身体像个会发热的火炉,她舒服的将腿压在他腿上,脸在他颈间蹭了蹭。
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卫扬知道,这是她心情很好的表现。
她的这些小动作也总是会让他的心情变的很好。
三十的早上不兴睡懒觉,卫扬早起后强行把陈绍华兄弟俩拉起来一起把春联贴了。
宋露白起床后换上了新裤子、新棉鞋,套上了夹棉的军装上衣。
这套夹棉的军绿色衣裳质量好,宋露白已经连着穿了两年过年了。
院里的两只公鸡宰了一个,早上吃完饭宋露白就开始炖鸡。
忙活到下午三四点,桌上摆满了一桌子。
土豆炖鸡、萝卜红烧肉、白菜粉条肉、大葱鸡蛋、切好的卤牛肉、红烧猪蹄膀和红烧肥肠,另外加一个醋溜白菜。
前阵子天天吃炒白菜,大人小孩都吃腻了,但看满桌子的菜全是荤的实在是不像样,宋露白硬是在陈景文不满的眼神里添了道醋溜白菜。
饺子是萝卜肉馅的,肉馅是昨天剁好的,今天包起来还挺省事。
包饺子时卫扬和陈瑜也下手了,卫昭一人擀面皮,宋露白三人一起包,包的速度很快。
白白胖胖的饺子在碗里躺着,还冒着热气,陈景文趴在碗边狠狠吸了一口饺子的味道。
话说他都多久没吃过饺子了?上次吃饺子还是去年过年呢,那时候他爸也在。
七人围着桌子坐下后,卫扬从兜里掏出钱,给三个孩子一人发了五块,也给陈瑜发了五块。
陈瑜不肯收,卫扬道:“你是小辈,也没成家,收下吧。”
卫扬此举算是把陈瑜和陈绍华三人放在同等的地位上了。
这也是他和宋露白商量后的结果。
陈瑜明白他的意思,可她至今没喊过宋露白一声妗子,也没喊过卫扬一声舅。
本来她和卫昭的关系就不算亲近,这小半年来,她和宋露白与卫扬也没有亲近到哪里去。
收下这五块钱,她会羞愧。
宋露白给陈瑜的饺子碗里夹了一筷子牛肉,说:“压岁钱就图个好彩头,不值当你这么纠结,等往后我和卫扬有孩子了,我还指着你教孩子画画呢。”
卫昭也说:“收吧收吧,就五块钱,还有啥不好收的,大过年的,压岁钱得笑着收。”
陈景文说:“姐,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呗。”
陈景文伸手去拿,陈瑜立马把钱装进了兜里,“你们舅给我的,那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