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磕磕巴巴:“没、没有。公主你注意安全。”
然后门关上,一脚油门驶远了。
……
江暻年拉着行李箱从到达口出来的时候,恰巧看见踩着皮靴哒哒哒小跑过来的岁暖。
京市已经入秋,她穿了一件彩虹色的毛茸茸开衫,下身是粉色的千鸟格A字裙,脸上依旧全副武装,栗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腰后轻摆。
深夜时分,机场的人很少,但两人的外形条件都过分出众,还走在一起,依旧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他们并肩朝前走,沉默了两秒,似乎都有些无措。
江暻年滚了下喉结:“找个咖啡厅坐坐吧。”
岁暖“哦”一声,好像终于醒过来,语气很娇气地抱怨:“你要回来也不早点说,要是我去外地路演了岂不是完蛋……”
“昨天才定的。”江暻年顿了顿,“没事,你去哪个城市,我就飞哪个城市中转。”
马德里站的比赛结束,江暻年的下一站是美国奥斯汀站。
原本定的是直飞的航班,昨天跟岁暖打电话时,他突然涌起一股冲动,退了原先的票,找到飞首都机场的航班,选择最不经济也不效率的航线,从这里中转飞往休斯敦洲际机场。
比直飞多花将十多个小时。
但能见到她,就什么都值得。
“我都怀疑你报复我。”岁暖不满地撅了撅唇,唇角却忍不住上扬,“比我上次去马德里还赶,只能在机场见一面……你早上几点的飞机来着?”
“六点二十。”她一直往他这边挤,江暻年向右挪让了让,“你不喜欢机场,去隔壁的希尔顿开个总统套也行。”
岁暖偏过头瞅江暻年,但他表情和语气都很正经。
“算了,你五点就要进安检了。”岁暖忽然挽过他的胳膊,语气忿忿,“江么叽,你到底在躲什么?亲都亲过了,牵个手这么费劲。”
“……”
他以为……
算了。
岁暖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锁在自己怀里,手肘随着走路的动作抵到最柔软的地方,有鲜活的弹性。
触感传过神经,他的脊柱轻微一麻,手臂僵得像不属于自己。
好一会儿,江暻年才抬起另一只手拉下岁暖紧箍的臂膀,手指穿过她的指间,握紧,拉住她下滑,垂落在身侧。
一直走到尽头,周围都是拉下卷闸的商铺,上行的电梯停止运作,拐角延伸出一片空地,孤零零摆放的饮水机灯光闪烁,安静,空无一人。
岁暖环视一圈:“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咖啡店在另一头……”
话音未落,她的肩膀忽然被抵住,脊背靠上身后冰凉的墙壁。江暻年俯身,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尖,清秀的面孔在她眼底放大。
毫无预告,唇瓣蓦然相触。
她从室外来,唇带着一丝秋风的凉意,被他含抿摩挲着回春。上唇滚烫发麻,终于转移至饱满的下唇,像品味可口的果冻,细致地一点点吮吸碾转过去。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岁暖的耳膜像覆了一层水,涟漪泛起时心尖也一起颤抖。她忍不住吞咽口水,却品出一丝不属于她的薄荷味道。
原来是有备而来……
但她……
岁暖浑浑噩噩地懊悔自己在车上光顾着走到哪里,没有想到要做充足的准备。
耳垂的软肉突然被捏住,没有用力,很缱绻地揉搓了一下。
如果不是被夹在他和墙壁之间,岁暖差点腿一软滑到地上去。
“呼吸。”江暻年贴着她的唇说,热气呼过她的唇缝。
岁暖下意识照做,重重吸了一口气。
鼻腔,喉端,轻而易举地被潮湿、微凉的薄荷叶气息全盘占领。
她揪着江暻年胸膛的衣服,理智终于渐渐回笼,小口喘匀气后,说:“你好心机,下飞机还吃薄荷糖。”
“是漱口水。”
岁暖拉长声音:“这么龟毛,我都没有——”
他又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唇。
“没有么。”像是模糊地在喉端笑了一声,“明明有牛奶糖的味道。”
岁暖一瞬间还以为是土味情话。
结果抬眼时看到江暻年唇角浅淡的嫣红,才意识到是她唇上阿玛尼唇釉的味道。
“叫吧。”他还是低着头,眼睛望着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与她的轻轻碰触,“不是说见面叫么?”
岁暖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唇。
脸颊像涌过一阵阵热流,将她的嗓子眼焊住。
如果是刚刚见面的那种状态,她似乎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出那两个字,再好整以暇地看江暻年的反应。
可眼下,她被暧昧的空气彻底压制。
完全不是她想象的局面。
叫不出口。
岁暖蔫了一样,怏怏说:“……你要我叫就叫,我多没面子。”
江暻年终于微微直起身,语气凉淡地“嗯”一声,暂时放过她:“那我等你心甘情愿叫。”
岁暖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扫过她的小脸,心里哂笑她的天真。
似乎这么久了岁暖都没意识到,他和她不一样,他是确确实实会记仇的那种人。她欠的总有一天会被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眼眸依旧盯着她,手指下滑,推起一点裙摆,碰上她的大腿,肌肤滑腻,像一块凉凉的肥皂,握住时指尖深陷进软肉里。
岁暖果然如他所料般狠狠抖了一下,瞳孔放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表情如常,掐着她的软肉,语气凉淡:“上身穿毛衣,下身光着腿?”
没用力,岁暖大腿的肌肉还是紧绷着。
内侧像是脉搏在突突跳动。
她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今天都在电影院里面啊,有空调……”
江暻年点到为止,收回手,问:“中秋怎么没留在我家过。”
岁暖当时说有人想害她的狗,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心情明显听上去有些低落。
他立刻就想回京市。
她视线虚虚地落在地上:“哦,我捏面团玩,文伯母嫌弃我幼稚,你大哥还说我做得丑,我气不过,就跑出来了。”
江暻年:“……”
中秋节是什么月圆变身之夜吗,他家里人怎么全部黑化了。
他们再怎么也不至于对岁暖这么不客气。
但大概出了什么不愉快,岁暖不愿意说他也不逼问,江暻年捏了捏她的脸:“那下次我陪你一起过,你爱捏什么玩就捏什么玩。”
她眨巴眼睛:“嗯,和别人过都没意思,我……”
脑海里突然闪过江清晏的话,那年中秋江暻年为她顶罪。
对他来说,那个夜晚有多难捱。
岁暖喉咙一酸,哽了下。
江暻年像是有些意外,低头看她:“……哭了?”
岁暖瞪大眼睛,眼睛没有红:“没有啊,晚饭吃撑了。”
江暻年扯唇笑了下。
揉了把她的头发,他说:“我十月底就回来了,很快。”
-
《人类暂离之时》的电影路演在京市一共排了三天。
主要也是为了配合岁暖的假期。她背靠的矩星娱乐是京圈资本,既然矩星都发话说她今年以学业为重,暂停演艺活动,那路演之类的宣传活动就绝不会占用她的上课时间。
她松口参加这次的路演,也是因为导师建议她在文书上添加一些明星身份和环保行动相结合的经历。
《人类暂离之时》是一部纪录片形式的电影,拍摄地涉及四个不同国家,记录人类因为各种原因离开的聚居地,动物重新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从而产生的变化。
演员选定了不同年龄、性别和国家的四个人,负责跟着研究员和摄影师深入这些已经空无人烟的地方,顺带收拾一些人类留下的垃圾残骸。
但事实上自然的力量很强大。
国内选定的拍摄地在一处曾因为有毒化学品爆炸而废弃的小城边缘工业区,十年时间自然就足够掩去人类留下的大部分痕迹。
而在这里栖居的鸟类数量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爆发。
废墟上长满松茸,它们在废弃厂房的水泥梁上筑巢,研究人员甚至收集到了一种人类从未听过的新叫声。
……
最后一场路演结束,岁暖坐上保姆车,顺带摘掉让眼睛发酸的美瞳。
她忍不住瞥了小董一眼:“你这俩天为什么一直偷偷打量我。”
后视镜映出小董讪讪的脸:“我好奇你和江公子打架的战果……”
岁暖一脸莫名:“我们打什么架?”
小董:“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江公子非常爱发火,动不动就打人。”
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她。
岁暖想把麦克风堵住,但已经晚了。
江暻年凉凉的笑从耳机传出来:“哦,我非常爱发火,还动不动就打人?我打过你哪儿,岁泱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