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顶上的灯亮起来,薄雾一样铺洒,昏暗暧昧的气氛仿佛被一瞬冲散。
她看见江暻年鼻尖的细微汗珠,额发沾湿,眼下浅淡的一抹红,他直起身,抬手随意地拉了下T恤的领口,脖颈和锁骨也有微微反光的湿痕,声音疏淡:“开灯看,对眼睛好。”
……你这副样子对我眼睛也挺好的。
岁暖咽了下唾沫。
江暻年拨了一把汗湿的碎发,垂眼时眼底沉黑,转身:“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
等江暻年出来的时候,岁暖的视线一会儿看看洗手间的方向,一会儿看看屏幕上白花花的男女,飘忽不定。
关了未免显得欲盖弥彰。
但开着,她好像也没做好和江暻年一起看限制片的心理准备。
……等等,声音怎么越来越不堪入耳了。
岁晟给她送礼物不敢怠慢,千万级的影音设备简直是身临其境般的体验感,水声像海浪一样冲刷过耳膜。
岁暖忽然坐立难安,伸手摸过茶几上的遥控器。
空间的另一头,洗手间的水声停了。
门被推开。
她慌乱地猛按音量键,结果一下子调到了最大。
“Ummm...Ah...”
“Baby...”
死了蒜了。
岁暖盯着脚下的地毯,妄图在自己的新家找到一条建设不合格的地缝。
江暻年走过来,偏着脸瞥了一眼屏幕,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沾着水汽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悬殊的温度差又让她不自觉抖了一下。江暻年拿过遥控器,画面一暗,关掉了电视。
岁暖:“……”
她有点想感谢他的果断。
寂静了片刻,岁暖清了清嗓子:“等会儿我们去旁边的全品超市买点东西吧。然后明天搬家,嗯,也不用搬多少,大部分家里都有了?”
新家毗邻三园五山,走路十分钟就能到颐和园,从空中花园就能眺望重峦叠嶂的风景,岁暖当时亲自比对了数个楼盘,连楼层都有刻意考察过。
“这边离嘉中有点远,我们平时还是住静海吧,周末来这边……嗯,这边离海淀大学城也很近,你以后平时都能回来住……”
接下来的话被打断。
江暻年忽然抬手扣住她的腰,整个人的阴影覆下来,幽浓的黑瞳摄住她:“能亲吗。”
“……”
差一点被蛊惑了。
岁暖咂舌,转开视线到处游移:“不行,我一动就脸疼。”
“……嗯。”
听不出来情绪是否因此失落。
江暻年没收回手,依旧抱着她。她的肩膀抵在他的锁骨,算不上舒服,有点硌。
岁暖想找一个安适的位置。
“……嘶!”
她忽然一个激灵。
覆着水汽、微凉的手指从她的衣摆下像水蛇一样探进来,虚虚地握住她腰侧的软肉。
她忍不住想躲,用手去推江暻年的胸膛:“干嘛!”
“腰也一碰就疼?”他俯下来,长睫毛快碰到她的脸。
来自生物的本能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不疼。”岁暖抽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拉开,像炸毛的猫一样叫唤,“不疼也不允许你碰我,你知不知道很痒啊!”
手被反手握住。
扯过去,按在他的小腹上,隔着T恤薄薄的布料,触感灼热、坚硬,肌理分明。
块垒整齐排布,像抚摸过大理石上的浮雕。
岁暖:“……”
她重重地咽了下口水。
“那你来碰我?”声音轻哑地擦过耳膜。
感受到似乎还要拉着她的手下滑往衣服里伸,刚刚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上,岁暖头皮一下子发麻,挣扎地对旁边的人拳打脚踢:“江暻年我看你是真的饿了!”
你也没看多久吧理智呢?!
桎梏她手腕的力量一下子松懈,只是另一只手还揽着她的腰。面前的人倒过来,脸埋进她的肩窝,从喉头溢出一串短促的笑,胸腔轻微的振动顺着掌纹传递给她。
岁暖僵硬地坐在原地,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句话。
好久没见到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就这点胆量。”江暻年说话时呼出的气流拂过她脖颈的动脉,语气似笑非笑,“还要一个人在客厅偷偷看这种电影。”
岁暖嘴硬:“哪里偷偷了,我不还邀请你一起看了吗?”
又是囫囵一声笑,意味不明。
“笑什么笑。”岁暖嘟哝。
“泱泱。”江暻年忽然叫她的小名。
“……干嘛。”
脸颊发烫,岁暖看着天花板,语气佯装若无其事。
“你说你开始看房是高一的时候,因为那之前我,跟你发神经,凶了你。”江暻年依旧埋在她的颈窝,说道。
岁暖没想到他自己转移了话题,松了一口气:“对啊。”
“我第一次跟你发火,我也很后悔。”他声音很低,顿了顿,“我怕你一走了之,幸好你为了纪录片决定留在国内。我也怕你再也不理我,但是看到你对我吹胡子瞪眼,和我针锋相对,我还松了一口气。”
讨厌总比不在乎要好。
“……你知道错了就行。”岁暖哼了一声。
“泱泱。”江暻年再次叫她,语气比刚刚还要认真郑重,“所以你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取消我和你的婚约,对不对。”
只是打算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想着他们结婚后要是有什么矛盾,她就潇洒地摔门离开。
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婚约就好了,类似的。
对不对。
岁暖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等待着,仿佛有关他一生命运的答案。他的命运很早就被握在了她手里,无论她去向何方,那根线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总是望向她的方向。
他的自我,从自我向外延伸的他的世界,都是从她承认他们之间的婚约那刻起,才被他意识到,被他拥有。如果人的一生是从中心的世界树开始无限延展,那么属于他的那棵树,年轮是她呼唤他的名字。
一圈一圈,过去到现在,所有的称谓。
当她承认他是他,承认他的身份,他才作为自己活着。
光阴似箭,人世更迭,不论别人如何看我,如何定义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只有你的答案有关真正的我。
有关我全部的命运。
“……没有啊。”岁暖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苦恼,像是牙齿发酸,声音含混不清,“其实我觉得你作为未婚夫还是很合格的……”
唉,要不是她知道了文伯母和江清晏的盘算,她才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
岁暖面上无光地想着。
腰忽然被箍得更紧,她艰难地挣扎,一边说“我要喘不过气了江暻年”,颈侧忽然被柔软的嘴唇贴住,和要掐死她的拥抱截然相反的力气,轻轻吮吸。
耳朵一下子麻掉。
脑海里“嗡”的一声响,岁暖还在宕机的时候,听到江暻年低哑的声线。
“岁暖,我也是把你当我的未婚妻来看的。”
所以每分每秒都想着占有。
如果心脏能成为实质的容器,他甚至想流干血液,将她装进来,是不是就不会每时每刻都觉得空虚。
他抵着她,坚硬,滚烫。
“下次别邀请我了,我定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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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暖宝:只是呼吸
小江:快忍不住了
第57章 霜降
傍晚,他们回了静海。
岁暖指挥着江暻年,把她要的玩偶、化妆品和洗漱用品放进纸箱。静海自然还是要留一部分的,毕竟平日里他们还打算在这边住。
但凡上过学的人都知道早上能多睡一小时是多么幸福的事。
江暻年弯腰鼓捣着纸箱内部,大概是强迫症犯了,一定要排列出空间利用率最大的办法。
伸长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青筋蜿蜒,泛着冷色调。
宽松的T恤领口垂下来,露出深凹的锁骨,再往下起伏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