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良抽出自己的手,冷漠道:“王阳的事我不会算了。”
“你以后别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不会躺在这里。”
杨丽珍咬着唇,半晌后她道:“我不走,爸那边我会再和他说。”
…
宋露白离开医院就去棉纺厂找了徐小茹,她卡着棉纺厂洗澡的日子来的,换到澡票后进澡堂舒服的洗了个澡。
去年的白衬衣被她洗的干干净净,穿在身上跟新的一样,下半身换上了去年发的绿军裤。
裤子有些磨损,但因这裤子质量过硬,磨损的地方也只是起了毛边而已,并没有烂洞,无需打补丁。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回到宿舍,见卫扬正在巷子口等着。
她一脸惊奇,“你咋找到这边来了?”
卫扬笑说:“我有嘴,会问。”
自从搬宿舍后,卫扬还是第一次到这边来。
她身上散发着皂角的清香,一头略发黄的头发披在身后,和她白净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粉润的脸庞上杏眼黑亮,唇角弯弯的看向他时,他的心仿佛荡在空中。
没人比她对象穿白衬衣绿军裤更好看。
他对象是真的长的太俊了。
宋露白推开门,见孙红正半躺在床上看书。
孙红将书挪开,看到门口的卫扬,开始浑身不自在。
火车上被他指出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上演。
她匆忙起身,都没和卫扬打声招呼,紧张之下说道:“你俩忙,我去趟商店。”
孙红火急火燎的跑了,宋露白听到她的话,心里囧了囧。
她俩有啥好忙的?谈对象也就是找个地方说说话、去饭店吃个饭,别的也不能做什么。
卫扬进来后打量着两人间宿舍,说道:“等回去我找人给你们打个洗脸盆架和小板凳。”
屋子太小,也实在是放不下别的了。
宋露白给他冲了杯红糖水,递给他时想起他之前说的不爱吃甜的,还没把手缩回来,哪成想他接过杯子后咕嘟嘟就把一杯红糖水干没了。
小房间内空间狭小,俩人的距离很近很近。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等他不说话了,宋露白开始觉得这间房是如此的逼仄。
“你今天来有啥事?”
他看着她说:“来找自己的对象还得需要有什么事才能找?”
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她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不自在的人不止宋露白一个,俩人根本不敢对视,半晌后,卫扬道:“之前我妈让我把对象的照片寄回去,咱俩今天去拍照吧。”
宋露白点头。
她也该给她妈寄一张卫扬的照片。
出了门,宋露白身上那股不自在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想起亲妈离婚的事,她觉得该告诉卫扬一声。
她不觉得离婚是件丢人的事,但他的观念未必和她一致。
她将事情说后,侧头等着他回答。
卫扬道:“离了好,要是没离…”
宋露白诧异问:“没离怎么样?”
卫扬摇头不语。
没离,等他和她一起回去,少不得要给她撑腰的。
宋露白想不通,他只是知道刘梅那档子事,她都没和他说过关于林大海的更多话,他为什么会说离了好。
“为什么离了好?”
卫扬:“他对你不好,我听李光明说他对你动过手。”
宋露白恍然大悟。
“我也打回去了,但他过去做的事我永远不会原谅。”
石城的照相馆里照相的背景画很单调,没有更好的选择,俩人选择和摄影师走了一里多路,到了田间地头拍照。
后面是片绿油油的麦子地,俩人听摄像师的指挥站到相应的地点拍下了两张单人照,一张合照。
拍完后卫扬问:“你们能给上色吗?”
摄像师摇头:“整个石城照相馆都没有一个设色师,我们都没那技术,只能洗出来黑白色的。”
设色师可以用狼毫毛笔蘸颜料涂在晒好的照片上,上色的过程讲究细致入微,调色时也得用水化到最适宜的颜色,还得根据照片上的高光和阴影适当的着色和留白,来保留照片的立体感,一张彩色照片得费不少功夫。
可以说给照片上色是个非常有技术含量的活,不是随便搞搞就能做好的。
三张照片各洗三张,双方各自留存一张,送出去两张,其中一张寄回老家,其中一张由对方保留。
吃了顿午饭,卫扬把对象送回宿舍后去找了老领导,然后从老领导的口中得知了那位姐夫出事了的消息。
第203章 起火
客厅里气氛严肃。
卫扬在思索他那位三姐夫的问题大不大。
老领导看他面色严肃,宽慰道:“不要把事情和结果往坏里想,说不定他很快就出来了。”
卫扬摇头。
他在那个地方待过,他很清楚以他那位三姐夫的地位,要是风力不够强,他是不会出事的。
他担心的不是他三姐夫,而是他三姐和她的孩子会不会受到牵连。
老领导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他,“你看看吧。”
文件上的主题是dzy发布的《关于动员和组织城市青年参加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决定》
看完后,卫扬知道以后影响最大的不是这边,而是城市青年。
不过未来疆省应该会来更多的内陆城市知识青年。
两人讨论了会儿时局,卫扬说了自己的隐忧。
他从小在四个姐姐的照顾中长大,三姐是很强势的人,她虽然强势,但对家里人都很好,尤其是对他。
老领导说:“我帮你打听着,有消息会通知你。”
…
大的时局宋露白还不知道,但供销部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娄副部被检、举调查了。
袁林身为娄副部的得力干将,也被带走调查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她被叫到纠察室询问时都是懵的。
年后这三个月的时间,部里盛传周部和娄副部不和。
这些传言不只是传言,而是事实。
一个个问题向她砸来,她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本来她就没参与过娄副部之前主导物资供应处时的事务,至于他请客吃饭喊过谁,她也都老实交代了,但她没去,并不知道实际上都去了谁。
从进去到出来,花了近三个小时。
出来时多少有点心有余悸,她很难不庆幸自己想法子暂时去了计统处。
调查娄副部的动静很大,计统处的高亮也被请去过,等出来时也抹了抹汗。
部里的气氛很紧张,下班时间又组织大家开会,等会议结束,天都黑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休好产假的霍洁回来了。
家里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她把刚满月的婴儿都带到了办公室里。
婴儿的哇哇大哭声传遍整栋楼,吵的人心烦意乱。
高亮正准备发作,周部长推开了门。
她冷着脸说:“办公室里是你带孩子的地方吗?要带孩子就回家去带。”
周明英走了,霍洁涨红着脸哭了。
襁褓里的婴儿哭声更响亮了。
高亮放下钢笔,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相信刚才周部长的脸色任何人受了都得难受到吃不下饭。
霍洁哭的委屈。
她也不想带着孩子来上班,可她不带就没人给她带。
男人也要上班,家里也没有可以带孩子的老人,她倒是想出点钱找个保姆帮她带,但一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二是找了保姆怕被人说是z本主义作风。
霍洁给孩子换完尿布,孩子还在哭,她便走到靠墙角的地方掀开衣裳给孩子喂奶。
孩子吃上了这才不哭了。
让人窒息的婴儿哭声终于停了。
高亮说:“你赶紧想个办法,以后再带着孩子来办公室可不行。”
这话让霍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