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远嘶哈一声?,跪滑求饶:“我说?,我在门口排队十分钟,就为了欣赏一眼乔小姐的翩翩舞姿,这么说?您满意吗。”
油嘴滑舌,一听就不是真心话?,乔叶翻个白眼,甩开他走的很快。
张知远连忙追上?去,扯开外套,把她连人带衣服的包裹在身前,长外套成了一件捆住两人的绳索,困在里面的人无法动弹,只能被迫紧密相贴,直面彼此。
乔叶从围巾里露出鼻尖,翻着眼睛看他:“干什?么?打?算站这儿当冰雕啊。”
“你不是生气吗,站着吹吹风,冷静一下。”张知远把她环抱的更紧,低下头直视乔叶的眼睛。
乔叶懒得搭理他,但这样挺暖和的,也就待他怀里取暖:“我没生气啊,谁被戳中?心窝子谁清楚。”
以前胆子那么大,现在连承认都不敢,乔叶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刺他两句:“一天到晚嘴里没一句实话?,天天就知道骗我。”
很好,在他老婆口里他成了撒谎的惯犯,张知远为自己发声?:“哪有天天,就这一次啊。”
乔叶听他狡辩,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瞪着他开始算账:“放屁,结婚那次你怎么没算上?,你明明就听得懂我老家的方言,还在我面前装不懂。”
这事儿在她心里憋了好久,如鲠在喉,每每想起来就浑身不舒服,乔叶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真相搞明白,用手指着他的心口问:“你当时为什?么骗我说?听不懂,你明明就听到我跟乔妮在贬低你,你为什么不生气,不质问我。”
甚至还要在听到这句话后,跟她求婚。
张知远眨眨眼,慢半拍似的,不紧不慢的说?:“这事儿啊...那我当面戳穿你们俩,多尴尬啊。”
再说?,他觉得乔叶说?的也没错,他的确不算什么牛哄哄的人物,乔叶看不上?他,好像也很正常。但另一个原因是,他怀疑乔叶是故意那样说?的,因为早在医院那次,乔叶就莫名其妙的警告过他离她们远点儿。
那个时候没资格问,现在有立场,张知远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其实...你是故意那样说?的吧,为了把我赶走。”
乔叶没说?话?,垂下眼睛,抿着唇角好久,才连说?带哼的回答:“没你说?的那么高尚...我就是觉得你虽然嘴巴臭,但心不坏,不是那些觉得自己有钱了不起的烂鱼臭虾。”
张知远看着她嘴硬的样子简直太乐了,没忍住又开始嘚瑟:“嚯,真稀罕,您还会夸我呢。”
乔叶恼羞成怒:“你怎么那么讨厌。”
说?着又要踹他,可带动大腿的肌肉被紧紧的包裹在衣服里,她伸腿的动作跟在张知远身上?蹭没什?么区别,踹和蹭,完全就不一样了,前者表示愤怒,后者则带着亲昵。
张知远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低头对着她的嘴嘬了一口,偷袭就算了,还要问问人家的感想:“怎么样,被我这么讨厌的一个人亲是什?么感觉。”
乔叶把他的口水蹭在张知远里面的打?底衫上?,冷着脸:“没感觉。”
“你羞辱我?”
对一个男人给出没感觉的评价,潜台词不就是说?他不行?张知远这回真的被挑衅到了,他低着头凑近乔叶的脸蛋,声?音低沉:“你给我等着,等这事儿结束。”
他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每个表情都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大字,这让乔叶想到每次的前戏,张知远都要花招百出的让她服软。
他一定是个老手,她又一次笃定这件事,莫名被搞得有些烦躁,对着张知远皱眉:“滚滚滚。”
张知远轻笑一声?,身体往前倾几下,弯腰把下巴压在乔叶的肩膀上?,静静地拥抱着,这是冷风中?唯一的温暖。
“我保证,以后不再骗你,无论任何?事。”
乔叶哂笑,淡声?说?:“祝你说?到做到。”
男人的话?呢,听听就可以了,虽然乔叶并不完全相信他能说?到做到,但她以后也会试着对张知远多一些信任,就如她所说?,他跟所有人都不同。
“不过你为什?么能听得懂我老家的方言?”乔叶咂摸着这事儿,心里觉得怪怪的。
张知远的哼笑:“上?次那个陈总你记得吧,我们公司西南地区的营销商,这是我为了拿下他特意学的,乡音天然带着亲切感,是性价比最高的套近乎方式。”
“说?两句我听听。”
“…好大个烟锅巴踩不熄。”
“损我?看在你说?的有模有样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练了多久。”
“没多久,一周吧。”
乔叶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她老家的方言绝不是一门可以简单入门的语言,张知远能用一周的时间就做到让她这个从小说?到大的人也挑不出毛病,可见他的用心和天赋。
白手起家做到现在,张知远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吧,她又想起来他在酒桌上?练出来的海量,想到冯洲的那句没办法。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张知远总是很急了,因为他没有太多可以浪费的时间和试错的机会,他每次都要孤注一掷,竭尽全力的去做。
所以他表白、求婚,都要压上?自己的全部。
乔叶一层一层的剥开他的心,本来以为里面会是一把锋利的剑,但没成想,这剑是硅胶做的,不怕高温不怕火炼,无论怎么折腾,他都能挺着站起来。最重?要的一点是,不会划破手。
忽然有点心疼他,也佩服他。
乔叶不再说?话?,只是抬起胳膊,穿过他的腰侧,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张知远弯起唇角,垂眸看着放在他腰上?的胳膊,记忆被拉回到很久之前。
…
调酒师威廉去上?厕所,张知远被拉过来顶班,他也学过几手,应付客人足够。
吧台边坐着一个惹眼的姑娘,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味道,但长得足够漂亮,总有不怕冷的。
那男的脑子长屁股上?了,没说?两句就惹人烦,眼看着就要起冲突,张知远只好放下手里的工作过去。
去了一瞧,这姑娘眼熟啊,舞蹈系鼎鼎大名的那位,也是去年?代课帮他打?掩护的人。
他三言两句就劝走了男人,顾念同学情分,打?算帮乔叶叫车离开。
她好像也认出来他了,任他搀扶着自己走到外面,没有半点刚才跟人吵架的嚣张样子。
叫了车,张知远把她扶进?去,又皱起眉头冷起脸跟司机交代几句,威逼利诱吓得司机不敢有半点坏心思。
乔叶就靠着车窗看,被酒意熏的双颊绯红,眼波流转,紧盯着他。
交代清楚后,他最后又对乔叶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乔叶点点头,在走之前又叫住他,笑着对他勾勾手指:“同学。”
张知远疑惑的走上?前,低沉的嗯了一句。
乔叶双手撑住出租车的窗户框,从里面发力探出身子,嘴唇在他脸颊上?很快擦过,接着由衷的感叹一句:“你长的好抻展哦。”
她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
张知远弯着腰僵住,看着远去的车子和乔叶留在空气中?挥动的皓腕发呆。
他颤着手,不可置信的碰上?刚才给她碰过的部位,呼吸险些停滞,好半晌才憋出一口气,急促的汲取着氧气。
三天后他开始研究四川的方言,他觉得自己指不定是哪有问题,一句话?而已,有必要搞得那么清楚吗。
到底还是说?了口流利的四川话?。
除了用这方言故意骗人玩儿,还没找到用武之地,因为乔叶也没再跟他说?过话?。
后来,后来,有一个拿下西南地区订单的机会,他主动请缨,去接洽陈总。
话?是说?的流利不错,但还是被陈总听出来是后学的,他倒也没生气,而是饶有趣味的问他一个北方人学这干什?么?
张知远很诚实,就说?为了搞懂一句话?。
陈总先是夸他做事认真,接着又问谁说?的,男的还是女?的。
听到他说?是女?的,陈总又揶揄的打?趣,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张知远迟疑的点点头,说?应该是。
陈总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叮嘱他,追我们川妹子,要脸皮厚,打?不走骂不跑!
张知远笑了笑,说?:“谢谢您,我记住了。”
西南地区的订单拿下后,张知远实现了从技术岗到管理岗的跨越,他在冥冥中?走上?了一条意料之外的道路。
多年?后,他一路走到部门一把手的位置,和陈总也维持了多年?的友谊,他们在婚礼上?又一次相聚。
陈总问他,新娘是哪里的人啊?
张知远笑着说?:“您的老乡。”
陈总哈哈大笑,对他提起酒杯:“你小子好福气,我们这儿的姑娘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最会疼人喽。”
张知远看着提着裙边走过来的新娘,眉心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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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好大个烟锅巴踩不熄(你好厉害~)
抻展(帅气)
这是在网上搜的,非四川人,欢迎四川来的宝宝指正[眼镜]
第38章
送走乔叶, 张知?远特意绕路十分钟,买了乔妮需要用的东西,路边果摊上的橙子?看?着不错, 他挑选了几只成色好的, 一起拿回病房。
推门而入,病房里只有床头灯散发着幽暗的光, 张知?远看?看?时间, 打开明亮的大灯。
“买了水果,您来?点儿吗?”
说着又?把东西放在乔妮方便拿取的位置。
乔妮合上手机,斜着眼看?他,没回答,张知?远不请自来?, 拉过椅子?坐在她?床边,用纸巾垫着剥开澄黄的果皮, 果皮上的汁水溅到眼睛里,酸辣的感?觉让他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不是脐橙我不吃。”她?半靠着床头,不咸不淡的说。
张知?远眯着眼睛用手背擦掉眼泪, 对她?的挑剔早有应对之策:“就是脐橙, 吃吧。”
乔妮只尝了一口,就转手把橙子?放桌子?上, 没再碰过。她?转动眼珠子?, 看?着继续剥橙子?的张知?远,心知?肚明的说:“乔叶走了。”
张知?远头都没抬, 慢悠悠的回答:“嗯, 估计这会儿到家了。”
他没问乔妮怎么知?道乔叶来?过,早在傍晚那会儿乔妮探身子?地时候,他就怀疑乔妮已经听到了乔叶的声音。
乔妮扯起嘴角, 无?不讽刺:“哼,养了个白眼狼,还没你这个外人管用。”
张知?远剥皮地动作一顿,手上用力扯开果皮,抽空掀起眼睛看?她?,说的是句玩笑话,可语气却是冷的,还有点儿警告的意思。
“挑拨我俩夫妻感?情?呢,您不知?道啊,我们家都是乔叶说了算。您也说了,我是外人,没她?发话我哪有闲工夫过来?。”
乔妮咬唇不语,狠狠瞪他一眼,侧过身子?不想再看?他,嫌烦。
张知?远自说自话:“商量个事儿行吗,明天开始,我给?您请个护工,白天让她?照顾你,我晚上下班再过来?。”
他全然不提乔叶,只是自己把事情?安排好。
乔妮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寂寥的月色,感?受到的只有悲凉,残肢好像也在隐隐作痛,陈年?旧疴发作起来?,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