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种乐观主义的态度,相信人类终究可以找到和自然和谐相处的道路。
第54章 霜降
岁暖完全没想到江暻年这么快就回来。
几乎是比赛一结束就走。
她一整天都处于又困又亢奋的状态。
休斯顿回京没有直飞航班,江暻年要在达拉斯中转。晚上七点的时候和她打了电话,人已经到了机场,等待登机。
他看到她表情困倦,说:“早点睡吧,今天别学习了。你对赛车又不感兴趣,还熬夜到三点看。”
岁暖打了个哈欠:“……我对你感兴趣啊。”
“……”江暻年沉默了一秒,忽然凑近摄像头,俊秀的面容在屏幕上骤而放大,瞳孔在机场明灿的光下黑而亮,视线仿佛穿透屏幕落在她脸上,散漫、似笑非笑地咬字,“岁暖。”
他说,“不要仗着我现在碰不到你,就以为说这样的话不用负责。”
……
岁暖挂断电话就去睡觉了。
一觉睡得也不安稳,心一直飘飘忽忽,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紧紧地裹着被子,浑身热烘烘的。
掀开被子,岁暖看着天花板发了几分钟的呆,肩臂的薄汗碰到空气,微凉而黏腻。
她很快速地洗了个澡。
到了学校后,异样的感觉却愈加明显。
头痛,耳朵痛,脸颊痛,喉咙也痛。连安琪珊都看出她像是有点郁闷烦躁,下课后过来问她怎么了。
岁暖揉着肿痛的脸:“可能是前天熬夜吧……还是早上着凉?”
第二节课后的课间她去了医务室,量体温倒是没发烧,校医给她开了点消炎药和止痛药。
等中午吃饭,岁暖咀嚼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去洗手间漱了个口,张开嘴慢慢把手指伸进去。
果然在右边牙齿的尽头,柔软的牙龈上,摸到一个突起的小尖尖。
镜子里的岁暖恍然大悟般眨了眨眼睛。
智齿。
一种像爱情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永远不确定它会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也无法预料降临时会是何种感受的东西。
-
晚上八点,首都国际机场。
这一年岁暖和江暻年在机场见过的面几乎超过过往十多年的总和。接机也已经轻车熟路。
江暻年也习惯了岁暖在外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因为今天上课,上半身的校服衬衫外搭了一件红色针织衫,显得皮肤很白。
岁暖挪过来,声音有些含混:“堡贝。”
嘈杂的机场里,江暻年差一点没听清。
她又将手里的瓷玫瑰MINI花束塞进他手里,露在口罩外的杏眼清澈又无辜:“恭嘿回国。”
“……”
江暻年差点气笑了。
她觉得他是能让她这么草草敷衍过去的那种人吗。
“先回家吧。”江暻年转了一圈手里的花束,转移到拉着行李箱的那只手上,空着的手垂下来,和岁暖十指交扣,“査管家在门口等我们吗?”
岁暖视线滑下来,看到他手上的戒指,手腕上的手链和手表:“嗯。”
还是第一次牵着手走路。
江暻年手的触感和她的完全不一样,有坚硬又清瘦的骨节,和很有安全感的温热掌心。
掌心靠近指节的部分,有一圈月牙一样的薄茧。
碰触的感觉对岁暖来说有一点奇妙。
江暻年像是忍无可忍,侧过脸扫她一眼:“你说对我感兴趣就是喜欢摸我的手吗。”
岁暖没说话,瞅着他,眼角扬了扬。
就摸,怎样。
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揉搓。
江暻年:“……随便你。”
岁暖:“呵。”
算了,手好酸。
-
岁暖上车后,依旧戴着口罩帽子。
注意到她话比平时少很多,江暻年还以为她是在査管家面前脸皮薄。
江暻年随意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不急。
都得回家再清算。
他是这么想的。
……
车在地库的指定位置停下,旁边就是电梯,他们一路无言,坐到同一楼层走出来。
岁暖看着江暻年一声不吭地拉着行李箱走到自己门前,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门在她面前不轻不重地关上。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转了个方向,按下密码打开自己家的门。
……
医院开了漱口水,黄色的半透明液体,成分有美洲大蠊。
岁暖站在洗手台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捏着鼻子喝下一口。口感很扎嘴,她皱着一张脸,数到三十秒立马就吐了出来。
然后听见大门密码锁打开的声音。
岁暖哒哒哒跑出来,门口清瘦高挑的背影正垂着头换上拖鞋,换好后回头,视线居高临下地落在她脸上。
黑瞳清冷,脸上表情很淡。
偏偏一眼就看得岁暖寒毛倒竖。
漱口水当下有立竿见影的消炎止痛作用,她转过身,嘟囔着说:“我还以为你要回去睡觉呢。”
“在飞机上睡够久了。”
“……”
岁暖走到客厅。
茶几上乱七八糟地摆着她前两天吃的零食,参考书和资料,其中几张还沾上了饮料和油渍。
赵阿姨有事回了老家,得周末才能过来。而她这几天恰好也有点忙……
她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旁边的坐垫微微下陷,江暻年淡声问:“你呢。”
岁暖没反应过来:“……什么。”
清冷的声线一下子离她很近:“昨天睡饱了没有。”
岁暖转过头,江暻年微微俯身盯着她,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
说睡饱了能怎么样。
难道要跟她玩到天亮吗。
她注意到他湿漉漉的眉睫和碎发,冷白的皮肤沾着潮湿微凉的水汽,像是刚刚很迅速地洗过澡,连衣服都换了一身才过来。
岁暖的脸上浮现一种高深莫测的笑意,不是什么太好的预兆,江暻年的动作因此顿住。
“……我的堡贝。”岁暖的声线压低,像呼噜呼噜的猫,呼出的气流拂过他的唇。
然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仰起头,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同一时间,他抬手按在她的腰后,把她带进怀里,唇正要压下来,却听到岁暖幽幽的声线:“你有没有尝出这是什么味道。”
江暻年眉心跳了一下。
“没有。”他低头,瞳孔幽深,“要我仔细尝尝?”
岁暖嘻嘻一笑:“才不是——是美洲大蠊的味道。”
江暻年怀疑自己听错了:“?”
岁暖推开他的肩膀,漱口水的药效很快过去,脸颊和牙龈又开始隐隐的肿痛:“……是医院开的漱口水。”
江暻年的眉拧在一起:“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下午,长智齿惹。”岁暖捂着右脸,“医森说消炎后才能去拔牙。”
“……”
短暂的寂静里,江暻年看着她的表情像是有点咬牙切齿。
终于,他的手松开她的腰,像是泄气般倒进沙发靠背,后仰时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
岁暖伸手戳他的腰,不怕死地说:“堡贝,哥哥,么么叽。”
江暻年扭过头,脸色不太好,凉凉地瞥她:“干嘛。”
“窝饿了。”岁暖很理直气壮地说,“窝要次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