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暻年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哦……”
岁暖又碰了碰他下颌线和脖颈之间一整片泛红的印子,蹙起细眉:“你没感受到发痒或者疼吗?怎么不和我说?”
江暻年怔了下。
这种程度的难受对于他来说几乎不算什么。
他淡淡移开视线:“没事,不严重。”
岁暖像是细细叹了口气:“你就这样忍着不舒服,跟着我合影、表演。”
江暻年问:“奥罗拉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我们能出去了吗?”
“江暻年。”她非常郑重其事地掰过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我以前看到过一句有关艾米丽的评价,是这样说的——‘即使经历了最恶毒残忍的背叛,死亡仍然没有夺取她的善良甜美’。”
“我妈咪一直要求我做一个坚强的人,坚强到无情。可是我绝不会完全变成她想要的那样。”她牵起江暻年撑着脸的那只手,拉着他的手指触碰她的眼下,柔软滑腻的皮肤,“我理所当然还拥有流泪的能力。”
手在她的掌心里轻颤。
江暻年注视着岁暖水波粼粼的眼睛,哪怕那是注定一生将他溺毙的漩涡。
“你那天问我,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为你哭。”她看着他,认真地说出她的答案,“我会的。”
会流很多很多眼泪。
“你不能总是这样,对自己这么狠。”岁暖轻轻说。
会让我觉得。
好像我对你来说比你自己还重要。
“为了谁也不行,你要爱惜自己,好好活着。”
对视的时间仿佛漫长又短暂。
江暻年侧了侧脸,像是眷恋地蹭过她的掌心,开口时声音轻哑:“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用英文说道:“Victorisn't,butIam.”
电影里没有的台词。
岁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片刻后瞳孔放大。
是回应舞台上那句“Butyou'renotmine”。
维克多不属于你,但我属于你。
——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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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台词中文翻译:
用这只手/Withthishand....
我将带你走出忧伤困苦/Iwillliftyoursorrows.
你的杯中永不干涸/Yourcupwillneverempty...
我就是你的琼浆玉液/forIwillbeyourwine.
//
我爱你维克特/Iloveyou,Victor.
但你不属于我/Butyou'renotm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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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哎嘿嘿,果然我还是喜欢青梅竹马这种宿命纠缠的爱情[猫头]
至少一定要到这种程度才算爱——“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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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确定更不更,十二点以前没有的话就是后天哈
第40章 大暑
小雨从昨日下午一直下到第二天早晨。
岁暖醒的时候,天光阴沉,风吹动窗边的层层纱幔,室内昏暗得分辨不清今夕何夕。她撑起上半身,去勾床头柜的手机看时间。
头有点痛,不知道是因为忘记关窗还是昨夜失眠。
梦中零碎的画面忽然涌入脑海。
是昨天在沙发前,她弯着腰和江暻年对视,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的。”
用的中文,语气郑重。
她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惊喜地问:“真的吗?”
场景一转,就来到了婚礼殿堂。
台下坐满了人。
她穿着那身蓝白色的婚纱,抱着捧花,缓步走向对面的江暻年,心跳得飞快。
结果身后的门突然推开。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也穿着婚纱,像电影里维多利亚出现的场景,江暻年的视线越过她和那个女人深情对望。
岁暖就被吓醒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上午十点二十五。
换了衣服,她走出房间。
院子顶上的伸缩电动天棚已经合上,透过一格格的玻璃,乌云团团挤在惨淡的天空。
岁暖晃悠着走到过厅,打算随便找点什么垫垫肚子。
踏过门槛,空气中漂浮着花茶的清香。一旁整个树根雕刻而成的茶台上,养生壶咕噜噜作响。
意外的是宋阿姨不在,茶桌后坐的是江暻年,穿着一件白T恤,修长的手指捏着ApplePencil在平板上打草稿算题。
察觉到什么,江暻年抬起脸。
金银花、野菊花和参片在沸水里翻滚,是昨晚宋阿姨说的能抗过敏的饮子,水蒸气升腾弥散,让对面那双清冷的黑瞳莫名显得柔和。
昨天江暻年说的那句话和梦中的场景忽然在脑海浮现。
心七上八下得像水里的中药,岁暖咽了口唾沫,状若自然地问:“你在这儿待着干嘛。”
江暻年合上平板,抬手关掉旁边作响的养生壶:“等你。”
岁暖怔了下。
昨天在漫展的休息室里,江暻年说完那句“Victorisn't,butIam”,她无措、愕然。
她想说“过敏会影响你的脑子吗”,又想说“你知不知道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还没问出口,奥罗拉就推开了门。
对峙结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一口气,她连忙和奥罗拉说明了情况,由奥罗拉带着他们从员工通道离开了漫展。
接着拜托邱叔叔挂了医院皮肤科的号,江暻年说他自己去,态度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她就更不可能非要跟着他一块去了,看着他上了车就回自己房间开始刷题刷题……
应该是处理得及时,岁暖的视线从江暻年的脸划到脖颈,只有很浅的泛红,不是很明显,只是双眼皮褶子显得比平时深很多,淡化了眼型的凌厉。
所以,他要解释昨天的话吗?
岁暖装淡定地轻咳一声:“等我有事啊?”
“没想到你起这么晚。”江暻年说,“有个女孩儿要到这边来,等会儿就到。”
岁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江暻年会跟她说这个,一脸懵地脱口而出:“……啊?”
她还在做梦吗?
噩梦成真了!
“你未免也让她来得太早……”岁暖喃喃道。
江暻年蹙眉:“不是我让她来的。”
岁暖盯着手下的茶桌,正思考从哪个角度掀翻比较有气势,但也很大可能她掀不动……
“你之前见……嗯,也不算见,就是上次你看到跟我打过视频的那个。”江暻年拧着眉,表情算不上好,“我早上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上火车了。她老师让她送特产过来。”
岁暖想起来了,是江暻年微信里那个资助生,微信名是一朵花。江伯父出事以后,被文伯母交给了江暻年负责。
她也能理解,人家千里迢迢登门拜访,还带着礼物来,总不好刚下火车就把人家赶回老家。
但岁暖还是不免有些心情复杂,撇了一下唇角:“你等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江暻年说:“嗯,怕她突然来你措手不及。”
确实也不能不告诉她……
不对,她的重点不是这个!
岁暖在江暻年对面坐下,指甲抠着茶台上年轮的纹路:“江么叽,我有话要问你。你昨天……那句英文是什么意思?”
江暻年正提起壶慢吞吞地倒茶,头也不抬地说:“我上次问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游戏里结恋人的时候,你和我说了什么。”
岁暖抱着手臂,不满地看他到底要怎么转移话题。
“我单方面通知你,我们有了婚约是对全部的我和全部的你生效,现实的和虚拟的,我知道的地方和我不知道的地方,你结婚的对象都有且只能仅有我。”江暻年将茶杯推到她面前,掀起长睫,“你是这么说的。”
岁暖愣愣地眨了眨眼。
……似乎有些印象,原来小时候的她这么霸道!
消化几秒后,她也明白了江暻年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与维克多和艾米丽不一样。”
维克多有着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因此不属于艾米丽。
而他们同样是,一直被婚约维系的,在未来会成为夫妻的人。
江暻年没有说话,垂眸饮茶,像是默认。
但岁暖还是有些意外他会记得那么多年以前的事,甚至能复述出来。呷一口菊花茶,口腔内有微苦的芬芳,她托着腮,说:“江么叽,你是不是一个很信守承诺的人。”